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馱天于佛教彌勒凈土任佛陀護法。
護法有兩大職責,一是護佛,二是正法。
俗語來講,就是擔任佛的護衛與佛兵,以及維持佛教神話內外有序。
護法在佛教神話中屬武力集團,從事的也大多是處理麻煩和危險事宜。
韋馱天主要做的是催奉,也就是到處去追繳佛教神話的各種債務。
佛門既化緣也布施。
或許在更高位的菩薩或佛眼中,這是修行與弘揚佛法。
不過對韋馱天來說,這就是修行成佛的必經之路,是磨礪與工作。
佛教神話不缺資源。
這一神話從誕生至今,中途雖然也曾有波折和變化,可從未面臨真正的滅頂之災。
佛教并非在最古老的神話之列,卻能淵源流傳,在諸多世界里香火鼎盛,吸引著各文明和種族修佛皈依。這是諸佛一代代的智慧與努力的結果。
化緣是修行,布施是修行,打坐隱居是修行,誅邪與催奉亦是修行。
韋馱天常年通過武力與眾神打交道,越了解神戰中的兇險,才越能認知到神明階層之間無法彌補的恐怖鴻溝。
對方是眾神之王奧丁。
韋馱天絞盡腦汁,只能推測,用特定的封印束縛類或許有用。
可西王母意志降臨,卻采取了一種極致簡單的手法。
以強對強。
無頭羽人入場,直接壓制奧丁,三名仙將靈兵更是封鎖了這位神王所有逃脫空間。
絕對的力量面前,奧丁也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祂那反制逆轉的偉力,至高王座的看破攻擊能力,遭仙人一般的羽人硬生生撕裂,仙將靈兵更是將祂牢牢釘在原地。
奧丁不甘地咆哮,爆出自己是分身的殺手锏。
韋馱天這時更是大吃一驚。
難怪對方有恃無恐。
“擊殺這具分身也沒什么用啊…”
羽翼仙憂心忡忡:“奧丁這是過來做試探,以后犬城隨時要提防這樣一位頂級主神,真是非常不妙。”
申公豹則是目光凝重:“到底是大名鼎鼎的北歐神王,布局縝密,留下了關鍵的安全缺口。還是太被動了,我方處于守勢,犬城這種密閉奇觀空間,怎么會讓一名主神悄無聲息地進入…真是匪夷所思。”
蝴蝶女神卻堅持:“西王母大人會有辦法。”
“昆侖的不死舊神西王母大人都能處理,還能撕開跨越黑燈空間…但西王母大人的能力絕不止如此。”
韋馱天心里憋屈。
從戰局而言,祂毫不懷疑,正面作戰,西王母這陣容能將這位眾神之王當場干碎。
可戰斗很多時候都是不公平,伴隨著陰謀詭計和陷阱拉扯。
就像現在這樣。
祂心里恨恨。
堂堂北歐神王,難道就只會分身潛入嗎!?
這種雖勝卻不可勝的局面,令韋馱天感覺非常苦悶。
祂見過很多類似的情況。
明明我方優勢很大,但對方卻因為各種原因逼迫我方妥協——比如敵人有很強的后臺,或者是敵人有特殊的奇觀或奇跡能斷尾求生,甚至是敵方在另一處同時威脅著我方。
韋馱天對此深惡痛絕。
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一決勝負和生死?
惡心。
惡心!
祂雙拳攥緊,感覺到無比憤怒和痛苦。
耳邊忽然傳來申公豹的驚呼。
“啊?這怎么可能?”
韋馱天回過神,看到王座上的奧丁面部扭曲,獨眼里遍布血絲,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怎么回事?
祂定睛一看,發現奧丁身上的神威正在迅速轉變,就像是被某種更高層級的規則之力扭曲和改造著。
韋馱天目瞪口呆。
眾神之王奧丁,變成了一位惡魔!?
祂再三確認。
神格之力不會認錯,神威間能做出最簡單的識別。
奧丁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主神,而變成了面對神明處于弱勢的惡魔。其身后空間裂開了一個巨大的開口,漆黑虛空里伸出一條條細長而柔軟的黑色手臂,將大吼大叫的奧丁一下子抓了進去,隨即閉合消失。
羽翼仙聲音都有些結結巴巴:“這,這怎么做到的…”
唯有蝴蝶女神保持著相對平靜:“我就知道,西王母大人不一樣。”
昆侖諸神們彼此對視。
西王母將奧丁轉化為了惡魔,將祂永遠放逐到地獄。
這種力量…徹底超出了祂們認知和理解。
韋馱天猛然醒悟,不由興奮地雙眼放光:“原來是這樣!通過轉化為惡魔從而鎖定奧丁本體,分身同樣是神格力量的持有者,是神格身份的一部分!妙啊!”
“這樣一來,奧丁就被封印到了地獄中,哪怕它再次現身虛宙也是惡魔身份,虛弱狀態將伴隨祂始終!祂的力量只有過去一半,而且會被信仰之火造成額外傷害!”
“不愧是西王母大人!”
韋馱天長出一口惡氣。
旁邊的申公豹則是感嘆:“諸位,我們現在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
韋馱天不解:“這不是天大喜事嗎?”
