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允了

　　一艘云際飛舟從天水府緩緩升空，在云際之中飛行，目的地直指荒州秣陵府。

　　云際飛舟上，只有呂楊一行人，李若水返回南海大群島又披星戴月趕到，南海大群島玄冥水神宮已經達成了一致的意見，決定要歸附大匡皇朝。

　　歸附的形式，呂楊的意見是南海大群島并稱南海國，向大匡皇朝稱藩。

　　云際飛舟議事廳，呂楊手持一冊《南海國入匡請疏》，仔細看了一遍，抬頭看了一眼李若水。

　　李若水身后，站著四名玄冥宮祭司，她們神色篤定，絲毫沒有對入藩有什么不安。

　　大匡皇朝橫掃南荒，兵鋒直接威脅南海大群島，南海大群島壓根就是一盤散沙，水神玄冥宮名義上雖然是主宰，但是大半的島嶼自有島主，他們壓根不服水神玄冥宮管束。

　　一旦大匡皇朝有染指南海的野心，形同散沙的南海將沒有任何抵擋的可能，對此，水神玄冥宮上下早就人心惶惶。

　　在請示了遠在天外的水神玄冥之后，呂楊提出的入藩建議被通過。

　　“侯爺，怎么樣，還行嗎？”李若水有些忐忑道。

　　“要我入南海為藩王，永鎮南海…”呂楊合上書冊，仔細想了一下，頷首道：“可以，借著入藩的時機，集權南海，統為藩國，這是兩利之舉！”

　　“侯爺答應就好，不過大匡皇朝會答應讓侯爺再進一步，成為藩王嗎？”一名祭司走出來問道。

　　“所以才要選大東山祭天的時機，錯過這個時機，誰知道會怎樣，要知道，大匡皇朝立朝以來，還沒有一位異姓王！”呂楊擺擺手，笑著。

　　“如此，全聽侯爺的男排！”祭司們紛紛拜托。

　　自從水神玄冥飛升天外，玄冥宮的威懾力越發弱了，雖然經過一場血腥震懾，各大島嶼的島主老實了不少，可是底下的暗流涌動越發厲害。

　　中央群島還算安定，但是東西南北四方群島，又開始蠢蠢欲動，水神玄冥宮的旨意，在四方群島被陽奉陰違，這讓圣女和祭司們頭疼不已，照這樣下去，不出十年，南海大群島肯定要出大事。

　　痛定思痛，水神玄冥宮也只有借勢一途。

　　借大匡皇朝的勢，掃蕩東西南北群島，集權于中央，穩固整個南海的局勢，這便是上上之策。

　　不過這里邊有一個憂慮，一旦向大匡皇朝稱藩，大匡朝廷會不會干預南海藩王的廢立？

　　這個時候，呂楊這個南海侯就成了關鍵！

　　云際飛舟在浩瀚的云海中飛行兩天，其間在兩河北端的金光城停留補給，而后直抵荒州，飛越諸縣，到達秣陵府。

　　整個秣陵府都被驚動，云際飛舟署外，秣陵府的官員、儒者、士紳，以及呂丘縣呂氏族人紛紛前來迎接。

　　呂楊下船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轉念一想，現在自己的身份地位早已經今非昔比，一舉一動都會牽動不少人心。

　　如今焰州、河州和荒州的貿易越發深入，很多人越來越了解到自己的能量，無論是沖著哪一點，前來巴結自己的人都不會少。

　　好不容易應付一番，呂楊在秣陵府府尹的帶領下到了白龍潭書院，直接在呂家的圓明園住下了。

　　登門求見者絡繹不絕，呂楊無可奈何，一一接見，有什么事情，能夠辦的也都欣然答應，這下可累壞了幾位管事。

　　呂楊只管張嘴，下面的人就會跑斷腿，不過呂楊的面子大，聲望高，在秣陵府境內，估計還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消停了幾天，呂丘縣的族人又開始上門，非是族祭，也不是其他傳統祭祀，而是族學書院開辦。

