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瑞雪初晴,難得的一個好天氣,天邊隱隱有溫和的陽光投射過云層,使得寒冷的天氣里也有了一絲喜人的暖意。
呂楊、黃道蘊、黃乙乙等人一大早來到真知堂,發現一艘二十多米長的云際飛舟已經停靠在真知堂前,不少早來的儒生們竊竊私語,似乎都在討論這一次術數比試的情況。
“怎么回事,師姐,這一次術數比試要用到云際飛舟嗎?”呂楊轉頭向黃道蘊詢問,眼前的云際飛舟相當宏偉,飛舟的模樣就像是船只,只是飛舟的船體上鐫刻著無數閃耀著靈光的靈文,顯得神異非凡。
呂楊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觀看云際飛舟,這種交通工具在皇朝還是很常見的,它可以在云際飛行,可來往于皇朝九州各大城池之間,成為皇朝最快捷的交通工具,遠遠比任何車馬、海船要方便許多。
只是云際飛舟比較昂貴,普通人承受不了,而且飛舟從來都是控制在皇朝衙門和各大書院手里,不允許私造或者私人擁有。
“看來這一次術數比試不會在書院進行了!”黃道蘊搖搖頭,看了呂楊一眼,露出一個早有預見的神情。
“呵呵,看來還真是了!”呂楊望遠方天際,只覺今天的天氣不錯,天空之中浮云連成一片,若是乘上云際飛舟,估計能夠看到茫茫云海的情景。
在真知堂前等了一會,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儒生已經到來,甚至連壽陽公主、書院的院監、儒師們都到了。
“當當當…”鐘聲再度響起,說明院比的時辰快到了。
“參加術數院比的儒生,請登上云際飛舟!”院主曹道元揚聲叫著,然后示意壽陽公主和其他儒師上云際飛舟。
儒生們也都陸陸續續走上云際飛舟,等到所有人都上了飛舟,一名儒師開始點名,呂楊這才知道,這一次術數院比,人數更少,只有三十六人。
術數果然是六藝之中最為艱深的學問,還在書院修行的儒生們若是沒有必要,都不會花太多的精力去研習。
一般而言,在書院進學的儒生一般都是在打基礎,正是基礎道業進階階段,術數只要了解個大概就行了,至于精進,一般只有道業高的人才會考慮。
點完名冊,三十六位儒生,全都到齊,云際飛舟這才慢慢浮空飛起,漸漸駛入云層,在云層之上緩緩向書院西南方向飛行,這方向正是大東山的方向。
呂楊和黃道蘊站在飛舟側沿,相顧一眼,黃道蘊笑道:“師弟,還是你的術數造詣高我一籌,這一次術數比試想必你有機會進入前三!”
“師姐過獎了,不過是僥幸猜測罷了!”呂楊笑著,兩人并肩負手而立,如此郎才女貌,猶如人間眷侶,眺望云海,透過云層,可以看到廣袤無邊的大地和遠處巍巍大東山無數群峰。
“師弟是第一次乘云際飛舟吧?”黃道蘊笑道。
“嗯,早就見過飛舟從天空飛過,疑似夢中,今天能夠親自登舟,暢游于云海之間,才知道這種感覺,愜意非凡!”
黃道蘊點點頭,伸手指點幾下,示意呂楊觀看云海,偶爾能夠看到云海之上有幾只白鶴或者云鷲在翱翔穿梭,不勝愜意,云海更遠處,則是大東山一座座聳立的山峰,有的山峰被晨曦的陽光照耀,一片金色,看上去光明無限,實是難得的人間勝景。
“嘿嘿,還真是土包子一個,連云際飛舟都還是第一次乘坐!”一個聲音從呂楊身后傳來,語氣有些不善。
呂楊轉頭看去,正見著陸浩明和兩名儒生走了過來,這三人,全都是秀生,修煉浩然正氣,今天他們也都參加了術數的比試。
呂楊啞然失笑:“原來是陸兄臺,不知有何指教?”
陸浩明臉皮抽抽,他剛才看到呂楊和黃道蘊并肩站著,就像是一對眷侶,不禁怒火中燒,這才言語之中連譏帶諷,現在看到呂楊的樣子,不溫不火,更加心中嫉恨。
上一次到黃家提親,黃家沒有答應,這讓他情何以堪,這是奇恥大辱,這個仇恨難以消除。
“你便是呂楊?”陸浩明身邊的儒生沉聲道。
“我就是呂楊,這位兄臺尊姓大名?”呂楊眼睛微微瞇起,雙眸射出一樣的奇光,顯然對于不客氣的人心情不爽。
“我?你聽好了,我是陸建章!”儒生傲氣道。
“沒聽說過!”呂楊搖搖頭。
“你…呂家的,別以為三項勝出,便得意洋洋,我告訴你,術數可不是賣弄文筆,寫幾篇文章就能定輸贏的,我看你還是知難而退,別到時候丟人現眼!”陸建章惱火。
“這位陸兄臺,你還真是奇怪,本人什么時候得意洋洋了?能夠三項勝出,那是憑了真本事的,你不服也不行,有本事兄臺也全數報名勝出,若是沒有這個能耐,便不要說話,省得讓人覺得兄臺現在是在嫉妒,呵呵,若是嫉妒,兄臺可就沒有風度了!”呂楊淡淡說著,陸建章臉色通紅。
“呂楊,你不要猖狂,一會術數院比,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技高一籌!”陸建章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陸浩明臉色鐵青,指著黃道蘊說著:“道蘊,你拒絕本少爺的提親,難道真的是看上這小子了?”
