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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七百九十八章 抉擇

  皇甫嵩順著車駕下來,拾階而上的時候,心中幾乎被苦意填滿,但縱然如此皇甫嵩依舊沒有多言,沿著玉階的右側邊緣一路向上。

  這一刻,皇甫嵩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了二十年前,當時自己的長史梁衍還活著,先帝已經駕崩,董卓已經廢了漢少帝,立獻帝為新天子,當時他的三萬人就駐扎在右扶風。

  當時,梁衍怎么勸我來著。皇甫嵩一邊往上走,一邊帶著回憶,然后當年的情形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當時董卓面對袁紹等人的主力,壓力甚大,考慮到右扶風又有皇甫嵩這個當世純bug的玩意兒,而且皇甫嵩當時還真有三萬破黃巾、收拾涼州羌人的精銳在手,可以說那個時候皇甫嵩只要有心做權臣,董卓絕對不夠皇甫嵩打的,然而皇甫嵩當時就靜靜的呆在原地,等待召喚。

  從靈帝駕崩,等到了少帝登基,等到了獻帝登基,最后等來的卻是董卓那份加蓋了印信的詔書。

  皇甫嵩真的認不出來那是董卓寫的詔書嗎?

  這個問題陳曦曾經問過,皇甫嵩沒有直接回答,但皇甫嵩說了當時自己征辟的長史梁衍說的話:“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不能盡忠于國,遂復寇掠京邑,廢立從意。今征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今卓在洛陽,天子來西,以將軍之眾,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令討逆,發命海內,征兵群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

  皇甫嵩難道真的不知道,只要自己想要,什么縱橫天下的西涼鐵騎,什么董卓、呂布、李儒、賈詡,在那個時代都是路邊一條,他要踹死,真就一腳,甚至皇甫嵩自己都清楚,梁衍說的是正確的,詔書征召他去長安,去了之后,沒有了手下精銳,他皇甫嵩就是任人魚肉的對象。

  當時梁衍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但皇甫嵩卻很是平淡的拒絕了,然后就帶著詔書去了洛陽,畢竟這是詔書,這是他皇甫嵩一輩子的人設,他可以騎墻,可以在其他上胡咧咧,但當詔書下達之后,那他就一定會接受。

  哪怕這個詔書的內容是要他死,那作為大漢朝的臣子,他都會接受。

  所以那一次,皇甫嵩接了詔書,從右扶風大營之中出來,讓董卓接收了大漢朝最后一支精銳,進而具備了壓制天下的力量,在將自己的性命送到董卓刀下的同時,也將漢帝國的性命從自己的手上放走了。

  對于這件事,皇甫嵩這二十年想過了無數次,但最后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既然忠于漢室,那么漢室的命令就得遵行,哪怕被人罵是愚忠,也得踐行下去,他這個人在這一方面就是這樣的刻板。

  更何況,皇甫嵩偶爾也會自嘲,若非自己將那三萬人給了董卓,讓董卓擁有了對抗關東的能力,那些天下英杰又如何能出頭。

  關于這個想法,皇甫嵩在見到陳子川的時候,已經徹底確定了,如果他當年選擇了叱責詔書,沿著自家長史梁衍計劃的路線走去,那董卓被他宰了,大漢朝撥亂反正了,就以前那等積重難返的程度,陳子川就算是走正道,現在恐怕也到不了九卿。

  當然,這不是陳子川不夠強,而是這腐朽的體系會壓制新人的晉升,不是你有能力,你就能坐到高位,能力在體系還沒有垮塌的時候,只是某一方面罷了,這天下的位置,有很多都并非是用來安排有能力之人的!

  說句過分的話,大漢朝如果不經歷那一次崩塌,皇甫嵩覺得,如楊修那種庸人,現在搞不好已經坐在三公的位置之上。

  這種情況,在以前的皇甫嵩看來,也不是不好,畢竟門生故舊遍天下的弘農楊氏,他家有能力的嫡子坐在三公之位上,也是穩定天下人心的一種方案,雖說這種規則非常的腐朽,但這種規則,起碼夠穩定。

  可那是沒有見過陳子川的時代,見過了陳子川,皇甫嵩只能說一句,不是門生故吏遍天下的弘農楊氏不好,而是陳子川成為丞相,更為合適。

  所以這天下,確實是應當大破大立一次,只有如此才能讓那英豪從窠臼之中,從火焰之中振翅高飛,讓這漢帝國從原本的腐朽之中浴火重生!

  沿著玉階的邊緣,走到了未央宮的門前,那燈火通明的宮殿,甚至讓皇甫嵩那因為歲月而渾濁的雙眼有些刺痛,這光輝,這暖意。

  側頭看了一眼晦暗天穹之中飄灑下來的雪花,以及寂靜寒冷的氛圍,皇甫嵩輕笑了一下,下定了決心,騎墻也罷,忠誠于天子也罷,這個時代是需要陳子川的,我皇甫嵩見證了上個時代的崩塌,也用生命守護了這個王朝,現在,我應該也有那小小的資格,去追尋屬于自己的正義!

