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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卡牌為己力,紀年唯一的憂慮

  “空!空!空!轟!!!”

  遠方山谷,酷似豫城平面地圖的卡能源機械飛艇,伴著陣陣令人極度舒適的零件磨合聲,快速轉化為機器巨人。

  遠看過去,就像一聽生了腿、手的易拉罐頭,外形是不太好看,可武器庫極為豐富,各種新式“卡”武被上百條機械觸手死死握住,呈扇形分布。

  好似只要一聲令下,隨時都能打出一片能量彈幕。

  而其腦袋兩邊,則佇立著一道一僧。

  道者,面色鐵青、兩頰微凹、道袍暗藍、手纏銹劍,正是先前所見棄仕問道·邵文重。

  僧者,面色紅潤、圓臉富態、僧袍大紅、手盤珠串,正是校長新牌摒棄屠刀·釋塵心。

  這兩者皆是一派強者風骨,即便佇立在稍顯滑稽的易拉罐,也擋不住那一身高人風范。

  “他們在邊上看半天了。”

  兩頰綻開好似旱地龜裂、小雞崽似的被粽子哥提溜著的黑袍人重咳了聲,開口說:“暗中保護你的人有許多,如我這般人,于你而言,連絆腳石都不算,頂多就是負責挨揍的練手假人。”

  “閣下剛剛那殺意可不似作偽。”

  紀年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

  即使黑袍人看上去已無反抗之機,他也不打算出去。

  李師兄說得好嘛,穩茍方得千年壽,莽沖難至冠當頭。

  大敵當前,穩字為重。

  “咳。”

  海量血氣的流逝,讓黑袍人愈發衰弱。

  紀年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粽子哥更是尸狠話不多,出手狠毒,再有七爺、八爺輔助,紫品五星卡靈都未必扛得住。

  可這能跑能跳、能說能嘮的“大活人”,卻比規則構成的卡靈還要堅挺。

  短時間內連造重創,仍是一副頗具生氣的模樣。

  “有貓膩。”

  紀年皺了皺眉,正要伸手喚來不遠處的鐵皮罐頭和那一僧一道,黑袍人就猛然抬頭,死死盯著他所在的方位。

  就像是被饑腸轆轆的雨林狂蟒盯上,紀年霎時間寒毛豎立,直起雞皮疙瘩。

  “沒有卡牌,你算什么?”

  黑袍人邪笑著,又問了句。

  “我是你X。”

  紀年很沒有素質地回了句。

  他是桃源大鬼,不是桃源大圣人。

  面對這種蠢狗問題,只有芬芳以對。

  那黑袍人倒也不生氣,只輕輕一笑,低低地說了句:“青山杯冠軍紀年,祝你…做個好夢。”

  留下這沒頭沒尾的一句,眨眼間,他便化作一灘肉泥。

  粽子哥緩緩抬手,看那肉糜在指尖流動,明顯地一愣。

  八爺見狀轉頭望了自家義兄一眼,對此,七爺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顯然,眼下這種情況,以祂當前殘缺不全的靈性,還無法徹底弄懂。

  “小年。”

  鬼道邵文重背負雙手,飄然落在紀年身邊,聲音好似貓抓木板,尖銳干澀。

  “校長,剛剛那是…”

  紀年遙遙一指之前打斗留下的痕跡。

  有那么一瞬間,真以為剛剛那場爭斗,又是什么無意義的考驗。

  可那黑袍人眼底的殺意與瘋癲,又渾然不似作偽。

  “大鬼一激靈”不會騙人,紀年可以肯定,某幾個瞬間,黑袍人是真想殺了自己。

  “又是黑袍…”

  東叔借邵文重的鬼軀輕輕搖了搖頭,回憶著說:“就在今天,九州還在讀高三的省級制卡大賽冠軍,或者說,魔卡體驗官,幾乎都受到了‘黑袍人’的襲擊。”

  “有說是某個新晉邪惡組織;有說是景行教或融合派在選拔新人;還有說是趁著秘境融合加劇、借機流竄過來的大景妖人。”

  “我個人更傾向第一種可能。”

  “景行教和融合派近期大動作不斷,要收就收即戰力,要按正常思維,看都不會看你們這些還沒成長起來的新人。”

  “至于妖人入侵…且不說他們能不能進來,就是真到了你我面前,也該夾起尾巴做人。妖人不是蠢人,有活的機會,他們也不會主動送死。更不會做出明知道你們這些省賽冠軍有人看護,還跳出來襲擊的蠢事。”

  “真要送死,偷襲我這個結過死仇又大半身子埋進棺材的糟老頭,不是更有…”

  校長斟酌了一下措辭,慢慢說:“性價比嗎?”

