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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如何煉制草頭兵,第一樁遼東鬼患

  共分天下!

  這四個字一出,董敬瑭渾身寒意陡然散去,心頭霎時滾燙如火。

  也不怪他這么失態,委實是稱王二字,好比老饕眼中的珍饈,色鬼面前的傾城美人。

  根本無法抗拒!

  封侯、拜將、賜上柱國!

  這就是武廟最高的三大成就!

  任何兵家中人,畢生追求無非如此。

  至于那個縱觀古今少之又少,難如登天的異姓王。放在景朝,絕無可能!

  因為圣人登基之時,就已定下一條規矩——異姓生時不可封王!最多只能死后追加。

  「侯爺.....」.

  董敬瑭喉嚨微動,聲音頗為艱澀,像是生銹的鐵甲。他很有自知之明,這輩子也許就止步于四重天大圓滿。倘若真能攫取辟土之功,受封王公之位!

  借著天時地利人和,突破五境如同探囊取物!

  比起穆如寒槊自立冊封,有名無實的那種虛位強出太多。

  「敬瑭,你覺得本侯在說笑?是為了拉攏你才放出這樣的狂言?」郭鉉好似運籌帷幄,將一切都計算到了,淡淡道:

  「穆如寒槊成不了大器,擺在他面前就兩條路。要么給四神做狗,為王前驅;

  要么彈盡糧絕,埋骨關外。

  他的謀劃,本侯大概也清楚幾分。

  無非是用掖庭九姓做內應,引滅圣盟當外援。

  尋個機會攻破賀蘭關!

  只要打下第一座城,將其納入虛空,四神就等于有了一座橋頭堡!」

  董敬瑭心下再次震動,眼皮狠狠地跳動,對于這位近幾年大肆放權,不理軍務的定揚侯,感到由衷的敬畏。

  白山黑水的一切風吹草動,果然都瞞不過對方的耳目與眼線。掖庭九姓背地里那些小伎倆,還有穆如寒槊自以為的大布局。興許早就被定揚侯看在眼里,摸清底細。

  「本侯這把年紀,別無所求,就幾樁事放不下。

  一是困守遼東六十年,蹉跎甲子只落得一代富貴?

  本侯心里不痛快,想要為不肖子孫掙一份穩固的家業。

  免得跟楊洪一樣,子女死絕,門戶凋零,最后剩個孤家寡人,晚景凄涼。」郭鉉并不諱言遮掩,好像跟董敬瑭交底一般,坦誠道:

  「二是本侯跟年長興斗了大半輩子,我和他都是尸山血海殺出來,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

  當年打賭,比誰官做得大。

  結果我倆一起封侯,守著白山黑水。圣人定下規矩,異姓生時不可封王。

  本侯還沒失心瘋到,冒天下之大不韙稱王。死后摘掉'侯"字,加封'王'爵,便就心滿意足。

  所以,本侯需要一份夠分量的潑天大功,養著掖庭九姓、穆如寒槊,原因也正是在此。殺一個逆賊余孽,充其量被東宮嘉獎。

  可剿滅復辟百蠻,建立新朝的亂黨首領,意義就不同了。」

  董敬瑭深吸一口氣,虧得他之前還覺得穆如寒槊隱忍蟄伏,定能做成大業。如今再看,其人不過是定揚侯更進一步的踏腳石。

  果然,這些跟隨圣人打天下,從龍有功、享受富貴的文臣武將。

  沒有誰是省油的燈!

  「侯爺若不嫌棄敬瑭的掖庭血脈。我愿為定揚侯府效命用命!」

  董敬瑭思忖片刻,雙手重重抱拳道。「你能這樣答,本侯很高興。

  掖庭的百代血契,并非全無破解之法。

  當年百蠻皇族一個主子撐死了,契定七八個奴才。如今穆如寒槊一人為主,操弄千人生死。

威權更重,心神消  耗也大。

  可偏生他生性多疑,始終不愿把「真血'交給旁人。」郭鉉巡視一圈城頭,隨后走進近處的烽燧。

  里面幾個步卒搓著手,圍攏火盆取暖,忽然感到入口光線一暗。扭頭一看,正是賀蘭關中無人不識的定揚侯!

  可那些烽燧步卒并不起身,反而厲聲問道:「亥時!口令!」

  郭鉉頗為滿意,用余光瞥向董敬瑭。

  后者將亥時的暗號報上,那些烽燧步卒方才跪下:「參見侯爺!請恕我等無禮!」

  郭鉉擺手道:

  「按照賀蘭關中的規定,烽燧堡中,但見巡察走動者,無論是誰,首先盤問口令,對正暗號。

  你們做得很好,何錯之有?」

  幾個年紀不盡相同的烽燧步卒,皆是激動不已。對他們來說,定揚侯就像云端上的大人物。

  能夠瞧上一眼,攀幾句話,那就是莫大的榮幸。以后每逢茶余飯后,都能拿出來講一講的談資!

