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鐘說了他對大荒和天庭的想法、但韓景略卻明白,并非是因為這些種族強大而導致天庭沒有入侵。
說白了、他能感受到了大荒并沒有人王境和其他帝君五重境界的行走氣息。
唯一有一絲類似帝君五重境界氣息的,是兩座隱匿與西南方向的大山。
那氣息、韓景略再熟悉不過,正是無支祁那廝,還有另一個野蠻的氣息。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顯然無支祁和另外的那個野蠻氣息是被封印了。
至于天庭,恐怕他們只是沒有時間來管大荒,一旦有機會,他們還是會入侵的…
“西南方向有兩座大山,你去過嗎?”
“去過!”
當韓景略一開口、司徒鐘立馬激動道:
“當初我們就是在那里,找到了你那尊大鼎,當時找到大鼎的時候,里面還有一棵綠苗和厚厚的九色土壤。”
說著、司徒鐘將韓景略復活的過程,還有那白玉神樹的模樣,以及白衣女怎么出手都說了一遍。
最后他還說道:
“那兩座大山、叫做淮陰龜山,當時我們去到那里的時候,那兩座大山不停的震動,彷佛封印著什么恐怖的生物。”
“一萬年過去了,它的震動越來越大。”
“我問過赤無羈,他說那里封印著無支祁和另外上萬頭兇獸。”
“當時萬古大戰的時候,赤無羈本來想去支援你,但是商帝將他攔住了,還說你未來會復活。”
“我聽商族人說,你當初進入苦厄境就戰勝了苦厄境巔峰的赤無羈。”
“不過現在赤無羈似乎已經進入斬神境了,你眼下…嘿嘿”
司徒鐘嘲諷的看著韓景略,不過韓景略卻白眼道:
“你上萬年過去了,還是苦厄境,好意思嗎?”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這上萬年為了幫你找能復活的東西,耽誤了修行。”
“還有我師兄他們也是一樣,不然我們早就進入返虛境了!”
司徒鐘著急的為自己辯駁,不過這話一說出來,他就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然后閉上了嘴。
“謝謝了…”聽到司徒鐘的話,韓景略心中一暖,露出了笑容。
“害…說這些干嘛…”司徒鐘撓了撓頭發,隨后又道:
“你眼下復活了,還要去歷練嗎?”
“嗯!要去的。”韓景略點了點頭,不過又道:
“到時候我去歷練,你們便在我的洞天世界內修行吧。”
“我那里的自然元炁,要比大荒濃厚很多,而且我可以感受到,大荒的時間發生了變化,一日要等于我里面的一個月。”
“你在里面修行三十萬年,等于外界一萬年,加上自然元炁濃郁,只要你心境沒有問題,突破應該很快。”
韓景略倒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司徒鐘,并且也沒有想到蕭獨孤也會幫忙找復活的神藥。
不過在他印象了,似乎沒有什么能讓人復活的藥,似乎…
“對了、這是那個白玉臺炸了之后飛出的東西,你看看。”
這時、司徒鐘突然開口,將一個類似青銅珠子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玩意拿出來的一瞬間,韓景略就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它…”
“什么?”司徒鐘不解的看著韓景略,韓景略則是解釋道:
“大戰前、我在一方遺跡里找到了這個東西,它是帝屋樹的種子。”
“當時我把它種在了我的洞天世界之中,然后就沒有管它。”
“我雖然死了、但我的洞天世界有建木,它能一直汲取虛空的自然元炁,所以我的洞天世界不會因為我死了無法汲取自然元炁而潰敗坍塌。”
“《山海經》中曾說、帝屋樹反傷赤實,可以御兇。”
“想來、白衣女是借助了它來幫我復活的。”
韓景略有些感嘆,不過緊接著又疑惑了起來。
