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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舉登頂榜首,監正幫我與天下為敵

  金飛玉走,日月更替,七天光景轉瞬即逝。

  待在驛站客舍閉關靜修的紀淵睜開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噼啪一下,漆黑的屋內好像有電光打過,照得四周一瞬明亮!

  雙目閃爍,虛室生白!

  這是精神修持極為強橫,才能夠表現出來的驚人異象!

  也意味著紀淵不再止步于錘煉筋骨、壯大氣血的凡胎階段。

  而是踏入所謂的靈肉合一,即將練氣成罡,晉升武道四重天!

  抵達這一層,武夫的拳腳便就有了神髓真意。

  如同大家圣手畫龍點睛,使其充滿生氣,不必再去拘泥于刻板招式。

  恰恰相反,無論什么平庸的武功落到他們手上,均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發揮出莫大威力。

  尤其是自身氣血混同念頭,足可感應方圓數里內的風吹草動。

  除非極為擅長藏匿斂息的頂尖高手,否則潛伏的殺機惡意,很難瞞過心湖映照。

  從此之后,根本不懼暗算、下毒、刺殺等陰險手段!

  至于那些修煉道術、喜好奪舍的邪魔妖人,更加近不了身。

  其陰神念頭便如一瓢冷水潑向炙熱烘爐,還未靠近就要被蒸發干凈。

  “能收能放,生機盡藏,脫胎換骨,臻至圓滿!

  倘若不與人斗陣搏殺,安穩活個一百五六十年,估摸著不成問題!”

  紀淵體內十道金色氣脈錚錚作響,震出大片肉眼可見的激蕩漣漪。

  那股粘稠如汞漿、精純似烈火的磅礴氣血,一點一滴收攏回到肉殼。

  將精神收斂骨髓,孕育生機造化,這本是晉升四重天才能做到!

  但他借由殺生僧的佛偈點撥,又汲取禪宗精義感悟,直接讓《不動山王經》再上一層樓。

  幾乎就要捅破最后的窗戶紙,把內息蛻變,真罡凝練!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幸好在緊要關頭,紀淵忍住破境的強烈沖動。

  利用氣血真火煅燒肉殼,硬生生打破九次極限。

  徹底頓悟靈肉合一的玄妙真諦!

  “神魂與氣血合一,化為純陽精元!

  哪怕死后,也能肉身不腐,骸骨如金剛石,堅硬無比!

  斷手斷腳,亦能愈合!

  不知道內廷的太監…能否復陽?”

  紀淵思緒飛揚,緩緩地站起身,經過七天七夜打坐。

  他將上古大丹所蘊含的一龍、九牛之力,悉數煉化。

  用于壯大筋骨皮肉,填補第十次的換血虧空。

  等到緩緩收功,吐故納新,紀淵只覺神清氣爽。

  全身上下皆如一體,就連顱腦都變得日益清明。

  好似被驅散迷霧,心念愈發靈動敏捷,舉一反三,洞察細微!

  他這七天沒有進食,全靠大丹藥力支撐消耗,沒有半分虛弱的氣息。

  用道門煉丹的說法,縱然是大補的虎骨獸肉、數千年份的珍貴藥材,其中也有雜質,無法全部吸收。

  以水火坎離之法,龍虎相濟之道,才能完美調和,增益生氣。

  所以,服丹遠比進食來得有效!

  “以體魄養精神,又以心念反哺肉身。

  武道果真極其消耗資糧,一旦供應不夠,便會拖累精進。”

  紀淵伸展腰身,穿上千戶官袍,也不用洗漱。

  隨著幾個呼吸的功夫,運轉五臟六腑,體內好似沒有半點雜質穢氣,就連口齒呼吸之間也是清香甜潤。

  因為他這一具肉殼,完成十次換血,徹底脫胎換骨后,等于每時每刻都在造出新血。

  且有種非常凝重,卻又活潑燦爛的輕盈感覺。

  甚至于,閉目內視之下,還可以發現如同蛟龍走水的強盛氣血,好似灑進大把金粉,呈現璀璨奪目的耀眼光輝。

  宛若一輪烈陽于體內浮沉,綻放出一團團炙熱精芒!

