第三十六章、顛倒黑白
聽到總統的問話卡倫心中一驚，迅速掩蓋住了驚慌之色，回答道：“大體上已經達成了共識，只是還有一些細節沒有談妥。”
小比勒陀利烏斯面不改色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聲音中略帶有一絲憂愁，顯然他的內心并不平靜。小比勒陀利烏斯不是圣人，在利益面前他也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卡倫的表情沒有瞞過他的眼睛，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他這位親信也和奧地利人接觸過了，甚至有可能已經背叛。
能夠坐到現在的位置上，小比勒陀利烏斯自然是聰明人。不管卡倫有沒有背叛，他都不會去驗證。
到了現在這一步，這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是依舊對他保持忠誠，拒絕接受奧地利人的收買，甚至還向他坦白這一切，那又能怎么樣？
小比勒陀利烏斯奈何不了奧地利人，甚至向維也納政府抗議都不能做。要是雙方公開撕破了臉皮，他連最后的優待都保不住。
如果國內的實力派和奧地利人談判進展不順利，他這個總統還可以發揮作用。現在一切順利，自然就不需要他了。
最初的時候，小比勒陀利烏斯還準備以政府的名義和奧地利人談判，為大家爭取更加有利的政治地位。
現實非常打臉，維也納政府開始分化拉攏過后，一個個都改變了立場。國家拿得利益多，怎么比得上自己拿得利益多呢？
兩個布爾共和國合并，以邦國的名義加盟神羅帝國，所獲得的政治地位確實更好。
可是這么一來，他們個人能夠獲得的利益就非常有限了。沒有立下功勞，想要成為貴族，做夢去吧！
盡管特權受到了限制，這個年代貴族爵位，還是非常誘人的。在弗朗茨開出條件過后，很多人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
既然維也納政府堅持要拿掉共和國，反正是扛不住了，為什么不賣掉布爾共和國，換取一個貴族爵位，成為神羅帝國的統治者呢？
至于德蘭士瓦和奧蘭治自由邦的未來，這和他們有關系么？
大家要么是荷蘭人，要么是德意志人，本來就曾經是神羅帝國的一員，現在只是回歸故國。
就連小比勒陀利烏斯這個總統，都沒有準備和奧地利死扛到底，又怎么能奢望其他人呢？
前不久英國人聯系了反奧勢力，然后被親奧勢力抓住了把柄，趁機發起了一次政治攻勢，將他們徹底趕出了權利中心。
如果小比勒陀利烏斯不是夠聰明，果斷的拒絕了英國人，現在總統都換人了。
現在小比勒陀利烏斯最期待的就是英國人動手，只有局勢失控，才有他這個總統發揮的空間，順便給自己賣上一個好價錢。
沒有辦法，現在誰都可以賣國，就是他這個總統不行。不然就算是成為了貴族，他也在貴族圈子里混不下去。
貴族也是需要名聲的，尤其是新生貴族，想要融入圈子里，第一步就是要洗白上岸。
小比勒陀利烏斯還不想就這么退出政壇，自然不能夠主動靠上去了。除了暗地里向維也納政府表明一下立場，明面上他什么也不能做。
正常情況下，加入奧地利過后，他就會成為奧屬南非總督，等權利交接完成了，他就可以拿著一個貴族頭銜回本土去養老了。
想要變成實權總督，除非英國人打過來了，維也納政府需要他穩定局勢。
為了自己的利益，小比勒陀利烏斯也不是沒有準備。自從擊敗了祖魯人過后，他就有意荒廢了軍備。
一方面是在向維也納政府表明態度，證明自己沒有野心；另一方面又向英國人露出了破綻，企圖引誘他們動手。
德爾福總督向倫敦政府提出的南非戰略，就是建立在這一基礎上的。
要知道因為奧地利向布爾共和國輸送移民的關系，現在的兩個布爾共和國實力可要遠超歷史同期。
如果全副武裝，再加上奧地利在南非地區的力量，英國人就算是聯合葡萄牙人，同樣沒有多少勝算。
德蘭士瓦共和國首都比勒陀利烏斯一座莊園內，前總統斯科曼正在邀請奧地利代表菲克尼子爵。
功勞沒有人會嫌多，自從維也納政府決定兼并兩個布爾共和國后，非洲大陸的貴族們就行動了起來。
以開辟殖民地發家的菲克尼子爵自然不甘落后。盡管他剛剛從世襲男爵跨越到世襲子爵不久，想要更進一步幾乎沒有可能。