“按照你這么說,那白衣女怎么知道你有帝屋樹?”司徒鐘說出了韓景略的疑惑,不過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
“難不成那廝一直在偷偷跟著你?”司徒鐘摸著下巴,不懷好意。
“收起你的心思吧。”韓景略白了他一眼,隨即看了一眼四周道:
“這里太吵鬧了,我們倆換一個地方…”
念頭間,他和司徒鐘連同桌上的美食紛紛消失,下一刻便席地盤坐在洞天世界一個湖邊的草地上。
草地面前擺滿了各種肉食、野果等美味,但更叫人感覺到舒服的,是四周云霧騰霞的自然元炁。
大荒上萬年的時間過去,洞天世界中卻足足過去了三十多萬年。
三十萬年前的積累,這讓整個洞天世界的自然元炁,凝結成了一塊塊小山一樣大小的自然元炁石頭。
這樣的一塊石頭,就足夠一個通玄境的人族,資源充足的修行到苦厄境。
但是這樣的石頭、在整個洞天世界中,如野草一樣多。
因此、當司徒鐘一進入洞天世界,他就大口大口的吸起了自然元炁,甚至感覺下一刻便要突破進入苦厄境后期。
不過這時韓景略卻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道:
“不用著急,等我做完幾件事情,便會叫所有人族天才驚艷者進入洞天世界修行。”
“什么事?”司徒鐘愣了愣。
“我要把周瑤他們找回來,然后前往淮陰龜山,看看那里鎮壓的存在,還有多久脫困。”
韓景略目光看向遠方,隨后對司徒鐘舉起了酒杯道:
“來!”
“來!”
酒杯相撞、兩人一飲而盡,隨后談天說地,聊起了過往萬年的種種。
韓景略沒能想到自己還能復活,更沒有想到自己的洞天世界還能保存下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死后,洞天世界會被紫薇和勾陳等人發現,隨后將洞天世界泯滅。
因此他留了一手,便是如果主洞天世界被泯滅,那么建木就會隨機傳送到其他子洞天世界。
但奇怪的是,自己死后,洞天世界沒有被泯滅,甚至天庭也沒有占領大荒宇宙。
大荒融合在了一起,破開封印重新出世。
自己死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照司徒鐘他的話,大荒剛剛融合的時候,他們是感應到了一場曠世大戰,因此才尋著大戰找到了自己的人皇鼎,但他們并沒有見到大戰的雙方。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韓景略面露疑惑,但還是和司徒鐘把酒言歡,對大荒的各種事情了解了一個遍。
首先就是大荒堅固,在大荒、除非進入五難境,不然是無法掙脫那巨大引力而飛行的。
也就是說、通玄境在大荒不過是類似藍星的一個普通人罷了。
大荒所有物質都要比藍星重萬倍以上,山川河流更是堅固不知多少倍。
即便是苦厄境巔峰的對手交戰,也無法將一座山峰轟踏,而同樣的,剛才韓景略以道葬境的實力復蘇,要是換在藍星,恐怕整個星辰都炸開了。
可在大荒、那裂縫不過蔓延了百余里罷了,并沒有想象的那么恐怖。
由此確實可見,大荒堅硬,并且這種堅硬還在不斷地變強。
自然元炁越多,大荒就會越堅硬。
按照眼下大荒之上的生靈數量并不多可以看出,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大荒的自然元炁都會走在增長的路子上。
這么想著、韓景略不由懷疑起,當初會不會是因為強大的種族太多,導致汲取了太多的自然元炁,才讓大荒不得不分裂。
不過這種事情已經無從考證了,他眼下要做的,應該是前往東君鼓的子洞天世界,見一見未曾見過的人。
一夜未眠,韓景略和司徒鐘喝了一夜的酒,終于才將他灌醉趴在了湖邊。
當他倒下后,韓景略笑了笑,便念頭一動消失在了湖邊。
他再出現時、已經是曾經種植帝屋樹的那個大陸上。
如他預料的一樣,當年種下帝屋樹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棵高萬丈的巨大朽木。