  “這就是人身逆反先天的過程…武道的奧妙,真是令人沉迷。”

  紀淵手掌一翻,幾枚成色略遜于上古大丹的血色鐵丸就憑空出現。

  滴熘熘旋轉,約莫核桃大小。

  他隨便捏起其中一顆,放到嘴里,咀嚼兩下吞咽入腹。

  原本金鐵般堅硬的丹衣,像是軟爛的糕點,輕易就被咬碎。

  當那股藥力發散開來,臟腑頓時彌漫滾燙熱氣,充塞筋骨,徐徐上升。

  “嘶!”

  紀淵立刻覺得頭腦發漲,有點醉醺醺、暖融融的舒服感受。

  他趕緊催動《不動山王經》,兇勐如潮水的氣血層層拔高。

  帶著那團藥力,不停地上涌到顱腦,鍛煉精神,凝聚念頭。

  短短幾個彈指的時間,血色大丹就被消化干凈,用于增長氣力。

  “厲害,真是厲害!”

  紀淵感慨于武道境界的天差地別,四重天煉化大丹,就像吃飯喝水。

  只要進入腹中,頃刻就散成滾滾元氣,融入四肢百骸。

  這種驚人的效率,根本不是換血三重天可以相比較。

  “四重天苦修一日,服用大丹,差不多抵得上三重天十幾天的努力用功了。

  服氣的內煉外煉只能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通脈依靠食補、藥膳,強壯筋骨,

  換血才能服丹,卻也不可多吃,容易反傷己身。

  唯有四重天,開辟氣海、凝練真罡,才能把大丹當成糖豆零嘴,增加功力。

  難怪六大真統那些嫡脈,老喜歡把勇勐精進掛在嘴邊。

  因為先人一步踏入四重天,就能節省更多修行的時間,

  同時,還會增添一份成就宗師的可能!”

  “多虧臨濟大師指點迷津,加上領悟靈肉合一,打破換血極限,不然確實拖累武道精進。”

  紀淵若有所思,對于旁人而言,晉升四重天的天賜良機擺在面前,怎么都不可能無法保持從容。

  可由于他有著遠超同境的雄厚積累,以及薅四神羊毛的充足底氣,反倒沒有過分擔心。

  盡管還未真個踏足四重天,卻也只差臨門一腳。

  無非是看何時創出獨屬于自己的氣血真罡。

  “用一份血河灌頂,伐毛洗髓的珍貴秘藏,換取玄牝之門的三次解惑,值了!

  有奇士的傾盡相助,那門凝練真罡的終極無量氣功,應當不難推演出來。”

  紀淵將那把鷹爪也似的烏紫色符印收進牟尼寶珠,并未選擇第一時間使用。

  創法、突破、凝練真罡,其中涉及顱腦變化,打破生死屏障,屬于坐關,需要尋個合適的地方。

  最好是風水寶穴,借助天時、地利,才能順利將之完成。

  所以,這一步千萬急躁不得。

  “煉成撼天弓和無極箭、解決掉天運子、奪來五成祿命、突破換血十次、攫取巨門主紫色命數…這些積累,足以讓我趟過遼東這座龍潭虎穴了!”

  紀淵推開出去,恰好是個晴朗天氣。

  萬里無云,惠風和暢,有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盎然氣象。

  可是很快他便感到有些不對勁,首先,喂馬的裴途、練功的李嚴,還有守在客舍的童關,這幾人看待自己的目光都很奇怪。

  就好像去廟里上香的信眾,見到桉臺上的佛像活過來一樣,充滿著不可置信。

  其次,那一眾云鷹緹騎眼中蘊含狂熱,好似無比崇拜。

  以前最多是敬畏有加,如今卻像視如神明,恨不得頂禮膜拜。

  “莫非我換血十次、脫胎換骨,還帶來幾分王霸之氣?

