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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琉球一行

  十二年前,“琉球王”尚寧偵要遠渡重洋盡修絕學。

  又放心不下其女尚采蝶,覺得普天之下,只有玉女派掌門“鈺璣子”玉靈清有資格教授其女。

  于是以十年為約,讓尚采蝶拜入其門下,鈺璣子掌門欣然同意。

  時間久了鈺璣子越是覺得尚采蝶精靈可愛,天賦異稟,聰慧旎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是她收的最小的入門弟子,更是最后一個弟子。

  轉眼間,采蝶已成長成窈窕淑女,琉球王與鈺璣子約定的十年期限已到。

  可采蝶對掌門戀戀不舍,掌門年歲已高,旬二百,便請求琉球王能多留玉女幾年,陪師父至彌留之際再回。

  可琉球王是一個固秉自封之人,只講原則不講情面,經采蝶再三請求無果后,只能依依惜別,琉球王帶著采蝶便回琉球島了。

  這年,玉女派依然如往常一樣,眾弟子勤心修煉,只是突然峨眉山披七彩霞被,宛如天宮仙境。

  眾弟子見狀忙跪拜誦經,本應是祥和之象,卻人人悲痛不已,氣氛甚是沉重。

  但聽兩個弟子竊語道:“這七彩霞被傳說是玉女先祖的召喚之象,意味著掌門將要…將要歸仙。”

  另一名新入門的弟子不解道:“意思是掌門要成仙了?”

  那位弟子連忙糾正道:“不是,歸仙,意思就是要羽化仙逝了,掌門人都二百歲了,是玉女派第八代掌門。”

  “看來這代還是沒有能夠修煉成仙者,而且這七彩霞被一出,掌門也要歸仙了,我猜也該擇選第九代掌門了。”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玉女派掌門“鈺璣子”玉靈清在蜀地玉女天崇觀靈云殿召集眾弟子。

  這日,清晨霧隱,早霞蒙光,一片祥和納美之境,從遠處看去,整個峨眉山肅穆而莊嚴。

  遠遠聽見玉女觀內一縹緲聲音,循聲而去,穿過玉女中庭,進入殿內,只見千號弟子集中一堂。

  最里面有一位白發老者,并未下身坐地,而是盤坐于半空,身被芒光,猶如佛尊。

  細看正是玉女派掌門鈺璣子,雖滿頭白發,年旬二百。

  但其威儀俊容,膚如透玉,皺紋如絲,不知道之人還以為是年旬五六十的婦人。

  這應該就是修仙之人的境界吧。

  只聽見其聲如天音,廣傳玉女。

  對著眾弟子言道:“玉女派已創派近八百年,代代玉女子弟潛心修煉,終有所成,為師已是第八代掌門。

  “雖然江湖動蕩不堪,但所幸家業殷實,不斷壯大,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

  “只是前日峨眉山上現七彩霞被,眾弟子亦有所見聞,說明為師己天年將近,今年就是命里天年了。”

  “不能再與眾弟子共保玉女,所幸大家均刻功勤命,還有各位師姐師妹勤勤懇懇,不遺余力輔佐本尊,甚是欣慰,對大家也放心的下。”

  “玉女派只要守住宗旨,謹遵先祖遺訓,不斷發揚玉女精神,必然香火永傳,故本尊宣布:擇日將舉行玉女派第九代掌門人的傳位大典。”

  眾弟子們聽后心情沉重,四下交耳都甚感沉重。

  大弟子鄢汝玥,道號凝靜子拜道:“師尊待我們恩澤如山,福潤如海,師尊的壽命如日月昌明,精神更如松鶴長春。”

  “而且師父氣色如新,古稀遠長,毫無半點天年將近之色,還請師尊大可寬心,不必煩擾,眾弟子永世跟隨師尊,修道成仙,光耀玉女。”

  玉靈清聽后甚是歡喜道:“凝靜子請起,眾弟子無須擔心,人自有天命,修道之人更是要有深刻認識。”