黃道蘊臉色鐵青,冷笑:“陸浩明,我的事不用外人插手,陸黃兩家雖然是世交,但不意味著世交就要結親,你可要搞清楚狀況,莫要以為不結親會影響兩家的世交,若是世交如此脆弱,這個世交不要也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陸浩明指著黃道蘊,哆嗦了一下,說不出話來。黃道蘊的話他可是徹底清楚了,這就是所謂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黃家小娘子,還真是心狠剛烈,自己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呢?
“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陸浩明感覺臉上掛不住,立刻發出狠話,黃道蘊輕笑兩聲,抬手示意姓陸的自便。
陸浩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師弟,你看到了吧,那陸浩明已經色厲內荏了。”黃道蘊笑道。
“師姐,對于這種小人還需要提防!”
“放心吧,他不敢亂來的,要知道陸家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黃道蘊擺擺手,絲毫不在意。
好一會兒,云際飛舟飛越幾座大山頭,離書院已經好幾百里,這才緩緩在一個山谷中停下來。
這是一個小山谷,整個山谷比較荒涼,只有一顆大樹,高一二百米,枝葉繁茂,撐開如同一團紅云,覆蓋了整個山谷。
“這是什么地方,我感覺這個山谷散發出龐大的火元之氣!”呂楊皺皺眉頭。
“這是火磷谷,這一片山谷之下,埋藏著一條火磷礦脈,不過因為距離秣陵府比較遠,還沒有開發到這里,等到秣陵府境內的一個火磷礦脈開發得差不多,書院才會接著開發這里!”
“這么說,這個山谷都是屬于書院的?”
“沒有錯,這條礦脈最初是書院的儒師發現的,在礦脈歸屬的問題上,皇朝擁有七成歸屬權,書院擁有三成歸屬權,受益也以這個比例進行分配!”
呂楊點點頭,明白了,他轉頭看向四周,心里嘆息,這確實是一條露天的大型火磷礦藏,在皇朝,火磷擁有極其廣泛的用途,其中最重要的用途就是煉鐵鍛鋼,皇朝每年消耗的鋼鐵數量非常大,需要用到的火磷非常多,但是皇朝各地都有發現有大型的火磷礦藏,像小山谷這樣比較偏僻的礦藏,并不是優先開采地。
從這一點來看,呂楊就明白皇朝對于九州外的掌控情況了,僅僅只是皇朝內部,還有無數埋藏于荒郊野嶺的礦藏依然被靜靜的埋沒在大地之下,沒有來得及開采?
更不用說皇朝九州之外,無盡的山海之間,蠻荒之地,多少豐富的礦藏都埋藏在大地之中,不得其用。
呂楊是見過華夏大工業時代的,那種挖掘煤礦、鐵礦、鋁礦的浩大場面在皇朝絕不會出現,這絕對不是生產力跟不上,而是需求跟不上,同時也是觀念的滯后,跟不上發展。
大匡皇朝的儒師們從來不會放下身段,發明對農民有極大用途的器具改進生產,更加不會有大工業生產一樣的機器挖掘礦藏。
皇朝的儒師只會埋首研究學問,錘煉精神,吞吐天地浩氣,凝聚浩然正氣,其他事情,則是小事,他們不屑為之,也不去為之。
“真是可惜了!”呂楊看著這一個大型露天的火磷礦藏,不禁嘆息一聲。不管怎么說,這個時代的人眼光有限,有著時代的局限性,他們并不能像呂楊一樣看到無比轟轟烈烈的大時代。
“可惜什么?”黃道蘊好奇問道。
“我是可惜這些礦藏,不是九州之外,單說九州境內,還有多少礦藏大利于生民?就說這火磷礦和鐵礦兩項,若是每年的開采能夠加大一百倍,皇朝的鐵器農具也不會這么昂貴,只要農民們有了好的農具,耕種和水利都會有一個提升,糧食產量也就跟著有一個增長,糧食產量穩定提升,則會從各個方面全面深遠的影響整個皇朝,這些師姐可曾想過?”
“…”黃道蘊無法可想了,在她看來,這完全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呂楊可不這么認為,圣道中人,不應該只關心修業,關注民生,提高民生也同樣重要,可是皇朝在這方面做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