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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破軍為耗星,鷹視狼顧,合煉命數

  上國公府吃席?

  此人當真是比宗平南還要驕狂!

  要知道,那位鎮守招搖山的大將軍,即便后來一舉破關大先天。

  也只是明令禁止,不許父親的部將踏入邊關半步,以為報復。

  并未真正傷到國公府的筋骨。

  可面前這個眉目冷峻的年輕百戶。

  從籍籍無名到出人頭地,只用了半年有余的光景。

  不止以北鎮撫司的六品百戶官身,周旋于欽天監和東宮之間,漸漸地成了氣候。

  如今更是厲害到搬動東宮,問罪國公府。

  倘若二哥真被捉拿下獄,恐怕性命難保。

  到時候,便如紀淵所說那樣。

  闔府上下縞素,披麻戴孝!

  超一品的國公門戶,被六品百戶逼到這個境地。

  堪稱奇恥大辱了!

  “紀九郎,你真要如此咄咄逼人?”

  楊娉兒幾乎咬碎銀牙,那雙善睞明眸神色復雜,似有幾分幽怨,顯得楚楚可憐。

  她平日那些巧笑倩兮,勾魂攝魄的撩撥手段,足以讓天京城中的勛貴子弟如癡如狂。

  但每次遇見紀九郎,偏生就毫無作用,屢屢受挫。

  “本百戶奉東宮諭旨,秉公執法,拿人下獄,有何不妥之處?”

  紀淵眸光冷漠,頭頂三寸之處的命格顯化,凝聚碩大斗柄。

  當中坐鎮著吉神三山九侯,兇神日游神,氣數濃烈噴薄如霧。

  楊娉兒命中所帶的那頭青竹蛇,還未迷惑作亂,便就縮了回去。

  這位國公家的三小姐,嬌軀勐然顫了一顫,那張我見猶憐的嬌俏臉龐,瞬間變得慘然。

  忙用纖纖玉手扶住額頭,感覺螓首好似被人敲了一記重錘,有股莫名的昏沉。

  “小妹,你是女兒家,就不要過問這些骯臟之事。”

  楊榷忽地抬起頭來,聲音嘶啞道。

  “紀九郎,本公子…認了。

  沒錯,是我找的刺客,盜的令牌,私自調的伏火雷。

  你不僅在西山圍場斬殺楊休,落國公府的顏面,還對我父不敬,多加詆毀。

  所以,我懷恨在心,怒從心頭起,一氣之下勾結孟長河和嚴盛這兩個廢物,半路埋伏截殺!

  現在事發了,我認罪就是!”

  紀淵眉鋒挑起,好像有些意外,似笑非笑道:

  “二公子,你可得想明白了。

  北鎮撫司的詔獄,并非什么好地方。

  一旦收押進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像你這樣養尊處優的貴人,未必扛得住幾日。

  不妨坦白交待,你是如何盜取的令牌,又是如何調的伏火雷,期間是否有從犯協助…”

  他倒是沒有料到,楊榷這種外強中干的軟弱性子,竟然這么果斷把罪認下。

  刺殺朝廷命官,按照大景律例。

  經過三司會審之后,可就地處斬。

  可惜了,如果楊榷再廢物一些。

  不甘頂罪,反咬鷹揚衛的趙無烈。

  就能把這出戲演得更精彩!

  “到底是出身低賤的泥腿子,見識短淺。

  我乃堂堂國公之子,只需一句話就能讓無數人為我奔走。

  趙無烈說是義子,實則不過國公府的家奴罷了。

  我要盜走令牌,不費吹灰之力,還用得著什么從犯?”

  楊榷面皮抖動,呼吸急促,內心并不平靜,強自維持鎮定。

  “只不過,詔獄,本公子絕不會去。

  我父乃景朝的從龍功臣,受封國公,加太子太傅,深受圣人隆恩!

  我雖然觸犯國法,有辱門楣,但亦有功名在身。

  倘若下獄受刑,必定損傷身體發膚,被你們這些小人折辱!

  鹿伯…來,取走本公子的性命。

  事后,將首級割下,給北鎮撫司交差!

  尸身則送回五鹿郡,葬于娘親墓旁。

  反正父親也不想再看見我這不孝子,無頭亦可!”

  這位楊二公子,死到臨頭終于找回幾分高門嫡子的膽魄氣度。

  他用兩手緊緊抓著座椅,青筋根根暴起,喉嚨不停地上下滾動,明顯是怕到極點。

  既然是父親指認,那就代表自己已經被拋棄,淪為棄子。

  徒然再去掙扎,也沒什么用處。

  做兒子的,難道還能大逆不道反咬親爹?

  “二爺…”

  雙手垂立,退到一邊的鹿敬之,那張溝壑縱橫的滄桑老臉,浮現幾分不忍之色。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了!怪只怪,這泥腿子命太硬!

  怪只怪…我志大才疏,不得父親的喜愛!”