  二弟子倪青葙,道號凝貞子道:“師尊,玉女派自古修仙,可始終無一修煉成果,師尊亦花費畢生精力亦修仙不成,難道…難道…”

  玉靈清聽罷道:“凝貞子有這個疑問,并且敢于說出來甚好,我想很多弟子也有這疑問,為師便為你們解答。”

  “玉女派創派祖師玄陰子,是受黃道祖師“黃道陵仙人”指點,才立派傳法,練道修仙,以造福世人。”

  “玄陰子祖師爺本已洞悉萬物,超越自然幾近仙境,黃道祖師下凡點化,但那時玉女派創派不久。”

  “如果玄陰子祖師爺升仙歸去,玉女派亦將群龍無首,才創下的門派必將被吞噬瓦解,便婉拒黃道祖師,留于凡間。”

  “將玉女派發揚光大,以造福天下。這自古修仙,免不了仙緣,為師這一生仙緣太淺,潛心修煉二百年,也只有小成。”

  “這修仙之路如漫漫人間滄桑,只有始終如一的堅持,才能看到奇跡。”

  “玄陰子祖師爺修煉成仙,上代祖師一代劍仙‘靈倉子’李滄遠,亦是幾近成仙,只是缺少了仙緣,其御劍飛行,搓劍成丸,上天入地任其逍遙。”

  “所謂練道修仙,便是尊天道修人事,對自然,生命,道法比之常人有更深刻的認知。”

  “希望總是好的,但不可違背天命,一旦修煉成仙,那便是千古奇人,光耀祖宗,名列仙班,永世成神,誰人不向往?”

  “你們都是幸運的,要知道這天下能觸及修仙之道的門派并不多,本尊自認修道養心已到極境,但終究與仙命無緣,但道緣不盡。”

  “即使仙化后,道心亦要廣被玉女,追隨列祖列宗,為后世修道成仙貯存精神之力。”

  “你們定要好好修煉,納盡天下福氣,修煉成仙,位列仙班,光耀玉女,造福萬世。”

  說完眾弟子激情慷慨,精神振奮,異口同聲喊到:“修煉成仙,光耀玉女,造福萬世。”場面甚是震撼。

  隨后大弟子凝靜吩咐眾弟子有序散去。

  但玉靈清吩咐手下的九位弟子留下來。

  繼而道:“各位弟子,師尊知道你們心情沉重,但這不是修道之人的心境。”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遭遇什么變故,修道之人應有一顆平常心,無需歡喜,無需痛苦,師尊已活的夠久了,只是臨了了有一個心愿卻未了。”

  二弟子倪青葙,道號凝貞子關切問道:“師尊,是何心愿?是不是還想再見小師妹?”

  眾弟子聽后也都大為贊同,應該是說到師尊心坎上了。

  果然,玉靈清點頭道:“還是凝貞子了解本尊,確實,自三年前凝心子回琉球之后,本尊就甚是不舍,如今天年將近,如不能再見一次,多有遺憾。”

  大弟子凝靜子道:“師尊,三年前已經極力挽留小師妹,可是那琉球王毫不妥協,如今要是想見恐怕也不是易事。”

  三弟子奚若谷,道號凝霜子道:“師尊,雖深知琉球王脾性古怪,不一定同意,但心愿誠切,說不定念在凝心子與師尊十年師徒之情的份上,再去請上一請,便會同意。

  玉靈清點點頭道:“如果不試上一試,本尊亦是不能死心,終究會成為一塊心病。”

  “哈哈,本尊臨了臨了果然還是道心不定,終究脫不了俗世的情擾,尤有母性大發,所以在道旨上終不能突破極限,踏入仙境。”

  二弟子凝貞子道:“師尊,這世上修仙者眾多,千年才能出之一二,師尊不必自責,”

  “如師尊教誨,這修仙之路亦極其看中仙緣,仙緣一到,自然而成,仙緣不到,千年修仙。”