躺在之前的功勞簿上吃老本，自然沒有問題，可是架不住他兒子多啊！
長子自然是繼承爵位和大部分家業，剩下的兩個小兒子就只能分一部分財產，依附長子成為貴族旁支，再下一代就是平民了。
愛子心切的菲克尼男爵自然不想看著這種情況發生。偉大的弗朗茨陛下是仁慈的，替他們提前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允許他們立下功勞，多換取幾個貴族頭銜，同時還可以申請這些頭銜，由多個繼承人分別繼承。
當然，繼承人必須是父母和子女的關系。要是其他繼承情況，只能按照原爵位繼承法規定來。
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打擊爵位買賣，根據新的貴族法，貴族要出售爵位只能賣給維也納政府，禁止私下里進行爵位交易。
沒有辦法，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敗家子，到時候搞出來一個爵位拍賣會，那對貴族體系帶來的沖擊可想而知。
為了避免這種最糟糕的情況，弗朗茨直接從源頭上斷絕世襲爵位交易，終身制貴族頭銜不要擔心，根本就無法繼承。
真要是有敗家子要賣，維也納政府也是敞開回收的，開出的價格還非常高。
最低檔次的世襲騎士，都是五萬神盾；最高檔次的王位，更是開出了一千萬神盾的天價。
當然，這僅限于弗朗茨封出去的爵位，還要連同封地一起回收，空頭爵位肯定要打折。
在此之前的爵位，就要根據實際情況定價了。基本上只要是哈布斯堡王朝封出去的弗朗茨都認，其他人封出去就是白菜價回收，外國爵位不在回收范圍內。
含金量被確定了，大家對貴族頭銜也更加熱衷了。大貴族的權利受到了約束，他們冊封的封臣貴族，現在也不再被國家承認。
包括幾個邦國國王，他們同樣無法濫封貴族，封爵之人沒有足夠的功績，帝國是不會承認的。
從最初的名額限制，到現在的功績考核，弗朗茨成功的從邦國國王手中拿走了封爵權。
賣爵位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所有的合法繼承人都同意了才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貴族的親戚都有一大幫子，不管排名多么靠后，只要擁有繼承權，那怕是間接繼承權，那都是繼承人。一個爵位有上千繼承人，都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繼承關系，估計都能夠令人崩潰。想要所有人都同意，不如指望他們集體領了盒飯。
菲克尼子爵風度翩翩的說道：“斯科曼先生，我們的速度必須要加快了。據我所知，隔壁的英國人正在訓練土著軍隊，很有可能會搞事情。
陛下，不想看到一個混亂的南非，所以我們必須要提前行動。一旦完成了合并，英國人就不敢搞小動作了。”
這是列強間的游戲規則，在殖民活動中，大家都在有意控制沖突范圍。
殖民地沒有被實際控制前，算是無主之地，大家都可以各憑手段，一旦納入對方的實際控制中，再出手性質就變成入侵了。
一般情況下，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發生了就意味著戰爭。
如果不愿意直接對上，就算是想要搶地盤，通常也只是會暗中下黑手，將對方擠出去。
要不是大家都在保持克制，在殖民活動中，各國發生的沖突那么多，幾大殖民帝國早就打得天昏地暗了。
斯科曼做過一段時間德蘭士瓦的代理總統，個人聲望雖然不怎么樣，擁有的實力卻不小。
因為一次生意，和菲克尼子爵意外相遇，兩人算是點頭之交。正常情況下，這點兒關系和陌生人沒有多少區別。
不過，隨著局勢的變化，把兩人再次聯系到了一起。
菲克尼子爵需要拉攏德蘭士瓦實力派，加入奧地利殖民體系中；而斯科曼則需要和奧地利搭上關系，以期在新的時代保住自身的利益。
雙方是一拍即合，瞬間變成了“好”朋友。
既然已經決定跟著奧地利混了，斯科曼自然不會猶豫，想了想后回答道：“子爵閣下，我會盡快推動的。
不過這還需要一點兒時間，現在輿論才剛剛造勢，還需要積蓄一段時間，才能夠達到巔峰。
