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十六章 云中覓龍
伊瑤因會錯意，俏臉微紅，一連串念頭繼續在其芳心深處無聲劃過。
“不過在擇偶上我有自己的標準，不可能因為楚天哥你而違背自己的原則，我最多只能陪你三年時間，然后就要各走一邊。”
“就算你覺得時機成熟了，難道我就能答應你了？不，不可能的。”
“楚天哥，都怪你不是英雄，不是天才，除了連片的大話一無所有。”
伊瑤芳心不由變得幽怨起來。
但只是一瞬，她便平息了這份幽怨。
楚天哥是個可憐人。
她不該對一個可憐人苛求這么多的。
只可惜，對方對自己的喜歡，不管將來有沒有勇氣說出，都注定是一個悲劇。
諷刺的是，她本人也是這個悲劇的締造者。
“也不知，三年后我完成使命離開楚天哥時，他又會如何傷心，如何肝腸寸斷，他還是錯了，他不該來幻靈宮，不該與我相遇，也不該喜歡我的。”
最終，伊瑤芳心悵然一聲長嘆，明面上卻對楚天微笑道：“沒關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縱是朋友也不例外，楚天哥，你現在不想告訴我你的目的沒關系，以后想告訴我時再講出來就好了。”
楚天點頭，這樣再好沒有了。
這番話說出，雖然還遠遠沒有完全挑明，但楚天心里卻輕松了不少。
如釋重負。
夜里，被身份徽章改造后的洞府內。
他身邊有著一大堆復制著各樣劍道傳承的玉簡堆放。
楚天將心神進入這些玉簡中，逐個領會其傳承。
這些傳承中，有高明的，也有較普通的。
楚天則是海納百川，將其來者不拒的試圖領會消化。
長期以來，他都是這種來者不拒的消化方式。
但今晚上，似是對伊瑤傾吐了心聲，雖然沒有點明，卻也使他如釋重負。
如釋重負之下，他參悟劍道很有狀態，哪怕是有極高明劍道意蘊的劍法，也能在極段時間內吃透消化其精髓，狀態比平時要好太多。
他便順著這種狀態，加速領會玉簡中的劍法。
領悟了一堆劍法，他將領悟的收回，又換上一堆，這般輪換到第四次，將第四堆劍法玉簡消化完畢后，他停止了動作，回想起先前在劍道上走過的道路，隱隱得出某種明悟。
他發現，在他境界尚低時，和一般的劍客一樣，都推崇那些有劍道意蘊蘊藏的高明劍法，越高明越好。
因為只有從這些劍法中，他才能吸取有益養分，刺激自己的劍道繼續完善成熟。
總體而言，在領悟斬靈劍道時，他一直都是這種修煉狀態。
因此，他才到學院悟劍池中，吸收各種劍意，在這種條件下，他的劍法境界果然迅速的提升。
但在領悟了斬靈劍道后，他發現了并非只有高明的劍法中，才對他有用。
他在家族新建的功法閣中，甚至嘗試著觀摩了一些不入流的劍法，但就算是那些不入流的劍法，同樣對他有所觸動。
似乎明白了對方劍道之路上的疏漏，有助于他更明確自己的道路一般。
而在幻靈宮的劍法領悟，同樣明確了這一點。
非但是高明的劍法，而且品質相對低劣的劍法，同樣對他修煉頗有裨益。
似乎是平凡處出真知。
就算是平凡的劍法，他也能以此為基準，領悟出遠遠超出參悟劍法本身的精奧來。
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傳說中不少知名大劍客境界的突破，并非是在閉關之中，而是在負劍行走天下，斬妖除魔，匡扶正義間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這種行為，怕是不會用靜極思動這么簡單的緣由解釋得通的。
身為武者，他明白修煉時間對于一位武者是多么重要的事，如果這么做沒有足夠的好處，恐怕是不會有什么人愿意浪費寶貴的修煉時間做這種事的。
年少時他不會對此有絲毫懷疑，因為這么做很風光，很出風頭。
但這與靜極思動的理由一樣的蒼白無力。
武道本就講究動靜結合，修煉與實戰結合，但傳說中那些劍道天才，委實也太過喜歡切磋挑戰了些。
與其說是切磋，還不如說是以戰養戰。
從戰斗中領悟劍道真奧。
