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知求鑒石塔。
“聽說你要返回南海國?”真鑒圣人說道。
“是,特來向老師辭行!”
真鑒圣人頷首,嘆道:“既然已經是藩王,那就回南海國吧,只是此去經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相見了!”
“來日方長,老師何必憂慮!”呂楊笑道。
“也是…”真鑒圣人朗聲一笑,確實是來日方長,他現在已經隱隱約約摸到了天人的門檻,半只腳已經踏進去,現在正在適當的壓制修為,延遲最后一步,否則,他也可以飛升天外了。
不過現在大匡的情況,一下子不宜有兩位圣人飛升,否則國力損傷過甚,終究不美。等過個一年或者半載,安排好身后之事,才好飛升。
“弟子觀老師的功業,估計已經可以步希夷圣人之后,飛升天外了!”
“純陽的眼光確實驚人,沒錯,老朽確實有這個能力,不過現在可不是一個太好的時機!”真鑒圣人嘆道。
呂楊頷首,表示理解。
“皇朝還需養精蓄銳,不日將討伐北原諸蠻,你在南海國,想必鞭長莫及,用不到你了!”真鑒圣人道。
呂楊皺皺眉頭:“老師,北原諸蠻一向強大,幾乎年年叩關,在邊關內外劫掠,皇朝真的打算北伐?”
“是有這個呼聲,自從祭天之后,朝廷和百姓北伐的呼聲日高,過些時候,只怕連我等也要彈壓不住,而且…”
“是不是圣上…”呂楊謹慎道。
“嗯,關鍵還是看圣上,圣上似乎已經動了心思,百官似乎也樂見其成!”
“老師不贊成北伐嗎?”
真鑒圣人搖搖頭:“不是不贊成北伐,而是現在時機不太好,如今南荒剛定,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若是能夠等待一年兩載,等到南荒稍安,皇朝十一州穩定的時候,便可凝聚十一州之力,北上討蠻,這才是必勝之道!”
呂楊沉默一會,以元氣、通寶起了一卦,說道:“皇朝確實獲得了了不得的鴻運,或許正是看到這一點,圣上和朝臣們才會少了許多的顧忌,若真是下了決心要打,以皇朝休養生息多年的底子和天道氣運,也不是不可能!”
真鑒圣人搖搖頭,嘆道:“打是能打,不過還是太過勞民傷財,最后苦的還是百姓民生!”
“還是老師憂國憂民,弟子不及!”呂楊感佩不已。
“也憂不了幾年了,老朽很快就會追逐先賢的腳步飛升天外,到時候天大地大,這一方土地和一國諸事都會成了過眼云煙,再不放在眼內!”真鑒圣人呵呵一笑。
呂楊理解,這一小國,或許在太虛星空之中就像是一個螞蟻窩,雖然繁華,但是到了更加廣闊無垠的天都,這大匡十一州,還真就鞭長莫及了,因為鞭長莫及,也就指望和插手不上了。
真鑒圣人話題一轉,道:“我觀焰州現在的情況,日漸繁榮,其民絲毫不像蠻夷,倒像是受了我朝多年教化一般,民之富庶,更是讓人驚訝,由此可見純陽對經世濟民之道頗有心得,不知這九州和河州之地,是否也能借鑒一二?”
呂楊一聽,心思微動,大言道:“還別說,弟子對經世濟民之道還真下過苦功研究,經驗和見識自然比別的儒者要高上一籌,這可不是弟子夸海口,而是如今皇朝九州的儒者,在經濟上的認識太過狹隘,遠遠不及弟子!”
“哈哈,你倒是不怕閃了舌頭!”真鑒圣人大笑,倒也沒有任何不悅。
“滿天下的儒者對經濟的認識不足,這是實情,倒也不是呂楊自夸!”呂楊理所當然說著。
“那好,有何為證?”
呂楊笑笑,從袖中取出一冊書,書面上寫著《帝覽·富國》二字。
“這是弟子這些年寫的,名叫帝覽,原想向圣上推薦瀏覽,所以稱之為帝覽。這帝覽目前只完成富國篇。”
真鑒圣人接過來,一一翻開看了一遍,圣人看書,其實根本不必翻看,只要神識掃一眼,基本可以洞悉,可是真鑒圣人還是細致翻看看了一遍,可見對呂楊的著述還是很重視的。
呂楊還是有些底氣的,因為這《帝覽·富國篇》遍觀整個皇朝,確實很新鮮。
因為皇朝九州的讀書人,都不屑于研究那些銀錢之道,感覺那樣會有辱斯文,所以在著書方面,禮樂射御書數六藝之書浩若煙海,農政造物之書也汗牛充棟,但是唯獨研究通寶的書卻屈指可數。
真鑒圣人翻看良久,將書合起來,鄭重放在書案上,微微一笑,道:“確實比較新,這富國之說發前人之所未發,其中財富聚集和流通講得尤為透徹,其中銀行一物,其職能于國家來說,大有裨益!”
“老師可研究過焰州之銀行?”呂楊笑問道。
“嗯,我潛人打聽過,不過回復卻少,蓋因外人也不知就里!”
