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因為在那短暫的一瞬間,在那最初的一兩秒鐘,甚至更短的一剎那,她覺得自己看到了遠比那團可怖驚懼的團塊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是的,在那最初的一秒鐘里,那東西看起來…像是個人。
這可怖驚懼之物在人群中掀起了恐慌,所有人都在四散逃跑。
妮娜的話剛來得及說到一半,便驟然被這變故打斷了,她下意識地拉了旁邊的雪莉一把,接著便迅速回頭,看向尖叫聲傳來的方向。
唯有現場的兩位“知識守衛”毫不猶豫地拔出手槍、拿出施法道具,沖向了那駭人的“現實入侵者”。
他們的高喊聲傳入妮娜和雪莉耳中:“孩子,快跑!”
路人在驚恐地喊叫,四散,眼前的學院守衛也猛然間抬起頭,同時第一時間拔出了腰間的左輪。
最后,它整體都幾乎不再有任何動靜,只有一種殘存的、仿佛動物死后的肌肉抽搐般的輕微抖動時不時出現在它的表面。
“目標活性降低,對17號觸媒停止反應。”
一名單手持著左輪,另一只手抓著幾根試管的守衛者飛快說道。
另一名守衛者則雙手捧著一本格外厚重的大書,一邊緊緊盯著場地中央的那團“活體鋼鐵”一邊感知著什么,片刻后開口說道:“目標沒有思維活動。”
“中心區尚有活動跡象,但仍在消退…沒有檢測到對外交流傾向。”
“III類觸媒組不敏感,不屬于任何已知‘入侵種類’…學院那邊的小組什么時候到?”
“已經發信了,最快需要十五分鐘。”
“明白。大家提高警惕,注意各自的精神狀態,不要離開屏障區,看到或聽到任何不尋常的信息立刻匯報。”
守衛者們專業且迅速地處理著這里的突發情況,盡管此次進入現實世界的是個并不在記錄中的“全新事物”,他們也沒有任何手足無措的模樣——直到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那個…守衛者先生,這個東西是什么啊?”
妮娜拽著雪莉來到了那個已經近乎停止活動的“活體鋼鐵團塊”旁邊,兩個膽子奇大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地上那團直徑近乎兩米的“物質”,前者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
離她們最近的知識守衛幾乎當場跳起來。
這位穿著罩袍的、氣質上與其說是個戰士倒更像是一位從教室里走出來的中學老師的中年男人驚悚地轉過頭去,卻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那兩位一開始朝自己走過來,似乎想要報告什么情況的年輕姑娘——他本以為這兩個姑娘應該第一時間就被疏散了,怎么現在還在這里?!
而下一秒,這位守衛者就意識到了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你們怎么進來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妮娜和雪莉,眼角的余光又飛快地掃了她們身后一眼——那層用于阻隔事發區域的“氣墻”仍然完好無損地漂浮在數米開外,氣霧中泛著彩虹晶體質感的屏障也沒有任何被人破壞的痕跡,他自己更是沒感知到有任何實體觸碰這層屏障…
眼前這兩個看著跟中學生一樣的女孩是怎么大搖大擺走進來的?!
“我走進來的啊,”妮娜看到守衛者先生目瞪口呆的反應,看到周圍其他守衛者一瞬間如臨大敵的樣子,終于也有了點緊張,“就…就那么走進來的。”
旁邊的雪莉也趕緊點頭,努力發揮自己從小練習,但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怎么派上用場的演技,裝作乖巧無辜的樣子:“我們只是好奇,就走過來看看,先生…”
“走進來的?!”守衛者瞪著眼睛,多年練就的職業素養讓他第一時間在心中默念了拉赫姆的禱詞,同時一手按住了槍柄,雙眼則緊緊盯著眼前的兩個姑娘。
一層淡淡的銀光浮現在他的眼底。
然而妮娜和雪莉只是人畜無害地站在那里,就像兩個最普通不過的、出來逛街的孩子。
而且妮娜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看到了那層圍繞起來的氣霧,但只覺得那層氣體是某種象征性的“分界”,就像地上用白顏料畫出來的框框,她理所當然地走了進來,沒有感覺到任何阻滯——就像陽光可以理所當然地穿過玻璃。
至于雪莉…雪莉也沒感覺到那層屏障。
因為她跟陽光走在一起。
緊張而怪異的對峙持續了好幾秒鐘,現場的守衛者們如臨大敵,其中半數人的眼底都浮動起淡淡銀輝,拉赫姆的賜福讓他們暫時增強了窺探真實的能力,以觀察這兩個看似尋常,但言行舉止隱隱透露著可疑的女孩。
