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晨風從三角洲上吹來,驅散了奧森弗特學院島內,縈繞了大半晚的血腥氣息。
此時萊納斯·皮特正與獵魔人們漫步于珍稀動物園,做著收尾的清潔工作。
“昨晚幾位大師的行動可謂大獲成功,查收了武器、藥物、船只等大量作案工具,人贓并獲,罪犯無從抵賴。現在已被關進監獄。”
“那處置結果出來了嗎?”羅伊問,“他們會被關多久?”
“法官還在審問,三天左右才會有結果,但相信我,野豬軍的成員一個也跑不了。”牛堡學者神色振奮道,“他們犯過的罪可不止殺害牛堡學子,盜取學院的財產這兩條。他們還跟好幾年前的多起劫掠商隊的案子有關,身上背負著不少人命。”
“數罪并罰,以弗洛迪米為首的野豬軍頭目必定難逃一死,剩下的成員,就算能在刑罰中活下來,也將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監獄,度過大半輩子。”
“那么納萊斯先生,你現在還覺得我下手太重嗎?”弗利厄斯牽著自己學生的小手問。
“怎么會?”牛堡學者略微惶恐地解釋道,“我對幾位大師只有感激之情,多虧了你們的援手,園里的動物才毫發無損,我也從這群亡命之徒手中逃得一命。”
他眼神閃爍盡量不去看弗利厄斯那張冷漠臉。
這位煞星出手狠辣無情,某種程度上來說過于嗜殺。昨夜偷渡到學院島的野豬軍總共有四十來位,死在他手下整整有七人。
羅伊等蛇派獵魔人卻留了點手,這才讓二十多位野豬軍活了下來。
“萊納斯先生,昨晚的風波過后,珍稀動物已經徹底暴露了吧?”雷索好奇道,“接下來你恐怕要應對不少麻煩。”
納萊斯·皮特說,“暴露出來總比讓人搶走要強。”
“雖然這種情況可能會招惹更多不軌之徒,但并非全是壞事,就在剛才,自然歷史系全體老師和學生向我提出了共同保護珍稀動物的申請,他們的熱情超出了我的想象。這讓我意識到,一直以來,我可能都太過于謹慎。”
他搖了搖頭,欣慰地笑道,“說不準,我與多瑞加雷法師閣下構想的珍稀動物保護協會,將會借這次的契機,正式成立。”
“動保的問題暫且不提,萊納斯先生,你確認野豬軍成員全被擒獲?”羅伊打斷了學者的遐想,“昨晚我們的行動…究竟有沒有漏網之魚?”
“不瞞幾位,的確有三位野豬軍的成員下落不明,其中兩位是普通的農家子弟,不足為懼。”
“還有一位呢?”
牛堡學者臉上浮現遲疑,“他叫做歐吉爾德·伊佛瑞克,弗洛迪米的親哥哥,另一位伊佛瑞克家族直系成員,似乎在昨夜的戰斗中趁亂逃跑。但他逃不了多久,奧森弗特的士兵已經在全城張貼通緝告示,只要還在城里,他無處可藏!”
說著,萊納斯·皮特神色唏噓道,“還有件事忘了說,根據調查,伊佛瑞克兄弟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筆賬,這次鋌而走險地打珍稀動物的主意,完全是被這筆債務給逼的。”
“不出意外,月底伊佛瑞克家族莊園將被法院公開拍賣以償還欠款。伊佛瑞克家族曾經是個偉大的家族,家族莊園的規模在整個周邊地區數一數二。幾位大師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推薦你們加入拍賣會。”
“獵魔人沒那么多錢…”羅伊拒絕了這個提議,奧森弗特絕非理想中的基地選址中。
他心頭又想著另一回事,
“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伊佛瑞克家族莊園被拍賣,不應該是幾年以后的事?”羅伊思索片刻又恍然。
他和雷索這群獵魔人就是一個巨大變數。
如果一行人沒來到奧森弗特,摻和進珍稀動物園的事,那么野豬軍對萊納斯·皮特的計劃應當是成功的,伊佛瑞克兄弟將憑這次買賣獲得一筆巨款,讓家族延續幾年。
“可歐吉爾德現在又能怎么辦?提前了好幾年,那個存在會插手?”
奧森弗特鎮外,一片溪邊綠地。
“呼、呼…”
歐吉爾德胸膛劇烈起伏著,破風箱般喘著粗氣。
昨夜被獵魔人的法印推入水中后,他稀里糊涂地游到岸上,就昏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就出現在奧森弗特鎮外,時間也到了第二天中午。
歐吉爾德狀態糟透了,衣物濕漉漉,皺巴巴一團,雙目泛著血絲,疲態盡顯,頭發和胡須粘成一撮撮。
而且臉色紅潤滾燙,正發著低燒。
“為什么落到這種地步?我做錯了什么!”
