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東戰爭的走向令英國人目瞪口呆。俄國人居然以放棄多瑙河流域兩公國,換取了奧地利的后勤援助。
這意味著俄國人這次的胃口非常大,只有更大的利益,才能夠讓俄國人放棄摩爾達維亞公國和瓦拉幾亞公國。
約翰羅素臉色陰沉的說:“我們之前的計劃失敗了,奧地利和俄國人達成了協議。如果現在我們不出手,奧斯曼帝國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帕麥斯頓先生,你們外交部有什么辦法,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拆散俄國人和奧地利的聯盟?
他們兩國聯手,在近東地區根本就是無敵的存在。就算是我們和法國人聯合行動,也很難贏得勝利。”
約翰羅素首相的話不是無的放矢,俄羅斯和奧斯曼接壤的地區只要巴爾干半島和高加索地區。
高加索地區受限于地形,如果進行大兵團作戰,后勤就是一個大問題。
以俄羅斯國內糟糕的交通情況,再遇到地形復雜的高加索地區,根本就支撐不起二十萬軍隊以上的戰斗。
當然要是黑海的海權不丟,他們還可以沿著海岸線打過去,后勤補給不是問題。
現在俄國人陸地的出兵路線,就剩下巴爾干半島了。多瑙河流域兩公國都是糧食主產國,糧食問題基本上可以就地解決,俄軍的后勤壓力小了一半。
即便是如此,俄國人也沒有能力一路打到君士坦丁堡去。占領兩公國后,就基本上到了進攻極限,從國內運來的戰略物資跟不上前線部隊的消耗速度。
可是加上一個奧地利就不同了,有多瑙河可以快速的運送戰略物資,支撐幾十萬大軍在巴爾干半島不存在任何問題。
帕麥斯頓面不改色的回答道:“首相閣下,想要拆散俄羅斯和奧地利這個同盟很簡單,早在之前我們就提出過了。
只要奧斯曼帝國同意兩多瑙河流域兩公國割讓給奧地利,就足以將奧地利人喂飽。有了奧地利把他們和俄國人隔開,現在的局面也不會這么糟糕了。”
為了制衡俄國人,英國外交部確實有過這份計劃,不過割讓多瑙河流域兩公國給奧地利只是其中一部分。
歷史上英國人就提出了:把阿蘭群島和芬蘭給瑞典;把波羅地海沿岸割讓給普魯士;讓波蘭獨立;把摩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以及多瑙河口割讓給奧地利,作為代價奧地利放棄倫巴第和威尼斯由撒丁王國占領;克里米亞地區和高加索地區歸奧斯曼帝國…
理論上來說,這項計劃一旦實施,俄國人的實力就會被大大削弱,喪失和英國人爭奪世界霸權的能力。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快,還沒有開始實施就已經夭折了。不光是俄國人不同意這份計劃,奧地利同樣也不可能同意這份計劃。
不要看多瑙河流域兩公國的面積不小,土地也很肥沃,可是這些地區還沒有開發出來,從經濟價值上來說還低于倫巴第和威尼斯。
現在占領這些地區,奧地利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開發不說,還成為了反俄的急先鋒,沖在了抗俄第一線,在戰略上是非常不利的。
與其如此,不如和俄國人聯手,奧地利同樣可以拿到這些地盤,無非是犧牲一下奧斯曼帝國的利益。
弗朗茨向來信奉著“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的真理,可不會為了制衡俄國人的大業,就犧牲自身的利益。
蝴蝶效應還是有用的,因為奧撒戰爭中奧地利軍隊的表現,向外界證明了列強的實力。帕麥斯頓的新戰略計劃中,沒有提出把倫巴第和威尼斯給撒丁王國了。
看人下菜是英國人的強項,奧地利實力比歷史上強,待遇自然也比歷史上強了。
為了忽悠奧地利同俄國人翻臉,他們不惜許以重利。可惜他們的計劃還沒有說服奧斯曼人,戰爭就已經爆發了。
“可是愚蠢奧斯曼政府看不到這一點,他們只看到了割讓多瑙河流域兩公國,會讓他們損失慘重,根本就看不到這么做的好處。
相信這次俄土戰爭過后,現實會讓奧斯曼人更加清醒一些,做出正確的選擇。”約翰羅素喋喋不休的報怨道 顯然奧斯曼帝國的事情,已經讓他這個英國首相厭煩了。
帕麥斯頓冷笑著說:“首相閣下,奧斯曼政府現在已經清醒了,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過這是未來的事情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盡快說服國會出兵巴爾干半島,如果晚了的話,奧斯曼人恐怕就要撐不住了。”
這是英國人的國策,優先對付威脅最大的敵人,在俄國人倒下之前,他們是不會改變針對目標的。
論起威脅來說,這個時候的奧地利還比不上法國,糟糕的地理位置,已經說明了奧地利無法威脅到英國人的核心利益。
約翰羅素想了想說:“國會那邊的問題不大,為了保住我們在地中海地區的利益,必須要把俄國人關在籠子里面。”
利益是永恒的主題,俄國人吞并奧斯曼帝國,嚴重損害到了英國人的利益。利益集團為了保住海外投資,自然要支持政府干涉近東戰爭。
君士坦丁堡 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俄國人和奧地利會這么快妥協,他就接受英國人的建議了。
政治沒有后悔藥,這個時候俄軍和奧斯曼軍隊已經在保加利亞地區開打了。更悲劇的是作為兵力更多的一方,在戰場上他們居然處于下風。
“我們的援兵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夠抵達前線?”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關心的問道“陛下,保加利亞地區的游擊隊太多,我們的援軍還要三天才能抵達。”戰爭大臣壓低了音量回答道 在這場戰爭中,奧斯曼軍隊的速度比他們預想中還要慢,戰爭大臣自然說話沒有了底氣。
阿卜杜勒·邁吉德一世冷喝一聲:“哼!”