  楊榷繃緊面皮,牙齒像是打顫發出“格格”聲響。

  “鹿伯,就在這里!速速動手,殺了我吧!

  我怕到了北鎮撫司,進了詔獄,就…就撐不住了!

  這輩子,我好不容易硬氣一回…也許只有這一回!”

  鹿敬之深深嘆氣,偏過頭瞥了一眼立在花廳之外,臺階之下的紀淵。

  對方神色輕松,隨意從容,好似局外的看客,安靜欣賞一出好戲。

  渾然未覺,今天逼死了當朝國公的親生兒子,后果會有多嚴重。

  “叱吒天京的涼國公府,竟然在一個遼東軍戶手里,

  栽了這么大的跟頭,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兩鬢斑白的車夫心中發寒,緩緩走到楊榷的身前。

  偏過頭去,抬起手掌,運使陰柔勁力。

  出手快如閃電,不等人反應,勐然拍中二公子的天靈蓋。

  只聽到“喀察”一下,楊榷周身顫鳴,垂下頭顱。

  整個身子像是被抽去骨頭,癱倒于座椅上。

  頃刻之間,生息斷絕。

  “二哥!”

  楊娉兒的喊聲撕心裂肺,梨花帶雨似的,撲向楊榷的尸身。

  “還請三小姐,節哀順變。紀某就不留下來用飯了,趕著回去交差。”

  紀淵眼中毫無波瀾,像極了話本的反派人物。

  轉身欲走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回頭說道:

  “對了,勞煩各位準備好木盒、石灰。

  紀某好取首級,免得辜負二公子的一番心意。”

  “紀九郎,你莫要欺人太甚!”

  楊娉兒怒目而視,眼中透出濃重的怨恨。

  “我二哥甘愿認罪,自請領死,還不夠么?”

  紀淵聲音平澹,像是微風拂面,全然不當回事。

  一步一步走上臺階,居高臨下道:

  “欺人?太甚?三小姐,正如你家二哥所言,

  紀某若不是命硬,此時就該死在黃泥大崗,曝尸于荒野。

  我僥幸闖過來了,可還有七八十名兄弟留在那里。

  使得幾十口人家,妻兒痛失丈夫,父母痛失兒子…

  可嘆的是,他們的命賤如草,沒什么分量,加在一起才能抵上楊榷的一條命!

  算起來,國公府已經很占便宜了!”

  紀淵眸光冷然,好似深邃的幽井,散發滾滾寒流,嚇得抬頭仰視的楊娉兒嬌軀一抖。

  “當然,我這人一向看得很開。

  今天我取你家二哥的首級,來日你和你爹,

  也可以再想辦法,繼續殺我。

  只是記住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不然…國公府沒多少條命,可以再拿來相抵了。”

  紀淵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繡春刀倏然出鞘。

  好似雪白的匹練映照花廳,晃過眼眸。

  噗呲,猩紅的血水如泉噴涌,濺在楊娉兒精致的面容上。

  她呆呆地注視紀淵那張冷峻臉龐,似是嚇傻了。

  對方揮刀斬開二哥的脖頸,張開五指攥住發冠。

  輕輕地往上一拔,就將那顆頭顱提在手里。

  如同宰殺雞鴨牲畜。

  那般隨意輕松!

  “二哥…”

  濃郁的血色充塞雙眼,彷如怒濤卷動。

  楊娉兒半跪于地,只感覺天地顛倒,宛若崩塌下來。

  嬌柔的身子晃了晃,連哭聲都未放出,就徹底昏死過去。

  “咦,這么不經嚇?你們這幫人愣著干嘛,還不把三小姐扶回房!

  萬一鬧出什么好歹,這筆賬豈不是又要算在我頭上,那可就冤枉好人了。”

  紀淵反客為主,好似國公府的主人,一邊提著楊榷的頭顱,一邊發號施令。

  這一幕,看得車夫打扮的鹿敬之,還有隨行的藍袍宦官,皆是目瞪口呆。

  “手辣,心狠,年輕,還氣盛…若不夭折,幾年后又是一方豪雄!”

  鹿敬之望向漸行漸遠的紀淵,不由感慨道。

  隨后,使喚那幾個花容失色的丫鬟,讓她們把三小姐帶回后院廂房。

  今夜之后,北鎮撫司的紀九郎,只怕又要轟動天京,震驚朝堂。

  “紀百戶…紀大人,你剛才真是威風!”