　　族學書院，這是大氏族才有的事，一別多年，呂丘縣呂氏一族已經變成了秣陵府名符其實的第一大氏族。

　　特別是在焰州攻克以后，呂氏族人前往焰州各地大南海闖蕩的人特別多，直接導致了呂氏族人中迅速涌現出了一批衣錦人，或是游學有成，或是天人武道有成，或是經商發財，或是成為士紳，名望有成。

　　正所謂衣錦不還鄉，有如錦衣夜行。很多功成名就的呂氏族人陸陸續續回到呂丘，朝鄉祭祖，建祖宅，修園林，開桑田，建私塾，到了如今，比私塾還要高上一籌的書院也能夠讓秣陵府尹開口批準開辦了。

　　呂楊不得不大張旗鼓返回呂丘縣，先是祭了宗祠，又參觀了新修的私塾，捐了好大的一筆錢財，臨了捐錢修橋鋪路，更重新修葺了自家的故居，這才重新返回秣陵府。

　　開春臨近，從各地前來秣陵府的人逐漸多起來，整個秣陵府新開了上百家客棧、酒樓人滿為患。

　　一些從十一州各大書院前來的儒者，一部分竟然住到了圓明園來，也難怪，外面還有空閑的客棧不好找，一些讀書人便攀著各種名義，手持書信前來拜訪。

　　很多人，呂楊很難不給面子，圓明園干脆直接開放，客房基本全滿，每天早晨，圓明園到處都是前來踏青的讀書人，男男女女，附庸風雅，好不熱鬧。

　　春至前七天，浩浩蕩蕩的云際飛舟遮天蔽日，從神都出發，經行九州大地，抵達秣陵府。這一行人非同小可，乃是圣上以及大匡皇朝文武百官、百圣太廟宗師、圣人一行。

　　整個秣陵府震動，數十萬百姓爭先前來觀瞻。

　　呂楊等秣陵府有頭有臉的人恭迎，甚至陪著文帝以及百官在秣陵府外的太道圣廟上了香，一直折騰了兩日，這才消停。

　　春至日前一天，上千艘巨大的云際飛舟橫越天空，抵達大東山玉皇峰光明頂。

　　經過兩個月余的搶修和擴建，整個光明頂上修葺了新的漢白玉廣場，這個廣場幾乎將整個光明頂上方削平，新建了不少的宮殿，殿堂層層疊疊、鱗次櫛比，一眼看不到盡頭。

　　宮殿群的北端，也是最高之處，乃是天壇。

　　浩浩蕩蕩的云際飛舟在光明頂四周懸停，有的開始巡弋，數萬精兵降下，將整個光明頂四周的要道封鎖得嚴嚴實實。

　　玉皇峰各處，前來觀禮的人黑壓壓一片，人潮洶涌，可以看到，玉皇峰下官道兩旁，驛站和臨時修建的茶色、農莊眾多，車馬在其間熙熙攘攘，幾乎堵塞住了。

　　呂楊帶著羅鈞、羅雁、羅杰以及幾位內人安排在光明頂一個小院中，蘇嵐、蘇小小、黃道蘊姐妹、李若水、水云崖、以及天狐嶺的兩位婆婆均在院中下榻。

　　呂楊見過壽陽公主殿下，皇極圣人，通過她們將南海國入藩的請疏送到文帝的案前。

　　文帝一整晚都睡不著覺，不得不披衣起來，揣著呂楊呈送上來的入藩疏看了一遍又一遍。

　　“圣人，已經是深夜了…”內官遲疑道。

　　文帝擺擺手，站在欄桿旁，眺望璀璨星河，整個光明頂上空，隱隱有紫氣呈祥，經夜不散。

　　眺望不遠處高高聳立的始皇殿和天壇，文帝感慨萬千。

　　“這個南海侯，今天又給朕送了一份大禮，呵呵，真是讓朕睡不著覺呀！”文帝嘆了口氣。

　　“…”內官沉默，這種時候，沉默是最明智的。

　　“傳朕旨意，著幾位閣老前和幾位圣人前來，有大事商議！”文帝擺擺手說道。

　　“是…”內官連忙去傳旨意，好一會，五位閣老和幾位圣人齊聚，為首的圣人正是希夷圣人。