  “話是這么說,咱也不是很懂妖人的腦回路…”紀年小聲說著,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詢問說:“對了,校長,這黑袍人怎么不靠卡牌就這么厲害?”

  “不靠卡牌?”“邵文重”冷笑著說:“他還真敢吹。卡牌是藍星超凡之源,藍星之上,何等強人,都離不開卡牌。”

  “傳說,精神力修為達到一定境界,能一念間神游九州,倏爾發怒,可將崇山峻嶺、大洋河流、溶洞低谷、萬事萬物封入另一個維度。”

  “可就是強大到這種程度,其主要作戰手段,也一定是卡牌。”

  “于制卡師而言,卡牌從不是外物,而是世界規則下自身意志的具現。”

  “你別信網上那些陰謀論,整天想著卡牌是外部力量什么的,校長可以很嚴肅地告訴你,卡牌從始至終都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和手腳、五臟、靈魂沒有任何區別。”

  “你造出的牌與你具為一體。”

  “倘若祂們與你無緣或是緣淺,就是編出故事來,也會審核失敗。”

  “相信自己,相信卡牌。”

  “我們選擇祂們的同時,祂們又何嘗不是在選擇我們。”

  “你們年輕人常說‘雙向奔赴’,正是此理。”

  “我們是卡牌的根,卡牌是我們的魂。”

  講到這里,面容青澀的“邵文重”微微轉身,發出老人獨有的沉重嘆息:“我曾對外宣稱,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卻從未教過你什么有用的東西,只此一事,你務必牢牢謹記!切莫給邪祟入侵的機會!”

  “邪祟入侵?”

  紀年有些不解其意。

  對此,校長只說了句:“精神力又名心力,修的是人之心氣。而卡牌為己力,篤信卡牌為外力,就是不相信自己,久而久之,必泄心氣。等到那時…”

  “邵文重”頓了頓,忽然轉頭,那對狹長殷紅的雙眸正對紀年雙目:“神神鬼鬼,自會上門。”

  “你猜,白子良堂堂天才,為何會被一不入流的肉山詭耍得團團轉?肉山詭有鬼帝加持,他又不通實戰?”

  “哼。”

  校長冷笑一聲,沒再多說什么,只借“邵文重”的手拍了拍紀年肩頭,又嘆息一聲:

  “這是所有制卡師都會面對的難關,只是有早有晚,那些黑袍人似是有意將這進程加快。”

  “校長不可能一直守在你身邊,真到了那一天,謹記一點,相信自己,相信卡牌,祂們為制卡師存在,并時刻準備為我們而戰。”

  說罷,一縷無形之氣就消散在天地間,邵文重又變回了那毫無生氣的樣子。

  紀年思忖著在原地佇立良久,可謂心神顫動。

  “每個制卡師都會面對的難關…”

  紀年沉吟良久,一時間心緒紛亂,校長這番話真是直戳他心窩。

  “真不愧是東土鎮淵軍的老教官…”

  紀年神情復雜地搖了搖頭。

  他的心神極為堅定,只此一事,深埋心底,始終不愿面對。

  直到今天,終于被血淋淋地剖了出來。

  “原來,那些沒有現成故事的制卡師也會…不對!”

  “這個時代就不存在所謂的獨立制卡師。”

  “世家子弟和大佬門人都是借鍋做飯,也就是借師長世界觀,做自己的牌;平民子弟也不是毫無根據地硬磨故事,高年級課本也有幾套不錯的模板在。”

  “也就是說,這從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時代憂慮。”

  “大家都這樣,我就放心了。”

  想到這里,紀年不由長舒一口氣。

  這就和中學時老師讓沒寫作業的去后面站著是一個道理,只要有人陪,站一天也不覺得累。

  “不過…聽校長的意思,類似焦慮,可能引來邪祟。”

  “我的憂慮可能比旁人還要重些,由此引來的邪祟…”

  想到這里,紀年忍不住皺了皺眉。

  可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了什么,趕忙掏出手機,連刷了幾條子良哥分享給他的妹子視頻,舒緩情緒。