又說道:“我不管你們想什么辦法,反正保加利亞地區不能丟。這里意味著什么,你們心里都清楚!”
眾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奧斯曼帝國的民族政策,到了近代實際上已經很開明了。
可惜再好的政策也需要有人去執行,腐朽的奧斯曼政府無疑是缺乏高效的執行能力,最后自然是民怨沸騰。
后遺癥現在就出來了,本土作戰得不到民眾們的支持不說,還遭到了游擊隊的襲擊,遲滯了援軍的行軍速度。
幸好俄國人的反應速度也很慢,不然現在前線就爆發了大決戰,奧斯曼政府就真的只能哭了。
希臘——雅典 近東戰爭爆發,希臘人高興了,他們實現目標的機會來了。
而奧托一世卻頭疼了,同時面對四個大國的拉攏,他不知道這個隊該怎么站。
自從1850年和英國人沖突爆發后,希臘的民族主義就開始高漲。初起奧托一世認為民族主義有利于他的統治,就支持這種思想。
奧托一世自認為抓住了獲得民眾支持的關鍵,把自己置于了愛國運動的前列。
如何不讓民眾的愛國熱情冷卻下來,就成為了奧托一世的難題。
在民族主義大爆發過后,收復失地就成為了希臘人共同的目標,也是奧托一世和王后阿瑪尼亞的“偉大理想”。
希臘人收回領土的要求差不多是沒有止境的。這種要求的理論基礎來源于拜占庭帝國,希臘人想要重現拜占庭帝國時代的版圖。
當力量與理想失衡過后,悲劇的日子就不遠了。這個年代的希臘王國領土面積僅有5萬多平方公里,人口不足百萬,根本就支撐不起他們的“理想”。
“諸位,現在我們該站在那一邊?”奧托一世愁眉不展的問道 作為一個小國,最理智的做法是站在勝利者一邊;而民族主義勃發的國家,往往不會那么理智,反而會選擇利益最大的一邊。
這個時候奧托一世還不知道,他的統治即將迎來新的危機。無論站在那一邊,都不可能滿足民眾們收復失地的胃口。
在理想主義盛行的希臘,民眾可不會管那么多,他們只會按照自己的理想,向政府提出要求。
歷史上,從奧托一世開始的一百多年時間里,希臘的歷屆國王都沒有過上舒心日子,因為他們誰也無法完成希臘民眾的理想。
財政大臣神色復雜的回答道:“陛下,英法海軍已經控制了地中海和愛琴海海域,為了國家的安全,我們只能和他們站在一起。”
這是最理智的做法,不管誰勝誰負,被英法奧斯曼包圍的希臘,根本就沒有選擇。
戰爭大臣反駁道:“和奧斯曼帝國站在一起,我們能夠獲得什么?難道指望靠他們施舍,就能夠把故土還給我們?
現在俄國人已經做出了承諾,只要我們向奧斯曼帝國宣戰,戰后就會支持我們獲得色薩利和伊皮魯斯。
奧地利人更是答應,我們打下了多少領土,他們就支持我們獲得多少領土。
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我們就放棄了?”
沒有辦法,俄國人和奧地利是慷他人之慨,自然不介意給希臘人許諾。英法現在和奧斯曼帝國是盟友,他們怎么可能選擇犧牲奧斯曼的利益,去滿足希臘人的要求呢?
就算是要拉攏盟友,希臘王國也不夠資格啊?
英法也是有傲氣的,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的。
首相附和道:“沒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要是放棄了,外面的民眾也不會答應。
為了偉大的希臘王國復興,冒一點兒風險是值得的!”
不是他想要和俄國人站在一起,也不是他看不到這么做的風險,而是外面的希臘民眾已經替他們做出了選擇。
民族主義是一把雙刃劍,能夠殺敵也能夠傷己,現在奧托一世政府已經被我民意綁架了。
奧托一世想了想說:“既然民眾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么我們政府就要尊重他們的選擇。
不過考慮到英法的立場,我們也不能夠直接向奧斯曼帝國宣戰,大家有什么好的辦法?”
好辦法沒有,餿主意有一個。
戰爭大臣提議道:“陛下,我們可以組建民間武裝向奧斯曼帝國發起進攻,既可以給俄國人和奧地利一個交代,又顧全了英法的面子。”
在他看來英法對奧斯曼帝國的支持,只是為了打擊俄國人,并不是說兩國就真的在支持奧斯曼人。
只要希臘王國把握好其中的度,在打擊奧斯曼帝國的同時,不傷害到英法的顏面,他們就不會干涉。
餿主意也比沒有主意好,沒有更好的辦法,餿主意也只能拿出來湊合著用了。
見眾人紛紛叫好,奧托一世最后做出了決定:“那么就給奧地利和俄國代表回話吧,這次戰爭中我們支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