朽木中間被破開,似乎是飛出了什么東西,不再具有生命。
“多謝了…”
感謝一聲、他從懷里拿出了帝屋樹的種子,將種子拋向了那巨大朽木中間被破開的窟窿。
伴隨著種子被丟進去,萬丈朽木開始一點點的風化,將殘存的養分向著樹種匯集。
只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萬丈朽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生長在大地上的一棵三尺如椒的小樹。
小樹隨風搖擺,并大量吞吐著四周的自然元炁。
這吞吐的速度,完全比得上一尊斬神境大能修煉的速度。
但韓景略沒有小氣,不僅沒有制止小樹,還開啟了青帝太昊體,五指張開,散發出了青色的柔光。
“窸窸窣窣”
柔光灑在小樹上,它頓時搖晃了起來,抖動著為數不多的枝葉,雀躍歡喜。
在青光的加持下,很快小樹就從三尺長高到了一丈,足足有大腿粗細。
但到了這里、韓景略的青光也無法再對它起到什么增幅的作用。
他收起了青光,對帝屋樹作輯行禮,表示感謝之后便消失在了樹下。
再出現時、他已經站在了建木之冠上,并且見到了一顆直徑數百公里的巨大金色光球。
三十萬年的時間,神界已經完全長大,這看似只有幾百公里的光球,內里隱藏著一方世界。
韓景略一步步走上前,整個人沒入了光球之中。
下一刻、他來到了一個自然元炁濃郁無比的地方,甚至比洞天世界還要濃郁十倍。
“這就是新神界嗎?”
呼吸一口氣,韓景略沒有想到這新神界的自然元炁能濃厚到這樣的程度。
并且、它不僅濃厚,還十分堅硬。
進入它的瞬間,韓景略就有了一種感官。
新神界依附于建木,但即便建木被摧毀,它也不會消失。
它的堅硬程度,便是人王境出手,也撼動不了它分毫。
這樣的存在、顯然是日后保護韓景略所想保護之人的最佳空間。
因此當知道了新神界的情況后,韓景略念頭一動,瞬間人皇鼎、太阿劍,云鐘紛紛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嗡嗡!”
“鐺鐺!”
只是剛碰面,云鐘和太阿就爆發了強大的氣息,歡欣鼓舞的圍繞著韓景略旋轉了起來。
或許在它們單純的世界中,韓景略就是它們的一切。
沒有了主人的它們,即便可以爆發強大實力去鎮壓一些存在,但始終少了那種堅強而有力的后盾支持。
它們可以感覺到、韓景略比以前更強了,而它們也將在韓景略手中繼續綻放光芒。
“好了…”
露著輕笑,韓景略抓住了云鐘和太阿,笑著道:
“我走了這么長時間,你們還在這里一直等著,真是辛苦你們了…”
“冬冬!”
忽的、旁邊的人皇鼎動了動,虛空頓時一片震蕩。
它似乎在問韓景略,為什么只關心太阿和云鐘,不問問它的感受。
對此韓景略只能無奈道:
“我不是這上萬年來,一直陪在你身邊么…”
韓景略倒不是說假話,那帝屋樹種種在了人皇鼎中,變相相當于韓景略的肉身陪伴了人皇鼎上萬年。
不過人皇鼎這舉動顯然不是怪韓景略,而是在和太阿云鐘爭寵。
“行了、以后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你們還要隨我征戰呢。”
安撫了人皇鼎它們,韓景略也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便感受到了漂流在虛空中的東君鼓。
“冬冬…”
當感受到韓景略感知的瞬間,在虛空中漂流的東君鼓便開始有節奏的敲打了起來。
下一瞬、它身旁虛空被破開,它頓時化作神光沖出虛空,撞到韓景略的懷里。
“咳咳…”
胸口被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韓景略不由咳嗽了兩聲,隨后才勉強伸出手道: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生氣?”