狡猾的變種人早已洞察了他們自以為是的計劃,昨晚的行動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圈套。
而他還帶著自己手下的兄弟,傻乎乎地沖了進去自投羅網。
自責和憤怒充斥了歐吉爾德的胸膛。
實際上就在不久前,他打算進城一探究竟,卻發現奧森弗特所有入口都安排了士兵把守,城墻邊的通緝告示赫然畫著他的臉。
更令他絕望的是,伊佛瑞克莊園也被士兵包圍,有家不能回。
他明白過來,必然是奧森弗特學院在背后施壓,士兵的行動才會如此迅速!
但歐吉爾德還有個去處。
他勉強支撐起身體,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步履蹣跚,緩緩地往奧森弗特西北方走去。
煎熬的幾個小時后,又累又餓的歐吉爾德終于抵達一所偏僻的莊園。隱沒在翠綠濃密的植被中,環境清幽。
這是他的未婚妻愛麗絲的家,比爾威茲家族莊園。
愛麗絲的父母是奧森弗特著名的商人,財力雄厚。如果他們愿意為自己提供一個藏身之所那再好不過。
只是近年來伊佛瑞克家族衰落后,老兩口越發想要拆散他和愛麗絲。
對他落井下石的可能性更大。
但歐吉爾德別無選擇,他抱著微弱的希望,在莊園外的小池塘里清洗了一下面容,稍微整理好衣衫便來到莊園正門。
“站住!什么人?報上身份?”兩個身材強壯的傭人在大門口攔下了歐吉爾德,端詳著他的凌亂的穿著,皺了皺眉頭,“來比爾威茲莊園干啥?”
“你們倆是新來的吧?不認識我也正常,”聽著兩人的語氣,歐吉爾德心頭暗恨,但如今糟糕的處境,卻讓他不得不收斂脾氣,故作溫和地說,“我是你們家的姑爺,這趟前來看望我的未婚妻愛麗絲,我有要緊事見她,別攔路。”
“你就是歐吉爾德·伊佛瑞克?”兩個門衛聞言臉色一變,悄然摁住了腰間的配劍,“很抱歉,就在今天上午,老爺已經解除婚約,現在閣下與比爾威茲家族不再有任何牽連!”
“請你馬上離開,比爾威茲莊園不歡迎你!”
“解除婚約?可惡,老東西欺人太甚!”
歐吉爾德心頭一顫,瞬間醒悟道,岳父岳母已經知道他犯下的錯事,這是在撇清關系。
“要我走,行!”歐吉爾德壓抑著心頭的狂躁不安,“只要見到愛麗絲最后一面,我馬上離開!”
即便是在這種絕境,他仍然對那道倩影念念不忘。
“小姐被老爺帶去了城里…”門衛漸漸喪失耐性,目露兇光,“識相的就別再來騷擾她,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實話跟你說,歐吉爾德。”另一個門衛說,“如果不是小姐特意吩咐,我早就招呼一群兄弟把你綁到鎮里換取賞金。”
“趕緊走吧,離奧森弗特越遠越好,這是小姐對你最后的仁慈。”
“憑你現在的身份和處境,你也配不上愛麗絲小姐!難道想帶她一起亡命天涯?”
“配不上?”
歐吉爾德眼神一瞬間恍惚,心頭的怒火仿佛被涼水一下澆滅。他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家族莊園,債臺高筑,更遭到通緝。
“我還有什么臉面來找愛麗絲?憑什么要求她為我承擔風險,好好的富家千金不做,跟我過擔驚受怕的日子?”
歐吉爾德自嘲地搖了搖頭,身形猛地一顫,最后深深地往莊園里看了一眼。
轉身離開。
歐吉爾德走投無路。
他失魂落魄,又漫無目的地走在荒郊野嶺,不知過了多久,絕望和迷茫徹底侵蝕了理智,腦海中又開始不斷浮現那個癲狂的噩夢。
這次他不再質疑。仿佛溺水之人,不顧一切抓住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歐吉爾德,毅然決然地走向了夢中的場景,十字路口。
月上中梢。
一個被饑餓、疲勞、病痛折磨的男人來到了分岔的十字路口,低燒惡化為高燒,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胸悶欲吐,腦子里就像塞了團糨糊,渾渾噩噩。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十字路口旁邊的向日葵、斑竹、低矮的灌木宛如一頭頭妖魔鬼怪,沖他瘋狂地扭動肢體。
蟲鳴和風的嘶吼都在被緩緩剝離,忽遠忽近,忽大忽小,好似精神病人的癡狂囈語。
捉摸不定聲音和光線中。
唯有一個東西清晰,越發清晰,浮現在眼底。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神秘人,站在十字路口,伸出雞爪般枯槁的手掌,沖他招了招手。
“占卜師?”