  玉靈清微笑點了點頭道:“凝貞子,你與凝心子一向要好,師父希望你去往琉球請上一請,只需將本尊之意傳達到位,至于琉球王領不領情,就看他的意思,到那里不必勉強。”

  且說二弟子倪青葙“凝貞子”和十弟子尚采蝶“凝心子”本來就是修煉期間的好姐妹。

  兩人性情相合,總在一起練功,關系最要好,由她去請最適合不過。

  凝貞子欣然同意道:“遵命師尊,弟子定不負所托。”

  隔日,鈺璣子將凝貞子領到峨眉山峰之端,這是天崇觀后面的一處地洞,洞口被密咒封印,這里也是玉女派的禁地。

  所有人只知道這里有個秘密通道,但很少有人見過,凝貞子也是第一次來。

  鈺璣子傳授其密咒,兩人進入密道,里面倒也干爽,并不潮濕。

  但從最里面隱約透出藍色亮光,猶如鬼火,順著臺階走到盡頭,只見一團圓形藍火在不斷跳躍,只是走到跟前也沒有任何溫度,并不燙臉。

  鈺璣子開口道:“凝貞子,你可知這是什么?”

  凝貞子不知,搖頭道:“師尊,恕弟子無知。”

  “無妨,世人也沒有幾個人知曉。為師告訴你罷,這是‘天通’。”

  “是千年之前黃道祖師留下來的,本來只天上才有,神仙之界如廣袤宇宙,比之我們腳下要不知道大多少倍,很多仙界之間便是通過這‘天通’穿梭,有日行千里之妙。”

  凝貞子聽后驚奇道:“這么神奇,那如果我要下山,是不是從這進去,立馬就能到山下?”

  鈺璣子微笑道:“呵呵,算是有點悟性,只是這‘天通’可遠不止這點,‘天通’不僅能到山下這么點距離。”

  “如果要想去到京城,只需懂得密咒,眨眼功夫你便可到那里。”凝貞子聽后更是驚訝不已,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鈺璣子繼續道:“這‘天通’便是一個據點,可以從這里傳送到別處,也可以從別處傳送到這里,但都必須通過‘天通’才可。”

  “據我所知,這天下共有三處,只是師尊我只知道這一處,其他幾處并不知曉。”

  “傳聞這三處‘天通’并不為仙界知曉,如果知曉必將其毀滅,所以,這‘天通’還要務必保密。”

  本來這‘天通’也只有歷代掌門才可知曉,只是為師年紀大了,擇日便要歸仙,把你叫來,是要你代為師去往琉球島,為師也將密咒傳于你。”

  “只是琉球島上恐怕并無‘天通’,所以,你過去了以后,還得自行回來。”

  凝貞子聽后斬釘截鐵道:“師尊放心,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望,將小師妹帶回來。”

  鈺璣子聽后會心一笑,便將這密咒傳給了凝貞子。

  這密咒也極其簡單,只見鈺璣子雙手在空中畫圓,雙手交錯,猶如佛手印。

  嘴里念到:“仙神境,通萬古,出窈窈,入渺渺,為天神,永效奉,助我前去…”

  說到這里鈺璣子收回手勢,接著道:“接著只需說出要去往之處便可,記住沒?”

  “師尊,記住了。”

  “很好,那便去試上一試。”

  “遵命,只是,只是弟子有些害怕,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呵呵,放心好了,為師當年第一次使用時也是這般惶恐。”

  “無需擔心,進入后你便如做夢一般,但切記,期間不可換氣,一口真氣充盈,否則會感到頭暈眼花,甚至作嘔也不一定。”

  青葙頓了頓,整理了下衣物,依照師父的口訣技巧,畫圓,捻手。

  念到:“仙神境,通萬古,出窈窈,入渺渺,為天神,永效奉,助我前去南海琉球島”。

  剛一念完,青葙的身子便化為飄霧,緩緩流入藍色蒙圈內,融為一體,不見蹤影。

  青葙只覺身體縹緲,看不到任何事物,亦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一口真氣含住,感覺備受壓抑。