“西王母大人連大名鼎鼎的奧丁也能輕易壓制,這自然是好事。”
申公豹的鱷魚臉笑容里伴隨著苦澀:“可是諸位,相比而言我們實在太弱,對西王母大人而言價值太低,或許什么時候就會被放棄。”
“不對。”
蝴蝶女神反駁道:“如果西王母大人要的是一群戰力出眾的諸神,那么我們幾個都不會在這里。我認為,西王母大人就是故意篩選我們這樣的下位圈稱號神明,然后逐漸將我們磨練和培養。”
羽翼仙也點頭:“我也認同。西王母大人不能按照常理而論,但之前祂曾給我們找出路和給予資源支持,穩定的資源支付就代表了正神最真實的態度。”
韋馱天這時候卻開始環顧四周。
戰斗剛結束的時候,其實是相當危險的時刻,因為這或許只是一種假象或偽裝,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諸位,這次危險還沒結束,我們現在需要確定兩件事。”
韋馱天抬起食指漆黑尖銳的指甲:“第一個,奧丁在犬城是否還有同黨,有無犬城內應為祂服務,是否留有某些后手。戰斗還不算結束。”
昆侖諸神立即回過神,一個個臉色也嚴肅起來。
“第二個,是那東西。”
韋馱天指了指前方。
空蕩蕩的至高王座此時展現出了其全貌,它通體以白色的世界石打造而成。不過這些世界石已經彼此融為一體,散發出冰冷而沉重的氣息。
王座基底上刻有它的名字「Hliskjálf」,扶手與底座上是樹紋與草紋的浮雕,簡潔而典雅。
如今。
這是西王母大人——或者說堯神大人的戰利品。
韋馱天首要檢查了至高王座周圍的情況,確認這一奇觀穩定而安全,并沒有其他的自主機制。祂沿著王座朝周圍逐步延伸,查探周圍情況。
蝴蝶女神則是到處尋找死亡與新生的痕跡,避免還有別的什么東西被留下。
申公豹和羽翼仙也各自警戒,用奇跡查證四周。
這時,圣甲蟲美尼斯手持法老連枷,也帶著亡靈戰士軍團趕到。
它纏滿繃帶臉上覆蓋著這副身體的本體,咒蟲圣甲蟲。
對于圣甲蟲龜縮防守的決策,韋馱天能理解。
既然無法與眾神之王抗衡,作為犬城唯一的掌控者,它躲在最安全的太陽神神墓內,以整個犬城的力量保護己身。
只要奧丁無法抓住圣甲蟲,犬城就依舊不會陷落,這里的所有人都會更安全。
“多謝幾位。”
圣甲蟲感激地說:“如果沒有幾位在艱難情況下的鼎力相助,局面很可能極度惡化,無法撐到堯神大人趕來…”
作為昆侖諸神的對外大使,申公豹道:“我們肩負西王母授予的使命,受之所托,忠人之事。”
空中忽然現身一名坐著魔杖的少女使徒。
圣甲蟲趕緊招呼:“伊莎貝爾小姐。”
伊莎貝爾一臉嚴肅地說:“奉神諭,已查明,闖入者并非眾神之王奧丁。”
一聲落下,眾皆嘩然。
韋馱天腦子有點亂。
不是神王?
那來者是誰?
周圍其他人也臉色各異,但都非常吃驚。
“入侵者為羅馬神話中的虛偽之神特倫斯,是一位特殊的主神,祂以稱號虛偽繁榮的力量近乎完美地偽裝成了眾神之王。”
少女使徒平靜地說:“不過不用擔心,祂如今已被堯神大人轉化為惡魔,投入地獄里改造…哦?已經改造回來了。”
眨眼之間,旁邊一團黑色霧靄散開,顯出頭戴鷹盔的奧丁。
祂此時有些狼狽,頭盔有些歪掉,獨眼的臉上遍布傷痕,散發出的力量也變得虛弱而不穩定。
然而奧丁還是保持著一臉勝利者的姿態:“我說過,你們無法擊敗偉大的眾神之王!哪怕墜入地獄,我也會將從中返回!”
祂旁邊還有一位藍皮膚的八臂女惡魔。
那惡魔冷冷看著奧丁:“特倫斯,看來你還需要好好被教訓一下。”
奧丁獨眼里閃過一絲忌憚,而后祂再度狂笑:“你們無法摧毀閃電與山巒的意志,我是死者與亡靈的主人,冥界也無法讓我長眠,我總會歸來!地獄與惡魔也不能阻遏奧丁的意志!”
“我是奧丁!我是眾神之王!我生來就要統治所有世界!”
大伙兒一時間給整沉默了。
韋馱天也欲言又止,祂有些無法理解。
都在地獄被打成了這模樣。
竟然還在嘴硬。
差不多得了。
韋馱天開始懷疑,這位虛偽之神是不是享受被大家敬畏和恐懼的感覺,所以偽裝成奧丁的模樣過來?
高高在上的主神里居然還有這種類型。
韋馱天忽然腦子里閃過靈光。
或許,自己之所以一直修行進展緩慢,就是因為缺乏那足夠不顧一切的極致。
就像虛偽之神,那無法理解的偽裝和扮演他人,光是想想就覺得怪得不行。
彌勒佛那和煦慈悲相之后瘋狂而兇暴的忿怒相,一旦開啟那將變成無視敵我的斗殺之佛。
還有西王母大人那將自我分裂出不同稱號形象示人的怪癖,以及熱衷于將任何敵人正面碾碎的風格…
進階為主神的內在關鍵,就是極致的瘋狂和自我!
在這一刻,韋馱天只覺得渾身通透,昔日那些經驗與習慣形成的桎梏徹底碎裂。
被打碎是枷鎖,獲得的是極致而純粹的自由。
韋馱天聽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我就是要成為那用降魔杵杵翻一切的狂金剛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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