歐吉爾德已經分不出眼前的場景究竟是真實亦或者虛幻,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呆滯來到老嫗身前,耗盡全身力氣跌坐在她腳下。
對方緩緩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滿是雞皮的丑陋老臉,碩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臉上還畫著怪誕的油彩。
和他夢中的流浪女巫一樣驚悚。
“故意進入我的夢境,提醒我今天這一切?”
他茫然問道。
流浪女巫搖了搖頭,“我的名字不值一提。至于你的夢境,那日偶然路過,我看到了你心頭的困惑和擔憂,所以向你展示了其中一種可能性。”
蒼老的聲音銼刀般刺耳,又帶著特殊的韻律。
“為什么要引我來十字路口?看我的笑話?”
“歐吉爾德·伊佛瑞克,你目前的處境對大部分人而言是個無解之題,但我給你一個選擇,看看你的四周。”
流浪女巫的聲音仿佛蘊含著莫測的魔力,歐吉爾德情不自禁按照她的話,環目四顧,他看到了幾條交錯而過,通向未知深處的的岔路。
“十字路口是個充滿魔力的地點,就像人類命運一樣,不同方向,代表著不同的選擇。”
“現在也是你命運的轉折點,你需要做出一個選擇…”
流浪女巫指著左手邊,“走這條路,你可以遠離奧森弗特,逃到某個窮鄉僻壤,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
而指向右邊,“而這條路,他能讓你解決目前的困境!”
“解決,怎么解決?!”
歐吉爾德喃喃自語著,猛地站起身體,毫不猶豫轉向右側的小路,他看到了一本被掀開的大部頭書,和一把黝黑的匕首。
“按照書中記載的知識,召喚出偉大的存在,它們能實現一切愿望。”
“偉大的存在?惡魔嗎?真能實現一切愿望?”
放在從前,清醒之際,歐吉爾德只會將這種說法當做笑話。
但現在,夢境都變成現實,還有什么不能相信?
他無力再去計較什么真假、代價,徑直將書抱在了懷中,“我該怎么做?”
他吃力地翻開書,十指摩挲緊致的羊皮書頁,借著邪異的月光仔細端詳,可惜這本書并非用通用語寫就,他一個字也看不懂。
除了一個巨大的法陣,六芒星位于中央,外圈鐫刻著晦澀難懂的符文。
“桀桀,別著急,小伙子,我會慢慢教你…”流浪女巫發出一陣陰測測的笑聲,似乎很滿意歐吉爾德的表現,“用你的鮮血在地上勾勒出法陣,然后念誦咒語…”
歐吉爾德不帶任何遲疑,匕首劃破了腕部,劇烈的疼痛令他面部扭曲,但他沒有喊出一聲,神情中反而有一絲快意和解脫。
“如果這是荒謬的夢境,那就讓我這個窩囊廢,在夢中離開這個世界。”
鮮血迅速滲出皮膚,然后潑灑于地面。
粗糙發黃的地面,漸漸地綻放出一朵鮮艷奪目的血液之花。
等勾勒完整個法陣,歐吉爾德因為失血過多,開始眩暈、眼冒金星,他只能跪在法陣之中,用扯下的衣物使勁捂著腕部。
“你做的很好,偉大者一定眷顧于你…現在跟我念…”
隨著腕部血流不止,歐吉爾德感到熱量在不斷逝去,生命力不受控制地涌入面前的法陣,他感覺很冷,忍不住瑟瑟發抖,卻仍然倔強地跟隨著女巫念誦那拗口的咒語。
隨著咒語的遞進,夜里狂風大作。
空氣中仿佛多了某種無形的物質,開始不停躁動。
然后,面前用鮮血勾勒的法陣,猶如被火焰點燃一般往外冒出刺目的光芒。
歐吉爾德癲癇患者栽倒在法陣中,雙眼翻白,手腳抽搐,但嘴里還在不斷重復咒語。
某一刻。
空氣中響起“啵”的一聲,所有的異象統統消失。
抽搐中的歐吉爾德渾身一松,猛地栽倒在地,他回過神來慌張而渴望地左右打量。
“哈哈…”空氣中響起詭異的男人笑聲,接著是漫長的嘆息。
歐吉爾德感到一陣狂風掠過面前。他緊張地抬起頭,卻發現,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身著褡褳,滿頭癩子的邋遢男人。
男人靜靜地站立在月光下,身周的空間如同水波泛起漣漪,光線折射其中,詭異地被吸得涓滴不剩。
他仿佛和陰影融為了一體,他就是黑暗本身。
流浪女巫見狀,朝他恭敬鞠了一躬,退入樹叢消失不見。
而男人張開雙臂擁抱空氣,深呼吸,一時之間,漆黑的身體表面,無數破碎的光斑閃爍。
仿佛裂開的瓷器,又被強行沾了起來。
“歐吉爾德·伊佛瑞克…你的行動恰逢其會,我決定給與你額外獎勵!”
