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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大景遺龍【末代皇帝·魏奉】、寅尊的過往

  “咳。”

  嶙峋子低低咳了聲,臉上掛著近乎諂媚的笑容。

  殘害同門的祂被當時的景帝處以酷刑,眼眶處就是兩個黑洞洞的窟窿,面門正中也是一抹平,瞧著比伏地魔還要猙獰。

  瘦骨嶙峋的祂就頂著這樣一幅“模糊”面目。

  便是紀年,也看不出那層討好面具后潛藏著怎樣一只黑暗生物。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這嶙峋子別說“窗戶”,就連“煙囪”都沒有。

  紀年一時間也有些難辦。

  而在此刻的金雞山,不管是增損二將,還是牛頭馬面,都與佛門有關,皆為護法神。

  四神彼此對視一眼,只以兵刃、神通,將嶙峋子牢牢鎖住,讓其不能動彈,眼里滿含思索之意。

  ——這嶙峋子手段、靈性皆不俗,性子也夠狠。

  真要是抱著必“死”決心專門針對紀年或者鐵了心一門逃竄,祂們四個還真有點難辦。

  說到底,拋開“神話牌”這層同級無敵的隱形buff,這嶙峋子的天賦、上限可能還要壓祂們一頭。

  又是云海秘境外圍炸毀后,自天心降落人間的第一批魔牌。

  就像是蠱道之初金蠶蠱以及僵尸始祖的老粽子,又像是洪荒里的先天人族,生來優越、得天獨厚。

  真要是硬碰硬、玩了命,牛爺馬爺、枷鎖將軍也不敢說一定能占據上風。

  “祂剛剛瞅準時機躍上山峰,真是為了殺我嗎?”

  “這么遠的距離,祂就是再快,也需要一段時間轉移,就算我沒招來枷鎖將軍,只讓英臺自上而下、連珠狙擊;山鬼制造‘特殊植物’,放緩行動;黛玉聚攏陰氣,全力一擊,就能將祂抵回去。”

  “瞧祂這臨場反應還有審時度勢的樣子,不像是會犯這種致命錯誤的‘人’。”

  “除非…”

  紀年心說著,眸光微動。

  “祂從一開始就沒覺得自己能贏,也一直在為‘輸’做準備。”

  這樣一想,他的腦中頓時閃過無數細節。

  好像從始至終,這嶙峋子都沒有主動攻擊,期間手段盡使,防御之余,也頗具表演性質,就像是人才市場的舉牌人,眼見有雇主招人,便小跑上前,一表資質經歷。

  簡單來說,嶙峋子靈性脫俗,進京求道反被殺的死亡經歷讓祂極具求生智慧,一見東叔還有四海云宮那兩個卡師,就猜到了此次事件的性質。

  祂深知,有這三人看護,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不可能取勝,真要斗得太狠,讓那兇性和反骨一覽無余,被二次封裝后,多半要被紀年回鍋炒“新菜”。

  于是窮盡畢生表演功力,演了出大戲。

  既沒有露出烈性,又一展自己掌握的手段和技能,祂完美把握了這兩者的尺度,就是高盛這種近乎自負的家伙,見到這一幕幕,也會擔心自己的故事會不會把這樣一張潛力十足的牌改壞。

  說白了,沒人有模擬器那樣的金手指,也未聽說誰能觀測未來維度,再是老道的制卡師,也有可能失誤。

  像嶙峋子這樣的牌,你要自己編故事改牌,成了,新牌不一定勝過老牌;敗了,素材當場炸開,慘不忍睹。

  這也是為什么四海云宮那些頂級制卡師,到了生涯后期,都直接用最新捕獲的、掀動秘境失控的領主生物。

  簡單來說,人都有惰性。

  能撿現成的用,就不想自己再動手。

  雖說這樣得來的卡靈無法保證羈絆、忠誠,可其實大部分人都沒有那么嚴重的強迫癥和職業追求,都是能用就行。

  紀年就不一樣了。

  有七爺、八爺、山鬼、土地爺這些成功案例在前,他知道馗爺的故事一定能成。

  這所謂的羆蜃山末代天師再厲害,還能比得上陰司判官、道教俗神、斬五毒天師、門神、華夏萬應之神不成?