“冬冬…”
東君鼓敲響著,似乎還在怪韓景略當初強行把它丟到虛空漂流,而不留下它作戰的行為。
倒時這個時候、太阿和云鐘不爭寵了,生怕東君鼓禍水東引。
沒有辦法、韓景略只能安慰了東君鼓一番,隨后才鼓足勇氣,一步踏出,進入到了東君鼓之中的世界。
三十萬年時間,這方世界成了什么模樣,他心里也沒有數。
只是當他一步踏入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并不是什么歲月靜好,而是一片由白色石塊組成的大廣場。
這一幕、叫他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但下一秒就放松了。
這平地之上,生活著一位返虛境、十萬多苦厄境的修行者。
他們均勻的將自然元炁吸入體內、供給著自己的洞天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用來修煉。
但即便如此、也難以滿足他們洞天世界的需求,可見洞天世界之中存在著多少人族。
韓景略的出現,引起了那返虛境的注意,但只是一瞬間、她便出現在了韓景略的面前。
長空上、青絲橫舞,目中糾結。
“是心魔嗎?”
當她輕開唇齒,艱難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答桉已經在她心頭了。
“誰家的心魔能以跨越一個大境界的形式出現呢?”
韓景略鼻頭發酸,沒想到還能和周瑤碰面。
只是眼下的周瑤,整個人不復當初的恬靜和堅韌,只剩下了疲憊。
“我…”她難以開口,而這行為讓韓景略的心頭一沉。
雖然有了預料,但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念頭一動、地表之上的十萬苦厄境修行者被他轉出,而當他們離開后,地上的廣場也展露了全貌。
白色石塊壘砌成的大廣場中央,是一個木制的祠堂。
它的出現,叫韓景略心神一瞬間失守。
“我努力過,但即便是這樣,爹他還是沒有跨過三災境的那關。”
周瑤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韓景略,她側著頭,眼眶忍不住涌出淚水。
只是韓景略沒有怪她的立場,作為人子,照顧不到父親是他的過錯,怪不得任何人。
即便是眼下的他,也不可能叫一個中等偏下天賦的人突破到苦厄境,更何況周瑤?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種結局。
他站在虛空許久,沒敢進入那祠堂。
“是我的問題,問題不在你,你不要自責。”
韓景略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提起一絲笑容,隨即上前抱住了周瑤。
他摟緊了對方,不知道是因為父親的離去而難過,還是因為久別重逢而高興。
“這么多年、辛苦你了…”
久別重逢、便是埋怨都能忍受,但一句辛苦,叫周瑤繃不住了。
她抱著韓景略嚎啕大哭了起來,彷佛一個孩子一樣。
三十萬年的時間,當褚山告訴她韓景略可能已經死去時,她只覺得自己的天都已經崩塌。
若不是想著要為韓景略照顧韓興林,可能她早就在第一時間追尋他而去了。
可即便如此、命運還是沒有放過她。
五萬年后韓興林終究還是故去,她只剩下訛獸和雷龍、褚山他們。
韓景略留下的子洞天保護了他們,卻也叫他們無法離開。
她作為實力最高的人族,如果死去,那么人族或許在日后真的就沒有走出子洞天世界的可能了。
在她看來、她不過是茍活罷了。
沒有了想要追尋的人,只剩下了一群她必須要保護的人。
她不再修煉,而是將自然元炁全部收入洞天世界,用來維護洞天世界中人族的基本生存。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但是當褚山告訴她,韓景略復活的時候,她真的忍不住了。
見到韓景略的一瞬間、愧疚感蓋過了她所受的委屈。
她已經做好了被韓景略責怪的心,缺不想被韓景略坦然接受的模樣給擊垮了自己的心理防線。
她嚎啕大哭著,韓景略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
所有安慰的話,在眼下都不如一個緊緊的懷抱來的更加具有安慰性。
對于韓景略來說、他只是睡了一覺。
對于周瑤來說,那是上億個日夜,尤其在韓興林死后,所有的思念都成了愧疚。
這么多日夜的自我折磨,終究在這一刻得到了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