  「軍中不可飲酒,本侯也難違背。

  敬瑭,等下取幾份虎骨藥膏,給他們壯氣血、養筋骨。就當賞賜了。」

  郭鉉交待兩句,檢查烽燧堡中的柴草、硝石存放妥當,隨后離開。「對了,剛才講到哪里?」

  董敬瑭低眉順眼回道:「穆如寒槊多疑。」郭鉉頷首道:

  「他一死,穆如氏全滅,你是賀密血脈,有些余裕。

  若能抓緊時間,趁著穆如寒槊尸骨未寒,熬煉氣血真粹,用秘法吞服煉化。未嘗不能取而代之。」

  「全聽侯爺的吩咐。」

  董敬瑭這頭兇名在外的遼東惡虎,此時像是被馴服一樣,極為安分。

  他與掖庭本來就沒什么情分可言,無非是受制于百代血契,不得不靠向穆如寒槊。現在定揚侯指了一條明路,自個兒沒道理拒絕。

  「識時務者為俊杰,本侯沒看錯你。

  只要滅了穆如寒槊,由你掌控掖庭與百蠻。

  本侯可以許諾,遼東一日姓郭,敬瑭你就能在關外做一日逍遙王爺。穆如寒槊用五百斤的精煉鐵礦,才換賀蘭關的一斗米。

  你若取代他,一百斤換一石。

  那些彈盡糧絕的百蠻余孽,沒那么有骨氣,自然甘愿服你。」

  郭鉉轉身眺望關內,烽燧環繞如長龍,點起一盞盞星點燈火,營房延綿無盡,好似山巒起伏。

  「從今以后,你我合力,這白山黑水,盡入掌中!」董敬瑭心潮澎湃,忽地問道:

  「那紀九郎怎么辦?這小子殺了梁種,擺明要跟定揚侯府撕破臉皮。」

  郭鉉搖頭道:

  「大局為重,讓他折騰,等鬧得收不了場,穆如寒槊就會出手。然后,你發兵剿了三更堂,給東宮一個交待。」

  董敬瑭心頭「咯噔」一跳,三更堂盡為掖庭九姓,其中不乏賀密一氏。「怎么?心慈手軟?」

  郭鉉眉毛揚起,臉上和善笑容收斂幾分。

  董敬瑭這頭惡虎,放在定揚侯面前,好似未曾長出爪牙的幼犢,氣焰全無。他雙肩微微一顫,好似全身墜入冰窟,過了半晌艱難道:

  「敬瑭自小就在掖庭長大,三更堂中不少手足、同族親朋.....拔掉那地方,敬瑭以后就再沒歸處,成為孤魂野鬼。

  侯爺!你若不棄,敬瑭愿拜您為義父!也好讓敬瑭心里頭有個依托。」

  郭鉉略顯錯愕,好似沒料到一樣,沉吟片刻道:「本侯得敬瑭,真天賜英杰也!

  武廟求來的百戰大丹已經送到,你大可拿去煉化,增加功力修為。」哪怕董敬瑭披戴盔甲,卻仍舊推金山、倒玉柱,納頭就拜。

  「孩兒,謝過義父!」.

  靖州,浣花劍池山門。

  紀淵雙眸張開,心念回歸本尊,長長呼出一口氣。

  識海之內,精神念頭熠熠生輝,爍爍放光,好似凝練成絲,變化萬千。「三魂七魄,橫跨兩界。

  等于是鐵胚回爐淬火,大為增進。」

  紀淵滿意地一笑,此前不曾參悟觀想煉神之法,所以渾然不覺。現在凝聚五色神光,演變陰陽二氣,一顆顆念頭練得飽滿堅固。

  對于種種細微之處,五感覺察更為敏銳。

  甚至于虛空流淌的滾滾元氣,都能洞察仔細窺見分明。

  「得到一條草頭王赤色命數,圖滄浪的山海拳經,雷無相的天鵬垂云步,一枚紫青仙桃....

  這次,收獲不小。」

  紀淵盤點出入斗界的所得,面上浮現一絲笑意。

  識海之內,皇天道圖輕輕抖動,映照那顆赤光熾烈的命數星辰,顯出草頭兵的煉制方法。

草頭兵可征辟十類之屬,收服成為私人部曲條件一:鎮壓氣數自古無官命者,驟貴則死,無大運者,騰達遭難。故而,欲煉草頭兵,要么至尊至貴、要么兇神惡煞,才能鎮壓得住,不受反叛條件二:煉魂賦命須得懂得出入幽冥之術,擁有靈覺入微之能,如此才能吸納死后不散的陰魂邪祟,煉為命數,賦予草頭兵。七條為丁、十四條為將、二十條為神  「草頭兵、草頭將、草頭神。

  還有三種進階路數,全憑賦予的命數多寡。」紀淵眸光一閃,這兩個條件都沒什么困難可言。

  首先,他乃腳踏七星命格,晉升封王的貴重氣運,壓住草頭兵再簡單不過。其次的話,出入幽冥吸納陰魂邪祟,更是增損二將的老本行。

  「之前在關外,見到穆如寒槊的踏火鐵騎,侵略如火,迅疾如風,實在精銳悍勇。可見這個真煌王于養兵、練兵之上有些手段。

  這樣想來,盤踞遼東一甲子,算是當世名將之一的定揚侯,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畢竟跟著圣人打天下,大大小小的硬仗惡仗都遭遇過,絕非泛泛之輩。

  景朝縱橫天下的十七支虎狼之師,遼東的關寧衛,尤以騎射聞名,堅甲利刃壯馬堪稱無雙!