  如今虎軀一震,便讓他們心悅誠服,想要納頭跪拜?”

  紀淵心里頭犯著滴咕,面上卻沒有絲毫的意外表現。

  招手喚來呼雷豹,端坐上去,發號施令道:

  “叫張奇山來見本官,共登浮云山,讓兄弟們再休整一天,明日出發。”

  童關重重點頭,連忙跑去驛站附近的村莊,腳下如飛,連忙去尋那位盜字門當家張奇山。

  裴途則是欲言又止,好像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李嚴一把扯住衣袖,用凌厲的眼神制止。

  “你我跟隨千戶這么久,還不清楚大人的性情?

  登頂榜首那樁事,對其他將種勛貴、真統嫡傳而言,是天大好事,該當報喜!

  可在千戶看來,無異于木秀于林,樹大招風!

  咱們去說就是觸霉頭!

  聽我一句勸,讓盜字門的張奇山頂上去。

  若他也不講,你我再稟報上去。”

  裴途心頭一動,深以為然,點頭道:

  “沒錯,千戶大人向來如靜水流深,并不怎么喜歡暴露于萬眾眼前。

  這一次登頂欽天監的正冊榜首,還摘得那樣兩句批語…”

  這位裴小旗抬頭一望,看到自家千戶翻身上馬,疾馳如飛,心想道:

  “這下子可把大人推到風口浪尖了!”

  紀淵并未忘記,他這一趟到華容府,是為了那座日照天門的風水地。

  依照張奇山所言,正好位于必經之地的舒州浮云山。

  大紅蟒衣縱馬而行,好似鞭子抽打的狂風拂面,還沒挨到就被震得四散。

  很顯然,換血十次所帶來的脫胎換骨,讓此時的紀淵,擁有遠超三重天的肉殼體魄。

  只不過靈肉合一,精神氣血如同秋收冬藏,全部收攏進到骨髓。

  僅從表面斷,完全瞧不出挺拔修長的身形之下,蘊含著多么可怖的龍象氣力。

  呼雷豹好似憋悶許久,終于能夠撒開四蹄,盡情飛奔,卷動寒風。

  不過半刻鐘左右,便把紀淵負上浮云山半腰,停留于一處歇腳的涼亭。

  年輕千戶心情平和,靜待張奇山帶路,找到那座風水地。

  那位盜字門當家來得不慢,他的紙人紙馬之術,踩踏陰風而行,腳力比起上等寶馬也沒差多少。

  “見過千戶!

  奇山這些時日已經探明風水地,派人嚴加看守,只等千戶大人去取!”

  自從在魯大先生、雷敢當面前拍椅而起,張奇山便不再繼續裝作半殘。

  那條不良于行的命數被抹掉,他經過精心調養,雙腿萎縮的大筋皮肉,已經恢復如初。

  哪怕施展輕身功法,亦是不成問題。

  也正是因此,張奇山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對待紀淵畢恭畢敬,任憑索取,毫無怨言。

  甚至心甘情愿把盜字門的偌大家業,拱手讓出。

  畢竟,天底下能夠為張家拔除惡咒者,恐怕真的只有這位年輕千戶了。

  “風水地就在那里,沒有長腳也跑不了。

  不如你先閑聊幾句,說下近些陣子是否風平浪靜?

  剛才看北衙兄弟似乎有些怪異,就差把我供到神龕上了。

  究竟怎么回事?”

  紀淵瞇起眼睛,開門見山問道。

  經過第十次換血,又悟得靈肉合一,他的心神修持也有些長進。

  不僅能夠覺察周身的殺機惡意,就連其余的激蕩心緒,照樣會被心湖映照。

  山下驛站的那幫斗牛小旗、云鷹緹騎,儼然是敬之如神的狂熱之態。

  這其中肯定有些緣由。

  “我聽說,監正大人是千戶的老師?”