  只是腦子里如幻境一般七彩炫麗,不一會兒便在一處湖邊落地,原來正是琉球島內一處湖泊旁,還有個涼亭。

  琉球島位于琉球群島之上,隸屬明王朝,島主乃“琉球王”尚寧偵,是琉球島第四代傳人,由明神宗冊封,常年進貢。

  琉球島乃神秘之都,共有三十六島,琉球乃主島。遙望如海上浮城,近看似露天珊瑚,城無墻,海為防,暗鋪礪石,攻防自如。

  琉球王府邸非常好找,進入城區,遙遠望去,島中央最高處的那座異常五彩華麗的宮殿就是了。

  還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是因為這里盛產珊瑚、珍珠和貝殼,建筑屋頂、墻壁、門窗、雕塑上都用這些東西進行了裝飾,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呈現出如此的斑斕多彩。

  倪青葙興高采烈的來到宮殿前,忘記了疲憊感,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小師妹心里更是期待,隨即稍微整理了下衣著,束了束腰帶,緊了緊背劍。

  就徑直向大門走去了,大門匾額上赫赫寫著三個大字,琉球宮。

  左右分別兩個牌匾。

  上聯道:恬樸明禮拜中土;

  下聯道:靈惠昭應崇福海。

  意思應該是禮從中土,恩從福海罷。

  經侍衛稟告后,青葙便被邀請至內,打開大門,步入其內,抬頭一目,頓覺堂皇。

  只見。

  此殿猶如天上來,

  金碧輝煌耀不宣。

  亦如深海龍帝宮,

  紅黃綠紫翠相宜。

  這里的草木葉大根粗,甚是壯美。

  由侍從引入中間殿堂,進入內堂,琉球王和尚采蝶還未到,由侍從引入偏坐,奉上茶水,交代幾句便留她一人在此了。

  環顧四周,更覺奇妙,這里的燭燈乃黑金魚雕形狀,燈光襯著麻黃繪景布罩甚是好看;

  梵爐乃蛟龍咬鼎,徐徐青煙縈繞;龍龜魚青珊瑚木雕屏風,五彩斑斕珍珠鑲嵌煞是富貴;

  髹漆雕龜云紋花梨木寶座,鋪以海藍繡花錦帛虎坐褥,彰顯王者風范;

  背后乃首代琉球王錦面畫像,氣勢凌人盡顯尊貴;左右各放置粉彩蓬萊云海落地瓶,大氣凌然;

  畫像之下的朱漆雕紋桃木桌上,放置了一把鑲金齒骨長劍,傳說乃深海神獸龍鯊鯨的齒骨所成,并刻有降魔符紋,實乃人間珍寶;

  再看手中茶杯乃透白花紋瓊玉杯,襯著光線,隱隱透射;還在意猶未盡的欣賞中,這時,尚采蝶和琉球王一前一后從后堂進來。

  采蝶看到青葙便迫不及待的撲了過去,青葙算是鎮定,簡單代掌門問候了琉球王,趕緊便和采蝶寒暄了好一陣子。

  采蝶問到:“二師姐,師父她老人家還好吧?好想師父,好想見到她。”

  剛剛還四目相對,喜上寒暄,高興無比,青葙聽到問起師父,笑容立散,目灑遠窗,哽咽道:“小師妹,師父她老人家…”。

  采蝶本也正興高采烈,頓感氣氛有所不對,看青葙眼含淚水,于是急切的問到:“師姐,師父怎么了?師父到底怎么了?”

  “這次來,我是受師父之命,師父她…師父她天年將近,她老人家想再見你最后一面。”說完,泣不成聲。

  “什么?”猶如晴天霹靂,采蝶聽到師父將故的消息還是不敢相信。

  在玉女期間深受師父寵愛,感情甚好,是在她成長之際陪伴她最多的人,既是師父,又是最親最愛的長輩,自從離開師父后,每天最想見到的就是她。

  采蝶連忙急道:“不會的!師父她老人家怎么可能呢?”