說起來，先前見過宮本的劍道后，楚天能感應到自己的劍道受到壓制后的憤怒和不甘。
可惜當時他修為，和各方面的實力都距宮本相差太遠，無法與其痛快淋漓的一戰。
如若與其痛快淋漓的一戰，想來也能有所領悟。
某種程度上，這也可以說是以戰養戰了。
那除了吸收其他劍法養分，以戰養戰外，還有沒有其他他忽略的細節。
一念至此，楚天腦海里不由浮現出一道白衣勝雪的冷峻男人的身影。
正是西門老師。
靜雪的師傅西門老師。
但經歷了先前一切，楚天也是知道，對方并不如明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必然也是位他無法想象的強者，身份未知，甚至姓名都未知。
但出于習慣，楚天還是愿意在心里稱其為西門老師。
也難怪楚天會想起西門，西門非但給他諸多在劍道上的指點，而且是他熟悉的人中最厲害的劍客。
如果是先前，楚天或許會覺得天席導師沐青陽的劍法境界很厲害。
但在領悟了斬靈劍道后，或許他修為弱得多，但在境界上已真正觸碰劍道的他，已是遠遠在對方尚且滯留在人劍合一劍法境界之上。
何況他現在修為日益提高，也并不弱對方多少，天席導師沐青陽的水準竟更不納入他考慮得了。
要學，就學劍道上比自己更強的人。
西門老師，便成了他的參照物。
先前見靜雪和西門有默契時，他還心存疑惑。
自兩人結伴離去時，楚天就知道靜雪對自己撒了謊，他們在先前就早就熟識。
想起靜雪，楚天臉色都變了，臉上一片冷然，雙拳悄然緊握，指甲都深深掐入肉中，銀瞳中釋放著懾人的寒光。
然而，內心卻有悲傷絕望的奔流成河。
如同他在施展斬靈那一招時的絕望。
他挺拔身體也似憤怒似恐懼般劇烈顫抖。
盡管已經過去這么久，一回想起來，他仍然反應這般劇烈。
可見靜雪的欺騙在他心里留下的傷痕之深。
良久，他身體停止顫抖，松開手，掌心已有深深地傷痕。
傷痕中倒是沒有鮮血冒出。
第三重的不滅星力自然催動，這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修復。
可惜，不滅星力雖然能修復他身體的創傷。
卻無法修復他心靈深處留下的傷痕。
不過，他總歸強行將靜雪壓下，選擇性遺忘對方，并將精神專注于對眼下他有幫助的西門。
像西門老師那樣厲害的劍客，又是為什么甘愿舍棄原有身份，舍棄更好的修煉條件，甘愿與靜雪一道到靈武學院，到眼下他看來修煉條件相對一般的東域，潛伏了整整三年之久呢？
三年內，對方難道就不怕自己的劍道修為會徹底荒廢掉嗎？
就算兩人關系非同一般，楚天也很難想象一位專注于劍道的大劍客，會為了另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
“或許，那等境界已經超凡脫俗，關注的點與一般劍客有根本性的不同，就好像一般劍客對沒有劍道意蘊的劍法不屑一顧，而領悟了劍道的我對這樣的劍法要重新審視一樣，會不會有西門老師關注到的，但我沒有關注到的點存在？”
“或許，對方的劍道修為提升，根本就不受限于修煉條件，不管是中域，還是東域都能迅速提升。”
“若這么說，對方的劍道修為根本就沒有荒廢，而是如期在進步。”
楚天現在雖然領悟了劍道，但以他現在的狀態去看西門這等人物，也會如同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一般，無從看起。
但也不知怎的，今晚他思維格外敏銳，似是進入一種神奇，類似頓悟的狀態中，過往被忽略的點逐個被找到，竟是破天荒的逐個找到。
彼此聯系，他竟是隱隱把握到了只鱗片爪。
此時的楚天似乎站在地面上渺小的凡人似的，因偶然的機會，舍棄生活的喧囂偶然抬頭仰望。
只見在他的仰望下，一條將磅礴身軀隱藏在云中的巨龍，正從偶然散開的飄渺云氣中，一點點的向他緩緩露出彌足珍貴的只鱗片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