  “如此天賦、靈性…我真是撿到了一件寶物。”

  紀年一邊說著,一邊在增損將軍的保護下,緩緩靠近周身被縛的嶙峋子。

  “老輩子常說,跟聰明人說話不費勁。”

  “你要是能聽懂人言,就點點頭。”

  嶙峋子聞言,趕忙頷首,臉上始終掛著討好笑容。

  “很好。”

  紀年笑得愈發燦爛,離近了看,活脫脫一個溫室里長大的花朵、不知世事險惡的純良少年,眼里滿是挖到寶的喜悅。

  嶙峋子以邪術借無皮虎雙目靜靜看著這一幕,唇角不自覺勾了勾,悄無聲息間收回周身籠罩的滔天魔焰,愈顯人畜無害。

  “能聽懂就行。”

  少年滿臉帶笑地點了點頭:

  “我想讓你做我的主戰卡靈,可長輩說你是魔卡卡靈,不講羈絆信用,也無半點忠誠…”

  聽到這話,嶙峋子立馬搖了搖頭,嚇得臉皮都在顫動。

  “我看你手段挺多的,能不能用術法矯正自己的心靈,好讓我看到你的忠誠。這樣我才有理由,把你留住。”

  “這話,你應該能懂。”

  嶙峋子聞言消化一陣,連蒙帶猜,大概明白了紀年的意思。

  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為了活命,祂果斷用洗腦邪術“欺騙”自己,強加自己對紀年的“忠誠值”,沒一會兒,臉上笑容就多了幾分“真摯”。

  紀年深知,這一切只是暫時。

  以這老狗的靈智,往自己身上系繩子時肯定會在手邊留活結,要不了多久就會恢復神智,甚至借魔氣反噬。

  尋常制卡師禁不住高天賦牌的誘惑,還真容易被祂哄了,到后期,淪為魔靈傀儡。

  紀年就不一樣了。

  他反過來把嶙峋子這個狡猾如狐的殘疾老頭給哄了。

  紫品四星卡靈,就是再聰明,iq也有數,靈性殘缺不足,忽悠起來很輕松。

  而紀年之所以這么做,一是出于惡趣味——他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二是防止對方狗急跳墻,穩住其心;三是為了驗證九州卡師app上的一個說法:

  以舊卡改新卡,要是舊卡卡靈與制卡師的羈絆或是忠誠值達到某個范圍,新卡卡靈就有一定幾率“繼承”其天賦靈性及相對優越的技能特性,要是故事出眾,還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較舊卡更進一步。

  “嗯…”

  紀年沉吟著,將目光投向寅尊。

  眼見“三”屠夫之主朝這邊看,可憐虎鬼登時就被嚇得一激靈。

  “聽說,你有一眼能啟靈智、保陰魂的神秘黃泉?”

  紀年半蹲下身,兩眼正對一雙黃棕色的冰冷獸瞳。

  “是是,我正要領這三位爺去呢。”

  寅尊諂媚笑道。

  從措辭就可以看出,祂連“增損將軍只有兩神,多出一尊是為分身”這種基礎信息都未得知。

  行走江湖,穩字為先。

  這虎鬼忠誠度是不低,可紀年還是對祂頗有防備。

  而寅尊被紀年這樣一瞅,也不敢直視他的雙眸。

  “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你對我好,我才能對你好,祂們才能對你好,知道嗎?”

  紀年笑呵呵地說道。

  “明白,明白。”

  寅尊伸手一抹額間并不存在的冷汗,兩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謂“忠誠值”實在太虛,“人”心是種非常復雜的東西,紀年從不認為羈絆、忠誠、恐懼一類的概念能被具現為數據。

  這就好比父母、子女再是親近,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也不會把自己的瀏覽記錄分享給家長看,也會因父母的職責批評,“好感度”短暫下跌,過一段時間再漲回去。

  換句話說,這虎鬼的忠誠沒法保證,也因如此,紀年總覺得那所謂“黃泉”未必是什么送上門的機遇,多半有鬼。

  這靈智更勝嶙峋子、與常人無異的家伙心里多半藏著秘密。

  一人一虎就這樣面面相覷。

  不知多久過去,牛頭馬面還有那三姐妹都去另外兩站助拳,已失耐性的增損二將軍也在這時冷著臉走了過來。

  寅尊這才長嘆一口氣,滿臉無奈地說了句:“我的祖宗欸,真是怕了你,想我寅尊隨先主走南闖北,也吃過玩過見過,哪曾想今天竟被一少年拿捏,真是時也命也。”

  “要按新天那邊的規矩,我應該喊您主人或者卡師。”

  新天,是大景有智生靈對藍星的代稱。

  便是決定袒露心聲,寅尊也還是一副佞臣小人的不實誠樣子。

  “為表親近,我就喊您主人。”

  “主人吶,相信以您的智慧,一定能看出來,小寅子不是能好口腹之欲的虎鬼。”

  “跟您說點心里話,小寅子我占著‘黃泉’福地,真要潛心修煉個幾百上千年,不說青山無敵,稱霸一方那絕對綽綽有余。”

  “您別看小寅子打不過那三位爺,要論天賦,可不輸那嶙峋子…”

  寅尊正絮叨著,紀年卻是兩眼一瞇,出聲詢問:“嶙峋子?你怎么知道那丑東西的名字?”