  說著說著采蝶有點不知所措,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是真的,師父在半個多月前召集眾弟子到靈云殿里面親自說的。”

  聽完二師姐的話后,采蝶連忙急道:“二師姐,那就現在出發,我們馬上回玉女,去見師父。”

  青葙聞此言轉悲為喜,忙道:“好,現在就出發,我們趕快回去見師父。”

  “不行。”兩人才迫不及待要回玉女,突然聽到這么一聲,甚是驚訝。原來是琉球王的喝止。

  且看這琉球王,似囫圇一個球,伸出五個枝,目光炯炯有神,有鎮泰山吞江河之勢。

  著服光鮮亮閃閃,銀白錦緞貼肚皮,頭頂鑲玉薄紗帽,三指錦絲腰帶纏,人矮體寬氣不凡,名不虛傳琉球王。

  自從游學歸來,琉球王功力更是深不可測,乃數一數二的高手。

  青葙一愣,采蝶一震,眼淚還在打轉,回頭看在堂座的父親,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忽然背手而起,轉向奉像,沉默不語。

  采蝶忍俊不住,沖到父親面前,帶著哭腔說道:“父王,為什么不能去?我與師父已三年未見。”

  “如今她老人家即將仙逝,我作為師父的弟子,陪伴她十年之久,現在是她最需要我的時候。”

  “女兒從小到大無一不聽從父命,這一次,您就順從女兒一回吧,讓我陪師姐回玉女。”

  “女兒保證師父羽化后一定第一時間趕回到琉球,聽從父命,還請父王同意。”

  說完淚流滿面,好像師父已經仙逝一般,禁不住內心的悲傷。

  琉球王聽完采蝶的一番訴說,也心有所動,內心對鈺璣子這個老朋友深感惋痛,但他內心似乎有擔憂。

  調整心情后仍然堅定如冰的回到:“不行。”

  然后轉身對青葙說道:“倪賢侄,令師也是我尚寧偵的忘年之交,曾經有些恩惠于彼此,且今我已知令師即將壽盡天年,那是她的造化,終得登仙。”

  “煩請回去告知令師,因敝門家事拖累,小女暫不能出門,望尊師體諒,我尚寧偵祝令師修道大成,五通神仙。”說完拱手施禮以表誠意。

  青葙也拱手回禮畢后道:“謝王爺,青葙一定帶到。”

  出于尊重與無奈只能答應,也無它法,但又想到師父最后的心愿難以達成,即使登仙恐怕也心存糾結。

  這琉球王真是傳說中亙古不化的頑固派,太注重原則,難怪江湖人都笑稱他為“南海石球”。

  雖心有不甘,但迫于琉球王的威勢,不得不臣服于他,看其言辭堅定,也不敢再有半點回說。

  只能看看采蝶,發現采蝶也一副愁苦模樣,怪教人心疼,可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采蝶似乎仍然不死心。

  連撒嬌帶哀求的對父親又說道:“爹地,這次師姐遠道而來就是領師父之愿,想我們再見最后一面,這也是女兒的心愿,望爹地成全,女兒自當感激不盡,日后盡聽父命,好嗎?”

  “我已經說過了,你不必再多言,此事沒得商量。”

  “還請賢侄諒解,如若不嫌,可在宮內盤桓些時日,臨了我會派人送你過岸。”

  琉球王依然堅定,沒有任何猶豫,好像無論有天塌的大事都不會讓女兒出門。

  僵局難下,情緒難控,采蝶雖滿臉深怨,但父親仍鐵面無衷。

  一旁的青葙也只能無奈嘆之,本以為親自前來比書信更有誠意,也許會說服琉球王。

  這千里迢迢到來和預想的一樣,正在愁眉苦臉時,青葙突然靈機一動。

  不緊不慢開口說道:“王爺,師父讓我這次來還有個任務,就是要看看小師妹的功力有沒有退步,還請師叔同意我和采蝶比試一場,好回去給師父有個交代。

  琉球王聽完覺得也合情合理,便欣然同意了。

  休整了半日,這時正值午后,趁著夕陽余暉,幾人連帶家眷一同移步后花園的練功場,一同見證兩人試武。

  采蝶與青葙兩人曾經日夜一起練功,配合甚妙,心有靈犀,此次聽見青葙說要比武便知其中主意。

  這次,采蝶也換了身炫彩戎裝。真是:

  秀發辮髻立亭亭,

  紅顏翹首傲楚楚。

  翎隨劍動舞翩翩,

  凌袖篤定風塵塵。

  美不可言,頗有仙人遺風之魅。

  兩人立定武場作揖行禮后,便展開架勢運氣迎戰。

  玉女派以玉女素心經為內功心法,主陰虛之功,俢手三陰,足三陰,及奇經八脈之督、任、沖、帶、陰蹺、陰維六脈。

  以獲純陰之素女功,如果能沖破任、督二脈,必是絕頂高手。

  外功主修素心劍法,其特點為柔若飄渺,劍影如海,攻如洪泄,守如冰幛,幻影幻真,虛境無淵。

  玉女派創派之初本男女弟子均有,后因主修心法更適合女子,便棄陽從陰,以追求至陰之力。

  陰如深淵之水,陰如無光之月,開發女子至陰潛能,可破男子至陽之功。

  且看兩人相對而立,擺好架勢,就要比試。青葙先虛晃一招“無垠月海”。

  向正斜上方劃出一潭劍影,本是一招攻中帶防的招數,原本一般不會在第一招使用。

  采蝶看此招便知其意,乃是指師恩浩蕩如月光之海。

  采蝶知明其意后也使了一招“落花飄雪”的虛晃招數表示明白其意,劍中挽花,形如雪灑。

  也是應對無垠月海的招數,看來兩人的劍術也達到了運用自如,至真至精的地步,其他人看是看不出什么破綻來。

  青葙再使了一招不倫不類的劍法,非玉女劍法,只見她閉目飛天一躍,直飛向采蝶劍圈。

  快到劍圈之時突然睜眼目視采蝶,表示師父唯一的心愿就是在羽化前要見到你。

  采蝶深知其意,劍尖鋪底后直上,低身前沖,使一招“松下刺陽”,假意撲空,兩人便交換了位置。

  青葙反身看向西邊對空連刺三劍,采蝶目光掃過,劍影相交,假意被擊,也反以指向西邊,表明知曉西向三十里某處相會。

  采蝶連忙回旋使一招“回風細雨”做以補救之勢,青葙卻忽然回以素女劍法最后一招“無淵之水”,也是最危險的一招。

  出此險招本意也是要告訴她在西三十里的湖水邊見面,她也心想以小師妹的資質肯定能抵擋這一招。

  只見劍雨如水簾般密不透風,旋,刺一氣呵成,旋中帶刺,刺中繞旋,猶如天水,撲面而來,劍氣凌然,快如疾風,難接難躲。

  琉球王看青葙出此招不由得身子前傾,似是擔心采蝶難以招架。

  采蝶突然被這么一擊,差點便不知所措,幸好劍術精專,氣穩心沉并無慌亂。

  使了一招父親傳授的琉球功法,有海之勢的琉球神道中的一招“海龍吐浪”。

  吐出數條劍影,并借助劍交之力全身側旋而轉,勉強以相當之力躲過這招。

  幸好師姐只是劍招相向,如果催入內力,那威力會增強數倍,也會加快數倍,一般無人能擋。

  再經過幾招虛晃的應招之后,兩人停劍相視倍感欣慰,采蝶也會意到必定是師姐登岸后沿路經過的那個山腳下的湖邊,也正好是西三十里的地方。

  青葙以不客氣的口吻說道:“小師妹,看來武功落下不少,可要勤加練習,否則師父她老人家可要生氣了。”

  采蝶回到:“師姐教訓的是,采蝶日后必定勤加練習,再行賜教。”