  沒錯,曾經的皇甫嵩是沒有正義的,他的正義就是天子的命令,是對于這漢天子的忠誠,靈帝也罷,少帝也罷,獻帝也罷,只要是天子的命令,不管是合適還是不合適,不管會造成多大的罪孽,作為封建王朝最后一道防線,皇甫嵩都會聽從指揮。

  哪怕踐行這份命令的會是自己的生命,皇甫嵩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明知道從右扶風的軍營之中出來,去洛陽那邊聽董卓指揮,就肯定會受到折辱,甚至會死,但既然是獻帝下達的詔書,那就去執行。

  縱然這份詔書是董卓讓獻帝下的詔書,但詔書就是詔書,這是他皇甫嵩這一生的準則。

  或者從某個角度講,在右扶風等靈帝的遺詔、等少帝的詔書、等獻帝的詔書都沒有等到的皇甫嵩其實該明白的都明白了。

  “走吧,商鄉侯。”皇甫嵩走到未央宮門口,看著一旁的孫女婿,沒有再叫名字,而是很是正式的稱呼了對方的爵位。

  說完,皇甫嵩單手按住自己的佩劍,精氣神近乎達到了極致,一點也不復自己那蒼老之態,他已經做好了覺悟——若有亂命,恕臣不受!

  未央宮的宮門為皇甫嵩打開,他的級別足夠在這個時候從正門而入,然后皇甫嵩挺直自己的腰桿帶著寇封走了進去。

  皇甫嵩踏入暖閣,就感覺到那近乎春日的暖意,隨后撲面而來的便是那鮮香之氣,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長公主殿下、嫻妃,以及讓皇甫嵩無比慎重的武安君和淮陰侯。

  “臣,皇甫嵩拜見公主殿下。”皇甫嵩緩步走到距離劉桐還有幾步的距離,對著劉桐非常正式的行了拜禮,嚇得原本坐姿都不正式,準備叫皇甫嵩入席吃兩口,看看樂子的劉桐趕緊起身快步走來扶皇甫嵩起身。

  畢竟九錫有五的皇甫嵩,實際上已經是半個公爵了,而且皇甫嵩實打實的五朝老臣,有著非常雄厚的政治資本,這種非正式見面根本無需行這樣的大禮,有些時候禮節越多,越重,只能說明越發的疏遠。

  “大將軍何須如此。”劉桐趕緊走過來將皇甫嵩扶了起來,而皇甫嵩見此也順勢而起,在起身的時候,用余光觀察了兩下正在切肉的武安君和正在和嫻妃搶飯的淮陰侯,這三個家伙,一貫的無視他人。

  “好了,入席吃點吧,這些可是來自于天南地北難得一見的美食,既然大將軍和商鄉侯來了,也一起嘗嘗。”劉桐瞥了一眼皇甫嵩,作為一個聰明人,大致也能猜到皇甫嵩的想法,但這不妨礙劉桐拉著皇甫嵩拖一拖時間,再說,昭陽殿那邊,真不是什么大事。

  皇甫嵩心頭一沉,但也沒有拒絕,在劉桐的拉扯下一同入席,看著席面上那些來自于天南海北,甚至有大半連他都沒有見過的玩意兒,皇甫嵩不由得心頭一沉,這…

  “呦,皇甫義真,你這表情什么意思,嘗嘗。”韓信和皇甫嵩交手過,知道這家伙的能力,而且對于這種純粹的將軍,韓信雖說不是很能理解,但也是相當佩服的,所以在皇甫嵩入座之后,指了指一旁的肉菜,示意皇甫嵩嘗嘗。

  皇甫嵩夾了一塊煎炸到酥香的魚排,放入嘴里,這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了那種鮮香,比他這輩子吃過的大多的數玩意兒都好吃,但卻因為心情很難將注意力集中到這一方面。

  反倒是寇封這邊,從嘗了第一口,雙眼一亮之后,就毫不客氣的掄起筷子品嘗了起來,在表姐家混飯而已,慌什么慌,他祖母來的時候就說好了,去了未央宮,你就不是什么商鄉侯,你就是公主的表弟,該吃吃該喝喝,將自己的意思傳遞到就行了。

  反倒是去了昭陽殿那邊,你才是漢室開國侯后裔,是有皇室血脈,有益陽大長公主支撐的宗親,到時候擺開架勢,該怎么支持太尉,就怎么支持,在未央宮這邊,完全無需如此。

  “嘗嘗這個。”劉桐眼見寇封吃的歡實,笑著給夾了一些自己喜歡吃的菜色,寇封也沒客氣,一股腦的全部倒入了自己的嘴里。

  “益陽皇姑祖近來如何?”劉桐看著寇封一口氣干掉了一大碗剛端上來的海鮮炒飯,又干掉了大份的海鮮,心情很好的詢問道。

  劉桐其實特意去看過益陽大長公主,但咋說呢,倆人不熟,還隔著輩分,再加上倆人其實不是親的,因為靈帝是擁立的,兩家不是直系,雖說親緣也算近,但倆人以前沒見過,還有代溝,劉桐只能送了點禮物,就又回來了,不過有一說一,這正因為這種善意,益陽大長公主會記得讓寇封在這個時候,順帶來看看劉桐。