  我現在有這草頭兵的煉制之法,與之爭鋒也多幾分底氣。」紀淵心下想道。

  「不過第一個幸運兒該選誰呢?」

  這位年輕千戶正思忖著,就見到侯在門外的裴四郎鬼鬼祟祟,行跡可疑。他眸光微亮,當場叫住裴途問道:

  「你不去校場練功,又偷摸跟洛三郎出去廝混?」

  裴途這小子武骨天賦平平無奇,對于打熬氣力也不甚上心。

  可卻生得一副好皮囊,又通風雅玩樂之事,奇聞妙趣隨口道來,與誰都能處好關系。跟離開天京,跋山涉水來遼東做生意的洛與貞,可謂是一見如故,引為知己。

  初到靖州不過三四日光景,這兩人就把城中青樓勾欄品鑒個遍。讓同行的小旗、緹騎,皆是艷羨不已。

  「回千戶的話,洛公子邀小的出去,打算商議一筆買賣。」裴途恭敬答道。

  「你們兩個臭味相投,除去風月之外,還能談甚么生意?」紀淵眉頭微皺,顯然不信。

  「正是風月生意!洛公子他說靖州的青樓勾欄,大多都打開門來做皮肉營生,太俗氣了。打算自己辦個雅的,弄些堂會、騎射、投壺等名目。」

  裴途輕咳兩聲,小心翼翼道。

  「真是風雅。希望他還記得,

  此行遼東是為了打通商路,創辦商號。」紀淵微微搖頭,卻也沒有多說。

  他心如明鏡,看得清楚,這片白山黑水,做好生意的訣竅無非就三個字,走門路。可自己與定揚侯府撕破臉皮,得罪郭鉉,洛與貞心心念念的商路、商號,當然也無從談起。

  他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撇不開關系。

  邊關武將也未必賣通寶錢莊的面子,愿意搭理那位呼風喚雨的國舅爺。「風月事,咱們先不急。」

  紀淵擺手道。

  「本官且問你,靖州周遭可有什么地方鬧鬼?」

  裴途一時摸不著頭腦,但到底是北鎮撫司的包打聽,消息始終靈通無比。只粗略思索了一下,便就給出回答:

  「遼東鬼患向來頗為嚴重,因為屢屢受到犯邊,可謂人人皆兵。戰死、慘死、橫死的不散陰魂,滯留陽間,常常鬧出災禍。靖州城外的洪家村,前幾日就有這種事,剛上報到官府。因其很是離奇,傳得很快。」

  紀淵饒有興致問道:「洪家村?發生何事?」

  裴途斟酌語句,緩緩道來:

  「說是洪家村有個侯姓小伙子,給富戶李家做佃農,為人老實本分,勞作也勤懇。

  這幾日,他每日早出晚歸,天還沒亮就去田地忙春耕,結果一回到家,就有熱氣騰騰的饅頭米飯,燒好的茶水,碗里甚至有幾塊肥瘦好肉。」

  紀淵眼簾低垂,莫名覺得有股熟悉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一樣。

  「本來是件好事兒,侯姓小伙子與幾個相熟的鄉鄰閑談時候,講了出來。然后就被富戶李家帶人捉拿,扭送到衙門。」

  裴途倒是一塊說書的好材料,講到妙處頓了一頓,意欲賣個關子。

  可感受到自家千戶凝成實質般的犀利目光,他周身一寒,連忙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原來是富戶李家這幾日來,家中不僅死傷雞鴨禽類,還屢屢有人暴斃。

  于是,他們一口咬定是侯姓小伙子暗中弄鬼,驅使邪祟謀財害命!現在傳得沸沸揚揚,滿城人盡皆知。」

  紀淵頷首道:「的確是一樁奇事。

  來,裴四郎,你跟本官走一趟,瞧個熱鬧。」裴途一聽,當場像是霜打的茄子,神色蔫蔫道:

  「洛公子那里.....」

  紀淵橫了一眼,淡淡問道:

  「怎么?你想去通寶錢莊做伙計?不吃北鎮撫司的這份糧了?若是這樣,本官準你。」裴途瞬間抬頭挺胸,精神十足道:

  「千戶大人,小的這就去牽馬!」

夢想島中文    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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