　　寒暄過后，文帝將請疏遞給了幾位圣人、閣老觀看，等到所有人都仔細看過，文帝道：“諸位有什么異議？”

　　“陛下，這可是好事呀，不費一兵一卒，即可下整個正海，不過讓異姓稱藩王，皇朝至今沒有先例…”

　　所有人都閉嘴了，異姓王這種事情，太過敏感，即便是閣老這樣的重臣，也要非常謹慎。大匡皇朝王侯本就少，過了四百余年，現在的王侯不超過二十位，異姓王更是一個也無。

　　文帝也是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文帝才道：

　　“明日便要祭天，朕自覺文治武功已經略有小成，不過和先祖相比，還遠遠不足，若是整個大南海能成為皇朝藩國，朕和在座的功績可以說立刻翻上一番，朕也有底氣祈天之大運，垂降我大匡皇朝以及億萬臣民，這對于百圣太廟，也會有無窮好處！”

　　幾位圣人早就欲言又止，不過希夷圣人和真鑒圣人不發話，他們也不好先發言。

　　這一次祭天，真正是一件關乎皇朝的舉國大事，對皇朝統治和百圣太廟，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祭天之時，若是能夠引動虛空元氣海洋降下億兆大鴻運，屆時，道業最高的希夷圣人立地飛升都不是不可能！

　　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希夷圣人和真鑒圣人，他們是圣上之師，地位尊崇，他們不表態，誰也不好定調。

　　“不知老師是什么想法…”文帝小心翼翼道。

　　希夷圣人擺擺手，沉吟道：“那呂楊在此次南征之中功勛卓著，如今他一人便可定南海，這等功績無論怎么封賞都不為過，說起來，不是老朽有意偏袒，他是真鑒圣人的弟子，與我楊家一樣，身上更流著始皇的血脈，呵呵，圣上是不是還對楊、呂兩家的舊事耿耿于懷？”

　　“這…”文帝有些遲疑，不是他對楊呂兩家的舊事耿耿于懷，而是這件事影響深遠，一不小心，便會引發天下子民的震動。

　　希夷圣人冷哼一聲，呵斥道：“我楊家人，就這等胸襟嗎？圣上想要繼往開來，成就超越太道圣人的功績，若是沒有海納百川的氣度，怎么開四海，立萬世不拔之基？”

　　文帝滿臉通紅，好一會，他才喘了口氣，朝希夷圣人一拜，道：“弟子知曉了，我楊家能主天下，靠的是德行，而不是武功，億兆臣民心向我大匡，靠的是圣道，而非其他，咱們大匡將來是要掃蕩四海，成就不世功業的，區區藩國、區區藩王，不管任人，我大匡圣道如何不能容？”

　　“圣上一個姿態，便是千金買骨，足令天下側目，圣上做得對，凝聚億兆人心天運，就在明日…”希夷圣人呵呵一笑。

　　“圣上圣明！”幾位閣老連忙參拜。

　　文帝似乎也下了決心，呵呵笑道：“南海侯這個時候將整個南海送上，真是煞費苦心，不過這個禮，朕收下了！”

　　文帝說著，朝內官招了招手，內官連忙呈上一方御印和御筆，在請疏上凝神寫了個“允”字，又重重在上面蓋了皇朝大印。

　　“轟隆…轟隆隆…”九天之上，天運感應，立刻傳來隱隱約約的雷聲，傳遍四方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