要是提前的話，很有可能出現意外，畢竟還有一些蒼蠅沒有清理干凈，他們的存在也是一個隱患。”
政治斗爭很少斬盡殺絕，這次顯然是例外。要塑造出德蘭士瓦和奧蘭治自由邦全民要求回歸神羅帝國的盛況，就必須要清除掉隱患。
這關系到了弗朗茨陛下的面子，直接吞并兩個獨立國家，造成的影響太壞。以神羅帝國子民要求回歸母國當借口，吃相一下子就好看多了。
反正布爾人往上追溯祖上就是神羅帝國，文化傳統也是一脈相承，不怕有人挑刺。只要他們自己一口咬定要回歸母國，法理問題就完美的解決了。
要不是考慮到吃相問題，維也納政府也不需要花這么多功夫，直接武力硬上還更加方便。
現在的布爾共和國就算是想要武力抵抗，都要先考慮下面的德裔士兵會不會突然倒戈了。
菲克尼子爵嚴肅的說道：“這幫蒼蠅必須要拍死，他們既然敢勾結英國人背叛帝國，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在維護帝國利益的問題上，菲克尼子爵的立場是非常堅定的，在他看來任何叛徒都該死。
盡管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奧地利人，也不存在所謂的背叛。可是站在了帝國的對立面，那就必須要死。
現在奧地利需要殺雞儆猴，不然如何震懾住這幫剛投靠過來的墻頭草呢？
菲克尼可不認為這些可以出賣自己國家的家伙，會對奧地利有多少忠誠。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他們不敢背叛。
讓他們親自動手干掉反奧分子，既是讓他們納了投名狀，又讓他們明白了和奧地利為敵需要付出的代價。
聰明人都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斯科曼就是一個聰明人，明知道這是菲克尼子爵的算計，他還是決定裝糊涂。
當即保證道：“子爵閣下請放心，這幫潛伏在帝國內部的間諜，我們會全部揪出來繩之以法！”
天知道，布爾共和國內部的反奧派，什么時候就變成英國人的間諜，又怎么潛伏在了神羅帝國之中。
要討論賣國賊，貌似也是他們這幫人更像。直接將德蘭士瓦和奧蘭治自由邦打包給了奧地利，為自己換取了利益。
菲克尼子爵微微一笑，舉起的手中的酒杯說道：“那么我就提前恭喜你了，未來的斯科曼男爵閣下。”
說完，和斯科曼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似乎是真的在為朋友獲得爵位而高興。
老謀深算的斯科曼再也保持不了平靜，瞬間露出了笑容。這個年代從平民跨入貴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還是世襲貴族呢？
在此之前，雙方就談好了條件，只要完成了平穩交接，斯科曼就可以成為一名封地男爵。
斯科曼聲音有些顫抖的回答道：“謝謝，子爵閣下！”
沒有辦法，之前兩人不是真正的朋友，客氣是必須的。
不過未來就不一定了，菲克尼子爵不會和一個平民交朋友，但是不會排斥和一名貴族成為朋友。
身份決定了大家的相處方式，既然斯科曼愿意合作，那么就是自己人了。
心情大好的菲克尼，看在兩人微薄交情的份兒上，提點道：“老朋友，現在你需要一個禮儀老師。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還要前往維也納接受陛下冊封，才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貴族。
貴族冊封儀式上不能出現半點兒失誤，不然你就會變成貴族中的笑柄，永遠都不要想抬起頭來。
盡管政府會安排禮儀老師，不過能夠學習的時間太短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最好還是提前學習一下。”
這是事實，在貴族冊封儀式上失禮，后果卻是非常嚴重，會被認為是沒有教養的表現。
輕則丟人現眼、淪為貴族圈的笑料，嚴重的還有可能直接喪失爵位。
斯科曼臉色大變，連忙向菲克尼子爵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