  言語中也透露出同意在約定的地方再見到。就連琉球王也被她們給隱瞞的密不透風。

  青葙心急師父,也完成了師父的使命,告知了采蝶師父的心愿,想她必定明白。

  相信會與她會合后并回玉女的,便放心了下來,唯一擔心的是琉球王不會放人。

  也無心情再逗留,推辭了琉球王夫婦的盛情款待,便依依不舍的告別后,兀自去了。

  琉球王也以為青葙便打道回府了,放心了下來。

  送別青葙后,叫過采蝶語重心長的說道:“女兒,為父也有為父的苦衷,父親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平平安安。”

  “如今中原局勢動蕩,皇家東廠當道,外疆勢力不斷騷擾,江湖人心險惡,不能讓你只身涉險。”

  的確,以琉球王如此的相貌能生出來這么美若天仙的女兒那真是天仙般的造化,也與他娶了波斯神女有關,既繼承了母親的容貌,更繼承了父親的聰智。

  采蝶雖心有埋怨,但仍微微點頭,但一想起師父即將仙逝便心里一陣苦酸,按耐不住那份思念之情和感恩之情。

  到底是聽父親的話,還是再盡一次這份十年的師徒之情,采蝶已經暗暗定下決心,沖破千難萬阻也要再見到師父一面。

  琉球王也知采蝶脾性要強,主意甚多,生怕她獨自一人偷偷前往玉女,所以派人駐守在采蝶閨房門口及大門口,并叮囑要及時匯報小姐的行蹤,不能讓她出島。

  采蝶正獨自徘徊在深閨處無計可施,這時貼身丫鬟玉兒進來了,趕忙拉著玉兒說道:“玉兒,父親這是要將我禁足嗎?”

  “小姐,王爺確是吩咐讓侍衛把守各處,就是不想讓小姐出宮。”玉兒回答到。

  “看來得想個法子,必須要出島去玉女看望我師父。”采蝶一心只想著要出島,可不知道如何才能避開侍衛,不被父親發現。

  “小姐,那你說怎么出去呢,有什么吩咐盡管指派。”

  “暫時沒想好,你幫我出出主意。”

  “這大門小門都有侍衛把守,難不成飛出去啊,這可難住玉兒了。”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一個好法兒。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計上心頭,采蝶趕忙把玉兒拉到床邊坐下,悄悄地說了一堆話。

  只見玉兒聽完并未表現出轉憂為喜的表情,反而更為擔憂,采蝶見狀又催促了玉兒幾聲。

  玉兒才不情愿的起身走向門口,還不時停頓回頭看看小姐,希望她能收回成命。

  可是小姐仍不斷催促,只好出門而去了。也不知道是何事讓玉兒如此苦惱。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見采蝶房門打開,玉兒帶著個包袱進來。

  打開包袱乃是一套甲胄服,原來是讓玉兒去偷侍衛的甲胄服去了,難怪玉兒那么不情愿,雖是要幫小姐出逃,但偷東西實在是太難為人。

  偷東西也就罷了,還讓玉兒換上,整一個濫竽充數蹩腳士兵。

  甲胄穿在她身上雖不太合身,倒有一種巾幗英雄的味道,站直了身子,倒像那么回事,也不知道這樣做意欲如何?

  待玉兒整理好甲胄服后,便讓她藏到內屋,默不作聲。

  采蝶看已萬事俱備,便打開房門,對侍衛令到:“你,過來。”

  待侍衛走到采蝶跟前,正準備問所謂何事,剛一開口便被采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穴門,一動不動。

  隨后快速將侍衛移至房內,又迅速讓玉兒站到門口充當侍衛,以免被巡視的內管看到而露出破綻。

  采蝶在屋內又扒了侍衛的甲胄服,自行穿上。

  這沿海的士兵身材都較小,反而采蝶遺傳波斯神女的身材,較合身的就穿上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端倪。