然而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唯有那位看上去年齡最大的中年知識守衛心中始終有些隱隱的違和,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隱藏在自己眼前,隱藏在其中一位女孩的笑容深處,于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妮娜兩眼,眼底微光閃爍。
但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繼續看下去——這股沒來由的念頭讓他無意識間收起了雙眼中的光輝。
這位守衛者揉了揉眼睛,恍惚間忘記了剛才心底泛起的違和感。
“我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工作了?”妮娜帶著些歉意說道。
守衛者們面面相覷,其中幾人快速交換著眼神,又低聲討論了幾句。
那位看上去最資深的中年守衛者向前走了一步,帶著嚴肅的表情,同時保持著微微的警惕。
“抱歉,兩位小姐,能不能…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
(頭疼發燒,咳嗽嗓子疼,不知道是不是二陽了…祝我好運。)
(本章完)
因為她們雖然到現在也接觸了不少超凡事件,可實際上并沒怎么看見過職業的守衛者是如何“按流程處置事件”的。
受過訓練的普通人依照嚴格的操作規范和嫻熟的配合來控制突然出現在現實世界的入侵者——這一幕跟平日里鄧肯叔叔(船長)解決問題的風格可不一樣。
而就在這時,“氣墻”中心那個泛著金屬光澤,像是某種活體鋼鐵的“團塊”突然又劇烈活動起來,守衛者們倉促間用儀式構筑起來的臨時封印立刻受到沖擊——那層覆蓋在那“入侵者”體表的透明殼狀結構寸寸碎裂,發出刺耳尖銳的撕裂聲,兩個正在維持儀式壓制的知識守衛頓時向后退了幾步,其中一人手中的水晶棱鏡瞬間裂成了碎片。
守衛們已經沖上去了,因為尚無法確定那突然出現的“入侵者”有什么詭異特性,他們沒有貿然開槍,而是首先在附近的地面上打碎了幾個試管,試管中的揮發性藥劑迅速散布在空氣中,形成了薄霧般凝聚不散的“氣墻”,陽光照射在那上面,折射著迷幻的光。
就好像環繞的氣團中生成了某種彩虹般的晶體屏障。
兩名守衛者首先進入“氣墻”內部,其中一人用槍指著正在地面上不斷翻滾蠕動的漲縮之物,另一人則飛快地在附近地面上散布藥水、粉塵,點燃便攜式的燭臺,緊接著又用水晶和金屬塊構筑起臨時的防護屏障,壓制著那東西的活動。
緊接著又有尖銳的哨聲從街道另一頭傳來,在集市其他地方巡邏的守衛者及時趕來支援,他們一邊驅散著路面上殘余的行人,一邊走進“氣墻”內部,開始嫻熟地執行一系列封印、壓制、凈化流程。
妮娜和雪莉在不遠處站著,眼花繚亂地看著這一幕,她們并不感覺緊張,只是覺得十分新奇。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那瞬間實在太過短暫,而看周圍其他人的反應…似乎都沒人察覺那一幕。
守衛者的喊聲令妮娜驚醒過來,在驟然掀起的巨大混亂中,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片混亂的中心。
但這似乎就是那“入侵者”最后的反抗了。
守衛者們在慌亂中反應過來,已經做好了再次強化封印的準備,卻發現場地中心的那團“活體鋼鐵”正在迅速減弱蠕動,就好像生機正在迅速流逝,它內部不斷傳來的怪異嘶嘶聲和摩擦聲逐漸低沉下去,其起伏不定的表面也仿佛逐漸凝固般靜止下來,泛著金屬質感的“外皮”蔓延開一種灰撲撲的色澤,就像迅速風化的石頭。
滿懷惡意的東西躁動起來了——那些漲縮不定的形體在周圍瘋狂移動,用它們那可怖的吼叫聲晃動著整個世界。
但是…自己的武器在哪里?自己的盔甲在哪里?自己的伙伴在哪里?自己…在哪里?)
(越過了帷幕,越過了某種看不見的邊界。
嘶吼與噪音陡然擴大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尖銳的痛苦在感知中震蕩著,強光充斥著雙耳,眼睛被噪聲刺痛,皮膚在風中蒸發沸騰,而不可名狀的巨大球體高懸于同樣不可名狀的天空,瘋狂漲縮蠕動著。
一團可怖的,難以形容到底是什么形態的漆黑“團塊”從空氣中沖了出來,砰然墜落在地。
那團塊仿佛某種血肉,卻又不斷折射出金屬般的冰冷光澤,不斷重組成型的詭異表面時而反射著彩色的幻光,光芒中仿佛有東西嘶吼著,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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