呂楊頷首,嘆道:“一種事物,若是不研究,便浮于表面,經國濟民之道,也是如此!”
呂楊拿起一枚赤銅通寶,說道:“莫要小看這一枚小小的赤銅通寶,若是能夠讓它在一日內經過一千個人的手,那么它產生的作用等效于一千枚赤銅通寶,可以讓一千人獲得一枚赤銅通寶的財富!若是這一枚赤銅通寶始終只握在一人手里,沒有用作流通,那么它的價值便永遠只值一個赤銅通寶!”
“確實是這個道理,財富的消長,都在其中闡述清楚了!”真鑒圣人大為感嘆,可見銀錢的價值在于流通,流通越快,才會顯出價值來。
那些窖藏起來的銀子、金子,簡直和石頭無異,相通了這一點,真鑒圣人便知道銀行的妙用了。
《帝覽·富國》一書中,還特意將銀行的作用闡述明白,讓真鑒圣人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皇朝確實還缺乏匯聚天下銀錢的機構,各地的錢莊雖然有一點點用處,但是未能更進一步,衍生出銀行的職能!”
真鑒圣人想了想,道:“這樣吧,這本書我著人送到圣上案前!”
“弟子求之不得!”呂楊連忙揖禮。
真鑒圣人擺擺手:“舉手之勞罷了,若是可以,便讓書局刊發天下吧,這本書可以開拓很多人的視野,對天下商賈更是百利而無一害,其中富國之說,足可稱經世濟民之正道了!”
“多謝老師夸獎!”呂楊受了贊,又道:“弟子不日便要回南海國,老師還有什么吩咐嗎?”
“暫時沒有了,你回到南海國,第一件事將云箋署建起來,有了云箋,傳遞書信也方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通過云箋傳遞!”
說了一會兒話,呂楊躬身退下,出了百圣太廟,呂楊前往黃家,之后巡視了一遍神都的金丹一品堂,最后拜訪皇極圣人楊華兮和壽陽公主殿下。
如此拖了兩日,總算從神都搭乘云際飛舟出發,前往南海國。
南海國遙遠,途中經過荒州秣陵府,呂楊還要停留數日,和家人敘一敘天倫,順便拜訪一下友人、師長和幾位前輩。
云際飛舟又從秣陵府南下,過焰州焰獄城,然后轉道繼續南下,直至千年城,見了水云崖,叨擾數日,這才跨越大海,前往南海大群島。
抵達圣水城,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后。
云際飛舟在圣水城南落下來,李若水以及玄冥宮眾祭司便歡歡喜喜迎上來。
“恭喜侯爺、賀喜侯爺,這南海終于正式成為南海國了!”李若水歡喜。祭司搖頭笑道:“圣女,從今往后,要叫王爺,而非侯爺了!”
“看我,失言了!”李若水尷尬一笑。
呂楊擺手笑道:“無妨,南海大群島形同一盤散沙,成為南海國之后,方會有國之秩序,一切都慢慢來,治國若烹小鮮,咱們不急。”
呂楊眺望圣水城,又道:“我麾下的大軍是否已經入駐圣水城?”
聽得詢問,玄冥宮眾人臉色現出喜色。李若水道:“王爺的精兵團已經進入圣水城,咱們都好吃好喝供著呢!”
“那他們沒有白吃白喝吧?”呂楊笑道。
“哪能白吃白喝?有王爺的精兵在,那些個桀驁不馴的島主一下子就老實了!”李若水笑了笑。
為了彈壓周邊群島有可能的叛亂,自從祭天之后,呂楊麾下的精兵團便從千年城開拔南海,入駐圣水城,這讓玄冥宮的戰力一下子提升數百倍,一時間,震懾住其他周邊的群島島主。
呂楊的威名可不是蓋的,掃平焰州的大軍更是精兵中的精兵,威名遠播,著實讓一些島主畏懼。
南海大群島要建國入藩的消息著實讓那些島主憂心不已,他們一向占據島嶼自立,平日雖然名義上受水神玄冥宮庇護,但實際上卻很逍遙快活,誰也管不到他們。
一旦納入南海國,估計就沒有以往的逍遙快活了。
呂楊自然知道周邊群島的情況,確實有些桀驁不馴的島主,水神玄冥還在的時候他們就常常陽奉陰違,上一次鬧騰了一回,被呂楊和玄冥宮打掉了一批,但是仍然有一批不太老實,這些懷著野心的家伙,遲早都是要反的。
“將那些不安心的家伙列個名單出來,這一次咱們就將他們打一遍,若是還不服,那就將他們剿了。掌一國之事,最容不得心慈手軟,我如今要鎮國行令,最忌諱便是下面陽奉陰違,政令傳不出去!”
“王爺說的是,南海國成為大匡皇朝的藩國,便算是有了依靠,將來也不用擔心大匡興兵來打,雖然南海國是一個藩國,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國之國體、框架還是要齊全的,最是容不得其他不和諧的聲音!”
幾位祭司深以為然,紛紛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