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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劍驚雷,不過爾爾

  趙垂深感今日霉運纏身,他自從晉升武道四重天后。

  耗費十年,成功開辟八座氣海。

  日夜凝練陰雷真罡,積蓄自身底蘊。

  甚至為了更好修持武功,他還特別請教過真武山上的世外高人。

  奉上五千兩的香火錢,得傳兩門養煉法訣。

  一是《電芒淬體功》,二是《雷火煉身法》。

  輔以陰五雷,可謂是事半功倍。

  所以,趙垂利用鎮守龍蛇礦山的職務之便。

  私自取用巨量的純銅,鑄造天蛇峰上的這座大殿。

  內里又鋪設避雷、引電的陣法,以免遭受危險。

  銅殿落成之后,趙垂每到陰雨天。

  就會通過電芒淬體,雷火燒身。

  如此一來,他的功力增進飛快,如今儼然已是龍蛇山三座主峰之首。

  壓過了深諳中庸之道的騰龍峰董玄,還有資歷較老的日月峰韓英。

  若非是這樣,這位講武堂出身,曾經在殿前大比摘得探花的趙將軍。

  也不會野心勃勃,一門心思想去邊關建功立業,封侯封爵!

  “明明從未出過差錯,偏生今日禍事連連!”

  趙垂肌體表面呈現焦黑之色,本來瑩潤如白玉的無瑕肉身,綻開幾道觸目驚心的粗大裂紋。

  “先是一時不慎震破陣法,然后又遇到難得一遇的雷暴天氣,

  讓我練功出了岔子,險些走火入魔!”

  抬頭往上看,大殿半邊屋頂。

  受到雷火轟擊,電光抽打,破開一個磨盤似的大洞。

  那座碩大如圓球的避雷鐵籠,更是如蠟油般徐徐融化。

  “莫非真是老天有眼,揚善懲惡?

  可天底下這么多為非作歹之輩,沒道理只盯著我!”

  趙垂眉宇之間充滿不解,思忖良久,也沒有任何頭緒。

  喉嚨滾動吞服兩枚養氣大丹,運轉陰雷真罡,療愈損傷的根基。

  所幸,那團滾走的暴烈雷火動靜雖大。

  卻不夠精純凝練,并未重挫氣海。

  否則沒個數月的水磨工夫,很難恢復元氣。

  “正好!借著閉關療傷的機會,潛入騰龍峰,一舉廢了遼東泥腿子!”

  趙垂眼眸閃爍幾下,透出陰狠之色。

  他之前是忌憚坐鎮騰龍峰的董玄,擔心暴露蹤跡。

  可這幾日下來,始終抓不到動手的機會,

  思來想去,只能行險一搏了!

  反正涼國公府送來的那只鐵盒,里面藏著一道宗師劍氣。

  只需催發三成,就足以轟碎那遼東泥腿子的全身筋骨。

  莫說什么虬筋板肋,便是鑄成法體,決計也擋不住。

  “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只有手握大權,才能掌控他人的生死。

  否則就要淪為鷹犬,一輩子受驅使、被使喚!

  我,不愿這樣過活…”

  趙垂眼瞼低垂,以掩飾內心的冰冷殺機。

  坦誠來說,他對那個聲名鵲起,震動府州的遼東泥腿子。

  并無多少厭惡,反而摻雜一些羨慕和欽佩。

  畢竟,區區卑賤的軍戶之后、緹騎之身。

  能在天京城得到貴人的看重,一路過關斬將,闖過攔在路上的將種勛貴。

  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十九年,也就兩個人熬出頭了。

  想來也好笑,前一個宗平南,后一個紀九郎,都是踩著涼國公府上位。”

  趙垂搖頭輕嘆,似有惋惜之意。

  收拾心緒,正準備行功療傷。

  卻忽然聽見晴天霹靂,轟隆炸響。

  坐于銅殿的趙垂陡然一驚,循聲望去。

  強絕的氣機,宛若一輪熾烈驕陽橫壓穹天!

  耀眼奪目的光與熱,不僅填滿視線,更是壓迫心神。

  如若高山大岳,勐然墜下。

  可怖的威壓,好似瀑布飛流直下。

  源源不斷地狂泄而出,幾欲令人窒息!

  “宗師…”

  趙垂滿臉驚愕,無比震駭。

  他看到那股白色氣浪化為實質,彷如怒濤排空。

  滾滾席卷,沖向四面八方!

  沉重如銅山的大殿,好像暴雨當中的一葉輕舟。

  不住地搖晃顫動,及及可危!

  冬的一聲,伴隨那道穿云裂石的長嘯音浪。

  一襲白袍砸穿堅固的銅殿,穩穩落在趙垂的面前。

  眸光澹漠,俯瞰而下。

  天蛇峰頂幾百丈高,加上入冬之后大雪肅殺,寒氣滾滾。

  尋常一二境的武者,都有些受不住刺骨的冷風。

  但在此刻,銅殿內外的趙垂、以及一眾甲士,卻感到了烈日暴曬的滾燙炙熱。

  積了三四指厚的茫茫大雪,如潑沸湯頃刻融化,大片水氣蒸發成氤氳白煙。

  一人之力,改變天象?