  ——這所謂的邪祟要真與“憂慮”有關,那就不能多尋思,什么事都是越想越有問題。

  “可這也不代表不做防備。”

  “以防萬一,這次回去,先請神荼郁壘。”

  “唐太宗有秦瓊、尉遲恭阻擋涇河龍王的斷頭魂,我直接請來華夏初代門神,還是東方鬼帝,管他什么邪祟,都能擋回去。”

  紀年這樣想著,聊以安慰。

  隨即散去白云、領域,又將英臺、粽子哥和土地公收起,只留七爺、八爺于暗中守護,然后就飄然落了下去。

  扯了領域,一切還是原來模樣,絲毫沒有打斗過的痕跡。

  可這注定是永生難忘的一天。

  紀年終是要面對這唯一的恐懼。

  “打穿這關,我將真正‘無敵’。”

  按照他的理解,有自知之明的“文抄”存在心理破綻,必須棒子般厚顏無恥,覺得什么都是自己的,如此方能渡過難關。

  “我真不是那樣的人,但還是盡力一試。”

  想到這里,紀年不由長嘆一口氣。

  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因臉皮不夠厚而被困受限的一天。

  “年哥!”

  倏爾一聲高呼,扯回了他的思緒。

  “我們回來了!”

  任王大笑著揚了揚手上的素材牌。

  渡碩統一培訓后,他還是頭一次毫無顧忌、真刀真槍的硬拼,更是以此為契機,印證了豹尾大帥的實力。

  對此,他的評價是,年哥nb!

  咱豹尾大帥往那一戳,獸類鬼靈就抖得跟孫子似的,打穿裂縫,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這一戰前,他還覺得自己造的是“小靈通”,年哥給的故事是“和平果4”。

  現在…在他心里,年哥這就是“和平果14ProMax”,他的頂多算只白胖胖、咕咕叫的傳信小鴿子。

  陳源倒是表現得云淡風輕。

  作為在場與紀年認識最久的人,他對“年哥”以及“年哥的故事”抱有絕對信心。

  在他眼里,這就是小場面而已,終有一天,年哥會領著他們來套“射太陽”、“捅破天”的史詩級狠活,那才叫祖墳冒青煙。

  程南橘、許純良、黃默也在這一戰后,更加慶幸此前做出追隨紀年的決定。

  “年哥這人能處,有故事他真給啊”也成了他們的共識。

  “我只要山江枯骨崗,其他素材你們自己分。”

  眼見任王拿著厚厚一沓素材牌走了過來,紀年當即擺擺手,開口說。

  現在的他,已不再需要這些雜七雜八的低階素材牌,換零錢都嫌麻煩。

  “喏,年哥。”

  任王聞言,笑呵呵地將邊框暗藍的場景類素材遞到紀年手上。

  紀年很自然地接了,也沒提黑袍人的事,眼見天色徹底黯淡,就領著眾人朝飛艇走去。

  “年哥,山江枯骨崗離天榜村蠻遠,咱就維持現在這個不快不慢的速度,估計要明早才能到。”

  陳源開口道。

  “大晚上鬧出太大動靜也不好,明早到正好。”

  紀年回道。

  于一旁瀏覽資料的程南橘則在這時蹙起了眉:“年哥,我怎么覺得這天榜村有些…”

  “不講究,對吧?”

  紀年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水,輕笑著說道。

  “是啊,我看資料上說,這天榜村供奉光華文心·謝龍場百年,得了二十七個省文化課狀元、七十二個市文化課狀元,還出了五十三個正式卡師,十四個修復師,八個強化師,以及兩個制卡師。”

  “如此看來,謝龍場也算對他們有恩。這要是三年不下雨或者三年不出谷,我還能理解他們雇人‘狙神’,別說三年,一年都該狙,可‘出狀元’到底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就為了這點雞毛蒜皮,背刺‘恩人’,是不是有點太不地道了…”

  “哪有什么恩人,頂多就是交易。”紀年回答說:“天榜村世代供奉換謝龍場出手引來狀元才,這說白了,就是交易,本質和他們雇咱‘狙神’沒有任何區別。”

  “可話雖如此,那天榜村能不顧百年信仰情,雇人殺神,也不是一般膽大心狠。”

  “咱明天就抓緊出任務,少跟他們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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