  采蝶從器架上取出一副天蛛綾,備在腰間,原來是她棄劍用帶的武器,在琉球王的推薦下,由廖氏神器為其打造的兵器。

  本在玉女期間,練的一身御劍輕巧的本領,是鈺璣子最得意的門生之一。

  自出山玉女回到琉球后,在父親琉球王和母親波斯神女碧昂斯的調教下,根據自身特性,逐漸改劍為帶。

  一來少了些殺氣,二來更符合她的氣質和秉性。

  琉球神道到了尚寧偵這一代已經得到了更好的提升,是融合了中外的新式功法。

  注重內力與外力的協調統一,內一分則表現出外一分,講求內外力道的精準與速度。與中原內大于外,形大于式,講求以柔克剛的原理有所區別。

  該天蛛綾在陽光下呈現銀鱗色,星星閃耀,目光奪人,是極韌也極硬之物,可柔也可剛。

  注入內力,柔韌時飄逸幻影,纏、惑、綁、繞,可迅速活捉敵人;

  剛硬時堅利直銳,刺、砍、挑、檔,可快速擊殺敵人;

  亦可剛柔并濟,變幻于無窮無盡的靈活之中。

  目前采蝶才在熟悉運用中,還遠未達到人綾合一,靈活自如的境界。

  話說采蝶準備妥當后,打開房門,對著玉兒做了個鬼臉。

  玉兒苦笑回應,稍稍還有些怨氣,但又心想為了小姐完成心愿,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么,只是希望小姐不要再讓她干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想到這里轉陰為晴,眼看小姐這次出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便掩飾不住的不舍得,趕忙對小姐說道:“小姐,你一定…”

  還未說出口,就被小姐急忙阻止,示意其不要大聲講話。這時玉兒才反應過來,生怕事情敗露,趕忙在周邊張望了一番,發現幸好沒有別人。

  又悄悄的對采蝶說道:“小姐,你一定要路上小心,快去快回啊,別讓玉兒想的時間太長,不然玉兒會得相思病的。”

  “好啦,就你嘴甜,辛苦玉兒了,姐姐回來一定給你帶中土的奇珍異寶。”

  玉兒聽了甚是高興。

  采蝶看看周邊急忙對玉兒說道:“玉兒,時候不早了,我趕緊走了,你保重啊。”

  玉兒還沒來得及說你也保重,采蝶就急匆匆,裝模作樣的以一個侍衛的身份向外走去了。

  遇見巡視的家管也只扮作尋常侍衛一樣惺惺地走過,也無人察覺任何異樣。

  到了大門口,因王爺吩咐過不能讓大小姐出門,所以侍衛也看管的異常嚴謹。

  采蝶裝扮的侍衛模樣徑直就向大門外走去,誰料侍衛突然喝止一聲:“可有王爺手諭?”

  采蝶其實早有準備,連忙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最高級別的金珊瑚令牌,澤光暈彩,上面赫赫刻著鎏金“令”字。

  兩侍衛只看見令牌便低頭忙行軍禮,也不敢再抬頭,就這樣,采蝶快速騎上一匹白馬,風一樣消失在了視野中。

  在距離琉球宮西側三十里,遙遠的看到漫湖邊上的瞭海亭旁,站著久久等候的倪青葙。

  采蝶看到,連身下馬,迫不及待沖了過去,青葙這才細細看著采蝶,頭上總少不了粉色蝴蝶結,猶如她的名字一般。

  兩人沒有任何顧忌的深情相擁,比初見更濃,一解三年的思念。

  采蝶怕父親發現自己偷跑后會派人追來,也來不及再說說心里話,只是三言兩語把逃出的過程講給了二師姐。

  倪青葙捂嘴大笑說道:“整個玉女就你最機靈,咱們還是趕快走吧,如果你父親追來恐怕就再難脫身了。”

  說罷兩人便匆忙騎上馬向碼頭奔去,只留下兩道塵跡緩緩消散。

  這時,夕陽半下,映著彩霞的漫湖一片斑斕,獨留“瞭海亭”在那里屹立相守。

  看著她們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塵跡中,如鬼魅的儀式般穿梭去了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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