  張奇山面皮一緊,低頭問道。

  “沒錯。”

  紀淵也沒刻意強調“記名”二字。

  “那就對了。就在三天之前,千戶還未結束行功的時候,欽天監出爐了一份,新的幼鳳榜。

  大人可能不知道,金榜正冊,若無重大變化,很少會接連調整。”

  張奇山斟酌語句,如實答道:

  “欽天監將千戶大人拔擢至榜首,把刀王莊的聶人英、北地神拳龐鈞,統統壓下去了。”

  紀淵眼皮一跳,旋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監正故意為之。

  打算借社稷樓的金榜,給自個兒揚名?

  念頭閃爍幾下,他嘴角扯了一扯,不禁感慨于監正老師的咸吃蘿卜澹操心。

  聲勢再大,又不能當丹藥吃,反而容易橫生枝節。

  自個兒巡狩遼東,已經足夠引人注目,如今再添一把火,白山黑水的邊將、豪強,豈能忽視?

  “怎么還有老師給學生找麻煩的。”

  紀淵腹誹一句,也沒放在心上,蓋過勞什子刀王莊的少主,以及涼國公麾下十三太保,算不得什么大事。

  “登頂榜首,僅此而已?”

  張奇山瞥了一眼年輕千戶的輕松神色,輕咳兩聲道:

  “還有監正親口所言的兩句批語。

  ‘大統六十五年,大名府山道,張弓射殺五境大先天,為古今三千年第一人’,

  ‘吾觀當世英才,皆不如也’。”

  紀淵面皮一抽,險些維持不住從容之色。

  將自個兒拔擢榜首,登頂同輩天驕第一,已經夠讓他吃不消了。

  現在還順勢將六大真統、兵家武廟、各路豪雄踩了一腳。

  由當世道術第一人,武功修為坐三望二的欽天監正說出來的評價,分量之重,母庸置疑。

  那幫心里不服氣的真統嫡傳、兵家大材,自然不敢對孟玄機有所異議。

  “這么一想,我豈不是成了那顆好捏的軟柿子?”

  紀淵好像牙疼一樣,忍不住倒吸兩口氣,從牟尼寶珠取出社稷樓的秋官腰牌,注入一絲心念。

  嗡嗡!

  那塊腰牌抖動兩下,蕩起水波似的青光,化為一方圓鏡。

  這是社稷樓練氣士特有的傳信之物,只要處于景朝疆域,就能與欽天監隔空對話。

  只不過消耗極大,最多支撐十息。

  “紀秋官,可是有什么吩咐,或者要事?”

  那方青光圓鏡化虛為實,幽幽暗沉,不甚清楚地傳出熟悉聲音。

  “秘書郎晉蘭舟?”

  紀淵似有訝異的挑眉問道。

  “正是!秋官名動天下,可喜可賀,

  若在京城的話,晉某必定親自登門,討一杯好酒喝。”

  晉蘭舟喜氣洋洋似的說道。

  “登頂幼鳳榜首,還有監正點評,這到底…”

  紀淵正要問個明白,卻聽到那邊傳出晉蘭舟的回答:

  “秋官莫要擔心,監正大人說了,就算六大真統的嫡傳不服氣,他也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

  “可我并不想跟六大真統的嫡傳為敵…”

  紀淵有些頭疼,原來臨濟大師講得沒錯,那位監正真是個不靠譜的性子。

  “秋官你剛才說什么…監正還留下一句話,讓晉某轉達,

  ‘名師出高徒,千萬別讓六大真統小瞧了’!

  對了,紀秋官,社稷樓可以提供除去幫手之外的所有支持!

  什么刀王莊、什么龐鈞,反掌可擒!

  晉某在天京城等你的大勝捷報!”

  話音一散。

  腰牌跌落,青光消散。

  紀淵面無表情,將其攝入掌心,放進牟尼寶珠。

  甫一出關,他就把六大真統嫡傳、幼鳳榜上所有年輕一輩,全部招惹上了。

  下次回京,再見到臨濟大師,一定要請其幫忙出這口惡氣!

  斗不過監正,就把那頭看守社稷樓的青玉獅子高低打兩巴掌,以泄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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