  “祖母情況還好,只是我父去世之后,祖母憂思成疾,好在近日我將成親,也算是沖喜,祖母也不放心商鄉侯一系只留下我一人,近來憂心稍退,又有張醫師給開了安神補血的藥,狀態比之在昆吾好了不少。”寇封如實說道,畢竟這些東西劉桐想要查,很容易都能查到,也無需隱瞞。

  益陽大長公主的問題在于憂思成疾,寇俊的死對于益陽大長公主而言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再加上很早以前寇俊給他母親言及軍事的時候,益陽大長公主就說了將軍難免陣上亡,當時寇俊就給他母親回過一句,我這一生學得這一身兵法,若不上戰場,那與死有何區別。

  這話當時益陽大長公主就認為很是不祥,但后面寇俊太強了,大軍團指揮,又有禁衛本部,手下十幾萬人馬,說實話,若不是激進的想要對戰貴霜,為辱母一事報仇,寇俊其實很難死的。

  所以后面益陽大長公主放松監管也是正常情況,沒辦法,兒子出去一趟回來變態發育到這種程度了,益陽大長公主哪怕有擔心,也得承認這孩子確實是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到后面昆吾國蒸蒸日上,益陽大長公主也就放任了,結果…

  這事對于益陽大長公主打擊極大,在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認為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畢竟寇家一脈單傳,只要她按住兒子,不讓他上戰場,哪怕寇俊有再多的想法,最后還是要屈服的。

  畢竟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確實是需要為家族負責的。

  不過和正史不同的地方在于,正史寇俊病逝之后,寇家基本也沒有什么指望了,畢竟大漢朝已經崩塌了,列侯的身份也沒啥意義了,益陽大長公主將自己的孫子托付給舅家之后,很快也就死了。

  畢竟一個人不想活了,那生理心理各方面都會有反作用,更何況益陽大長公主年紀也大了,不再有活下去的欲望,那很快就去世了。

  可這一世不同,大漢朝蒸蒸日上,寇家不僅僅是開國侯,還有小二十萬平方公里的封地,而且這個封地靠著孟加拉灣,發展前途極好,而且寇氏縱然折了寇俊,但底蘊尚在,劉備、陳曦、孫策、周瑜也都給許下了非常大的承諾,所以寇家還是有未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益陽大長公主實在不敢將商鄉侯一系的未來交給寇封這個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雖說這個毛頭小子,已經是內氣離體,擁有軍團天賦,還有大軍團指揮的潛力,可謂是未來之星。

  問題是太年輕了,寇俊在的時候,就沒讓寇封處理過任何的東西,都是讓寇封干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可以說寇封就沒有進行過治家,縱然從數值上已經夠強了,但這是封國,寇封根本沒有半點經驗。

  益陽大長公主也承認自己確實是將寇封保護的太好,但誰讓家里只有這么一個子嗣,能這么保護著沒有養廢,還能變態發育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列祖列宗的保佑了,但治家這種事情,得學!

  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益陽大長公主開始積極治療,起碼撐個六七年,給寇封打好根基,看著自己的重孫出生,這樣自己死后,好歹有臉見寇氏的祖宗,能道一句,她對的起寇氏,他們劉氏也沒有虧待寇氏!

  這些條件綜合起來,才是益陽大長公主能拖著病軀來長安治療的原因,人只要想活下去,在有足夠資源保命的情況下,還是能活的。

  “皇祖姑身體有所恢復我也就安心了。”劉桐聞言輕笑了兩下,她說的確實是真話,畢竟自己祖先不做人,給開國侯拿朱砂墊地基這個事情劉桐也知道了,所以在能搭把手,讓這些開國侯重新站起來,最好還是拉一把,這樣也算是給先祖減少點罪孽。

  “殿下,我此來是為晉王獻表的。”寇封很是耿直的說道,他在劉桐這邊已經干掉了一大份的超好吃海鮮炒飯,又狠狠地炫了一堆海鮮,光是這些已經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所以算了算時間,寇封覺得自己有必要實話實說,畢竟這話不出口的話,寇封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從表姐這邊離開。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而原本還在動筷子,但滿桌珍饈卻嘗不出什么味道的皇甫嵩也停下了自己的筷子,神色沉重的看著劉桐。

  “我知道啊,吳公和舒侯已經上了,荀長史和淳于將軍也上了,現在你們跟著來也很正常。”劉桐感受到那種陡然凝重的氛圍,看了一眼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的寇封,又看了看神色沉重的皇甫嵩,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能在這個時候來拜見,我已經挺滿意的了。”

  皇甫嵩聞言,原本有些冷的面色,恢復了些許,然而只見劉桐話鋒一轉,帶著淺笑說道,“只可惜,勸進表這個時候交上去沒什么用,皇叔今個搞這一出,可不是為了讓你們交勸進表,而是想要看看態度。”

  話說間,劉桐一拍手,一旁正在吃某種貝類的絲娘抬頭直接釋放出來了圓光鏡,然后專門給皇甫嵩和寇封播放由絲娘精選的,孫策和周瑜進入昭陽殿與荀諶與淳于瓊進入昭陽殿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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