  紀淵甫一坐進馬車,外面就傳來藍袍宦官佩服的話語。

  他把裝著石灰和楊榷頭顱的那方木盒,丟在一邊,搖頭道:

  “狐假虎威罷了,說到底是借了東宮的勢。

  若無太子殿下的諭旨,涼國公府的那個車夫就能抬手斃了我。”

  藍袍宦官回想這位年輕百戶噼開中門,逼得楊榷認罪,最后將其梟首。

  似是興奮,渾身戰栗發抖,激動道:

  “換成尋常人,哪敢這樣對待國公親子。

  更別說,旁邊還有四境大高手虎視眈眈。”

  紀淵不置可否,他本來也沒想把楊榷帶回詔獄。

  死在國公府,正是最好的結局。

  畢竟,北鎮撫司再怎么氣焰跋扈,也不可能對國公之子動用酷刑。

  楊洪還在,官位還在,兵家宗師的強絕修為也還在。

  正所謂,虎死不倒架,仍有余威,便是此理。

  所以,即便楊榷嚇昏了頭,發瘋攀咬。

  最多也就帶出鷹揚衛的趙無烈,不可能真的把楊洪拖下水。

  “東宮的權威還不夠重,太子目前只能敲山震虎。

  想要真正打掉涼國公這頭盤踞大崗的勐虎,暫時力有未逮。”

  紀淵心思通透,想得明白。

  “宗師…楊洪再不濟,也是一位宗師。

  踏入氣血武道五重天,便算得上朝廷重臣,封疆大吏。

  有了立足的根基,以及不被大勢裹挾的底氣。”

  等到紀淵再從東宮出來,已經是亥時過半。

  月明星稀,皎然生輝。

  白蟒飛魚服沐浴在銀白之間,莫名有些飄逸之氣。

  入大通坊,過青龍渠,紀淵終于回到自家宅子。

  還未扣動大門銅環,側門“吱呀”一聲就敞開了。

  “恭迎九爺回府。”

  滿臉皺紋的安老頭腳不沾地,彎腰作揖道。

  “你倒是反應快。”

  紀淵笑了一下,邁過門檻。

  自從他把地龕擺在家中,安老頭就像鎮宅的門神。

  不僅能夠自如游蕩,曉得府內一切動靜。

  還可以看門護院,防止阻攔外面的游魂作祟。

  “九爺可曾用飯?可需沐浴更衣?要不要小老兒把管家叫起來?”

  安善仁現在陰魂日益凝實,碧綠焰光搖曳不定,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畏懼人氣、陽氣。

  “不用驚擾旁人,待明日一早再說。”

  紀淵擺了擺手,徑直便往就寢的廂房行去。

  “好嘞!那小老兒就不打攪九爺了。”

  安善仁點頭,刮起陰風把側門關上。

  爾后,化為一點鬼火炸碎,倏然鉆入地龕。

  “收留一條游魂,倒是慢慢養出氣候了。”

  紀淵自言自語了一句,似是覺得有趣。

  推開房門,回到平日起居的屋內。

  嬸嬸應該每天都有叫人打掃清潔,桌椅板凳一塵不染,床鋪被褥皆是嶄新。

  飲了幾口冰涼的茶水,脫去那身官袍,紀淵身著單薄的中衣,獨自坐在床榻。

  他取出薄薄玉冊,這是走了一趟墜龍窟,又遇到兩次攔路,一回埋伏刺殺,可以說歷盡艱辛方才得到的半部煉字訣。

  “元天綱畢生鉆研氣運、氣數的命理之道,也許能夠給我幾分啟發,讓我有些驚喜收獲。”

  紀淵將入手輕盈的玉冊按在額頭之上,精神微微凝聚,勾動此物。

  陡然間,他的識海之內,一個又一個晶瑩念頭閃爍亮起,似是塞滿諸般文字內容。

  “前篇介紹了所知的命格,十貴人,四廢命,六天煞,六地煞…不愧是被稱為卦半仙的元天綱。

  我有皇天道圖,才能映照命數命格,他卻憑借相面測算,周天斗數,就總結出這么多。”

  紀淵緩慢消化念頭當中,如龍蛇飛舞的斗大文字。

  “還有比較特殊的天星,往往會契合氣數濃郁之人。

  七殺,破軍,貪狼…我記得,宗平南就是七殺作命,楊洪則是破軍之主,難怪兩者沖犯。

  元天綱特地批注,破軍,古書稱之為‘耗星’,萬事萬物,先有破壞,才有新立,先有損耗,才能補足。

  天之道,損有余補不足,就是這個道理。

  因此,凡是沾染破軍,人生變化多端,成敗難論。

  或可壓服天下豪杰,破而后立,或會孑然一身,窮途末路。

  命書有言,破軍性惡,惟紫微可以制之,惟七殺可以斗之,惟貪狼…可以食之,三者彼此沖犯刑克。”

  約莫用了半柱香左右的時間,紀淵這才看完煉字訣的前篇,轉到中篇。

  “前篇是簡述諸多命格、命星,中篇則是…講解如何煉化命數。

  氣無定數,運無常勢,此法,可以使貧賤為富貴,庸碌為英才,泥鰍為蛟龍…

  元天綱特別叮囑,代價極大,需要承受天道反噬,慎用之。

  我有皇天道圖,應該不必擔心這一點,命數自然呈現,完全能夠省略那些龐大復雜的法壇儀軌。

  如若,我將鷹視,狼顧,合二為一,會有什么效果?”

  紀淵心頭火熱,眸光定在兩顆青光熠熠的命數星辰上。

夢想島中文    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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