“你,閣下是誰?”
歐吉爾德結結巴巴,死死握住手腕上的白布,憔悴的臉上恐懼和興奮交織!
這仿佛從虛空中誕生,形容詭異的存在,就是所謂的惡魔?!
實現人類的愿望?!
“你可以稱我為鏡子大師…一個云游四海的商人。”他聲音沙啞、低沉,充斥著誘惑人心的魔力。
“我響應了你的召喚,現在說出你的愿望…然后,我們簽下公平的協議,完成一筆交易…”
“你本來值不了那么多!但這次,我破例允許你提出三個愿望…”
“無論什么愿望?”
“說出來我自會判斷。”
歐吉爾德難以置信地愣了好幾秒,緊接著心頭涌起一陣狂喜。
愿望?三個愿望,這么說,他就是,傳說中的惡魔?
值了!一切都值了!
他肩膀聳動捂著臉,喉嚨發出一陣酸澀的哽咽,啜泣又大笑。
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濕粘的臭汗,第一時間,他想到了被獵魔人凌虐,生死未卜的兄弟。
“我——”
歐吉爾德張大了嘴,聲音卻忽然戛然而止,鬼使神差,腦海中閃過一些古老傳說,來自書籍、市井之間的恐怖故事——惡魔的愿望,從不免費,那么——
“代價了,鏡子大師,三個愿望,我該向你付出什么代價?”
“我只收取一種貨幣,那就是靈魂!”暢快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
歐吉爾德垂下了頭,嗓子發干,頭暈腦脹,心跳如擂。
靈魂?
失去了靈魂,那他還剩什么,一具空殼,所求的東西還有什么意義?
到頭來,求到的也不過是一場空!
但要他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機會,放棄兄弟、愛人、家族。
他,做不到!
歐吉爾德咬緊了牙關,鮮血淋漓的手掌猛然握緊成拳頭。
“不愿意?伙計,我可沒那么多時間陪你浪費!”鏡子大師不耐煩地說,“再磨蹭下去,交易取消!”
“不,我…我有愿望,我說!”
鏡子大師轉怒為喜,“那我就洗耳恭聽,”
“第一個愿望,我的好兄弟弗洛迪米必須完好無損,健健康康地出現在我面前。”
“第二個愿望,我要強大力量的不死之身!”
獵魔人,光頭惡漢三下兩下,輕輕松松屠戮幫派兄弟的場景歷歷在目。
如果他擁有力量,那么財富、權力唾手可得,最愛的女人,終究也會回到身邊。
“沒問題,簽下協議就滿足你。”
“你…你準備怎么實現第二個愿望?”
歐吉爾德顫抖地問,“能說具體點嗎?”
“賜予你一顆充滿魔力、金剛石般堅硬的心臟,從此以后沒人能殺死你,而你甚至能掌握許多強術。滿意嗎?”
歐吉爾德重重點頭,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既興奮又恐懼。
第三個愿望,一旦說出口,他和惡魔的契約達成,不久之后,他的靈魂將被收割,已經許下的愿望,也享受不了幾天。但如果…不許愿。
“第三個愿望?”沙啞的男生飄忽不定。
冰冷的夜風一吹,歐吉爾德渾身一個哆嗦,恢復了幾分清醒,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我暫時沒想好,能不能保留下來…”
“哈哈…歐吉爾德,別那么天真,把我當傻子糊弄。要是你一輩子都不許愿,那我豈不是永遠收不到報酬?”鏡子大師鼓了鼓掌,譏笑道,
“不,不會太久。”歐吉爾德緊張地說。
“你的考慮必須得有個期限,一個月內說出第三個愿望,在此之前,我只能替你實現第一個愿望,當你想出第三個愿望的時候,剩下的再一一兌現。”
“仔細看看協議的條款,什么能提,什么不能提,都清清楚楚。”鏡子大師語氣一頓,伸手一招,神異至極從空氣中抓出亮金色的羊皮紙卷,寫滿密密麻麻的協議,中間卻又空出一行!
“若一個月到期,你還沒提出愿望,那么就當做自愿放棄。你的靈魂,將歸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