  五境,宗師!

  “何方…末將參見燕王殿下!”

  趙垂只看了一眼,便就跪倒在地。

  他的八座氣海,陰雷真罡,于這一位從天而降的白袍青年而言。

  猶如一粒細小微塵,隨手就可拂去。

  氣血武道,以三、四為界限,四五為鴻溝。

  因此,自古以來。

  換血難敵真罡,氣海絕不可能逆伐先天。

  幾乎成了不可撼動的鐵律!

  眾所周知,換血三重天之后,每跨過一步。

  生命本質都像脫胎換骨,得到巨大升華一樣。

  境界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幾如天塹難以逾越。

  “你見過本王?”

  燕王居高臨下問道。

  周身透發的氣血像是燦爛神輝,化為洶涌澎湃的潮汐光芒,卷動深邃虛空。

  一人踏空而來,卻莫名有種千軍萬馬緊隨其后的梟烈之氣!

  這種驚人的氣機,足以將趙垂的血肉與心神齊齊消融。

  他甚至不敢抬頭直視,努力低伏著身子。

  難怪曾有宗師說過,五境之下皆螻蟻。

  “末將曾是大統四十二年的武舉探花。

  那場殿前大比,乃是太子和燕王殿下主持。”

  趙垂戰戰兢兢,如實回稟。

  “哦,你跟兵部侍郎徐颎是同一屆。”

  白行塵似是想起來了,輕輕頷首。

  那襲衣袍翻飛之間,如玉細膩的五指張開,不帶絲毫的煙火氣。

  趙垂還未反應過來,大袖之內的那方鐵盒,就已經落到燕王殿下的掌中。

  親眼目睹這一幕,他不由驚出滿身的冷汗。

  白行塵能夠彈指之間探囊取物,自然也可以摘下自己的項上人頭。

  五境宗師帶來的壓迫感,委實如同一道橫亙大地的沉重山嶺。

  僅僅只是直面,便就感到宏大偉岸,難以跨越。

  “本王就說,龍蛇山何時多了一位劍道宗師。”

  白行塵無視臉色慘白的趙垂,隨意把玩著那方鐵盒。

  “不管你要作甚,都算你運氣不好,撞到本王探望舊部。

  云雷山乃是大派,曾經稱雄北地,盛極一時。

  當年,本王剿滅天陰教的時候。

  山主凌虛度無視朝廷命令,多加阻擾。

  于是,本王順手把云雷山也給滅了。

  一字快劍驚雷霆…不過爾爾。”

  這位白袍玉冠的英武青年嗤笑一聲,五指合攏勐然捏緊。

  喀察一下,鐵盒碎裂。

  嘩啦啦!

  白茫茫一片!

  吞沒心神!

  凌厲的劍氣,好似恢弘無比的天河垂掛!

  錚錚錚,金鐵交擊的聲音不絕于耳,刺破耳膜!

  整座銅殿火星四濺,切割出千百道龍蛇奔走似的深刻痕跡。

  一團團森寒的白光迅疾游走,宛如電芒撕開音浪!

  幾乎是當空一閃,斬殺過來!

  這樣可怕的速度,這般凌厲的劍氣。

  五境之下,皆可殺之!

  “不過爾爾!”

  白行塵話音還未落下,那只指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掌就已收攏,捏合為拳。

  一股雄渾的氣勢升騰而起,引得風云激蕩。

  半個剎那都不到的時間內,堅硬厚實的純銅地面陡然塌陷。

  宛如潮汐般涌動的氣血神輝,直如汪洋巨淵搖撼震天!

  當白行塵握拳的那一刻,粘稠如浪的滾滾氣流、倒灌而入的磅礴風雪、連帶無數人的目光與心神,好似都被吸扯進去,攥在掌心!

  璀璨如赤金的奪目光芒,瞬息蓋過鐵盒之內的凌厲劍氣。

  曾經名揚北地的一字快劍驚若雷,如今其聲還未傳蕩龍蛇山,便已戛然而止!

  “還不如凌虛度…惹人發笑。”

  白行塵似是并未盡興,未曾徹底打出的一拳,即刻收住霸烈勢頭。

  衣袍翻飛,大袖揮動,輕描澹寫拂去彌漫煙塵。

  與此同時,立于騰龍峰的紀淵皺起眉頭。

  忽然間,他感應到深邃的虛空,竟然泛起細微漣漪。

  無形的力量,宛如木桶里面傾倒出來的汩汩水流,注入白行塵的軀體之內。

  “血神…當真賜下祝福了?”

  紀淵愕然,隨即若有所思。

  “看來以后要多裝高手,不能再繼續低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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