  “哈,哈。”

  寅尊尬笑了兩聲,小聲解釋說:“我倆都是晟龍朝‘遺民’,老魏家坐江山時,嶙峋老道還有我那先主都是當時‘道門’數得著的人物,與另兩位并稱‘東土四妖’,關系匪淺,在我殘缺不全的記憶里,有陪先主尋祂吃‘騾’肉的經歷。”

  “原來如此。”

  紀年聞言輕輕頷首。

  寅尊則在這時連磕了幾個頭:“主人,我和嶙峋子那老魔頭是不一樣的,小寅子聽話,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逗狗,我絕不攆雞。”

  靈智不遜常人、又有閱歷的祂顯然看穿了紀年剛剛的騙局,嚇得鼻涕眼淚齊流,可謂聲淚俱下:“我能當翻譯,還懂很多事,對您有用,求您開恩,莫‘回鍋’我。”

  “放心,截至目前,我還挺喜歡你的。”紀年笑了笑,輕聲安撫:“繼續說。”

  “好,好!”

  寅尊一抹涕淚,繼續講道:“其實嶙峋老道和我那先主活躍的時候,大景就已經不行了,要按人族修士的話說,當時已經進入了…末法時代,對,末法時代!”

  “嶙峋老道在當時就算數得著的高手了,差不多能排個前十五,可要按您們的標準,祂這修為,也就是紫品四五星,不高不矮,都不一定比得過現在的我。”

  “總之,晟龍朝時,大景就已步入末路。”

  “直到后來,瀕臨破碎的景地撞破新天,好多妖魔邪道都靠吞噬新天蟻民…藍星百姓的氣血、性命提升修為,又從那邊挪走了大量龍脈,用魏皇爺的話說,這叫‘強富鄰以肥我’。”

  “小寅子就是頭膽小虎,沒那么大的本事、路子,也不清楚具體咋回事,就睡一覺的功夫,再睜一眼,大景便靈氣復蘇。”

  “我也抓住這股東風,趁熱打鐵,狠狠提升了一波修為,在青山東北角一帶,不說縱橫無敵、大有面子,那也是小有成就、人脈頗深,各路大妖大鬼都要敬我三分。”

  “可我也沒有被這虛名假利蒙了心,總想回去修煉,您懂的,短時間內快速提升實力,真是件讓人上癮的事。”

  “與之相比,所謂口腹之欲不值一提。”

  “雖說先主名聲不咋地,可小寅子我也是道門出身,聽過許多故事,雷部、九墟諸神的傳說也多少記了些,知道抓小孩容易招引雷劫,咱又不蠢,當然不會自毀前途。”

  “即使雷部、九墟支離破碎,神明皆不存,只要天地還在照常運轉,我輩修行就該順應天道、不違初心。”

  “抓捕幼童這種事,我寅尊…深以為恥。”

  “呵。”損將軍雙臂環抱,守在一旁,冷冷地笑了聲。

  寅尊登時一個激靈,不敢再往自己臉上貼金:“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爺找上了我們這些上不得臺面的邪祟東西,金口玉言,降下圣旨神諭,賜下正經官職。”

  “您可能不知,我們這些走獸以命修行,求的就是‘正統’。”

  “拿下嶙峋老兒的聽罪,起初就是外邦獻給魏皇爺的黃牙白皮象,又不是什么異種,憑什么那么厲害?”

  “還不是它身如白玉、瞅著吉利,深得皇爺的心,明明是一玩物、坐騎,卻能坐上監察皇城之大元帥王這樣的位子。”

  “圣旨一封勝過千年苦修,又笨又丑的玩意兒也成了神獸,我呸!”

  寅尊說這話時咬牙切齒,恨不能以身代之。

  “這也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所以…當魏奉皇爺的使者找上我,即使他已不復當初威勢,江山僅余云海、青山兩地,小寅子也還是投了過去,又受他老人家的圣旨,去…去偷孩子。”

  “魏奉皇爺?”

  聽到這個名字,紀年忍不住蹙了蹙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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