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劉德裕對于陳應要殺元弘善也非常憤怒,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雖然被陳應落下面子,但是總比元弘善被陳應門下的郭洛像掐小雞子一樣掐死了要好。
劉德裕跪在陳應面前,連連道:“陳大將軍…饒命!”
元弘善是劉德裕的外甥,也是劉德裕妹妹元劉氏唯一的兒子,如果元弘善死了,他的妹妹也活不成了。
聽著劉德實的說話聲,陳應朝著郭洛使一個眼色。不過,為時已經晚了,元弘善的脖頸骨已經被郭洛用巨力捏斷,郭洛松開元弘善的時候,元弘善的身子如同一團爛泥,緩緩的倒在地上。
劉裕德望著沒有了生命特征的元弘善,眼睛赤紅,兇狠的望著陳應。
陳應卻抱著胳膊,淡淡的望著李孝常、劉德裕與長孫安業。陳應淡淡的道:“論職,我乃當朝正一品太子太保,論官,我乃從一品驃騎大將軍,論爵,我乃從一品梁國公,元弘善不過是一介從四品宣威將軍,從三品開國侯,敢拿污言垢語辱我,該當何罪?”
就在這時,對面一個包間中一個聲音傳出來:“元弘善對上不尊、言出不敬,當扭送衙司懲治,私刑致傷殘,罰十千錢!”
陳應淡淡的道:“元弘善拒不認錯,某家不忿,怒而殺之,該論何罪?”
這時,許敬宗走到前列道:“大將軍當眾暴刑,褫奪功爵三等,可出五百千錢贖罪!”
陳應裝模作樣的道:“我先算算啊,某家乃上柱國,遞減三等,現在是護軍。”
說到這里,陳應轉身望著郭洛道:“去準備五百千錢,待會送到有司!”
說完,陳應轉身返回雅間。
劉德裕望著元弘善的尸體,嚎嚎大哭。
李孝常一臉鐵青的望著陳應的背影,指揮著左右扈從,帶走了元弘善的尸體。
很快元弘善死了,被陳應門下的郭洛掐小雞子一樣掐死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傳遍整個長安。
在關中世族門閥中引起巨大的震動。
封德彝的府邸上,封道言喜色盈眉,幫封德彝脫下冠冕。
封家子侄也都聚集到封德彝身邊。
封道言喜笑顏開的道:“陛下真的要拜父親為左仆射?”
封德彝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周圍的子侄們個個喜笑顏開。
封德彝的侄子封道茂笑道:“太好了,這下咱們 封家,可終于出頭了。除了李家,咱們便是長安城里,名正言順的第一世族。”
一名門客匆忙進來道:“啟稟相國,禁中有消息,陛下已經召了中書舍人擬詔,拜相國為尚書左仆射。詔書明日便會發到門下省,只要門下省一副署,相國便是咱們大唐的首相了。”
眾人個個笑逐顏開。
封道茂笑道:“這消息只要傳出去,不用等到晚上,咱們府上肯定賓客盈門。道言,咱們趕緊準備準備,免得到時候,連茶水都不夠。”
眾人哄然四散開始忙碌起來。
封德彝坐在案幾旁,獨自唉聲嘆氣,滿面愁容。
就在這時,門客去而復返。
封道言上前道:“這么快就有人前來送拜帖?”
門客期期艾艾的道:“啟稟相國,剛剛得到消息,元弘善被陳應殺了!”
封德彝沉吟道:“陳大將軍也不是莽撞之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門客道:“據說是元弘善因為出言不遜,頂撞陳大將軍!”
封德彝嘆了口氣道:“陳大將軍這是要在長安城中立威啊!”
封道言冷笑道:“別人怕他陳應,我不怕…”
不等封道言說完,封德彝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啪”…封道言捂著火辣辣的臉,給他老子兇厲的眼神盯著,腦子里的邪火才退掉,只是受到的羞辱難消,憤然望著封德彝道:“父親…”
封德彝怒其不爭的道:“元弘善剛剛死,你就想步他的后塵?”
封道言不以為然的道:“父親馬上拜首相,身為百官之首,還用怕他?”
封德彝嘆了口氣道:“要說簡在帝心,為父不如他!”
司空裴寂的府邸上,裴律師走到裴寂身邊道:“父親,禁中剛傳出消息,陛下要拜封德彝為左仆射,統領朝政。”
嚴法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那便要恭喜封相國了。”
裴寂笑了起來道:“出家人,豈能口是心非?”
裴律師面露妒忌之色道:“倒讓那他們封家,撿了現成的便宜。”
裴寂不以為然的道:“便宜?這種便宜他可不想撿。”
裴律師詫異的望向裴寂。
裴寂笑道:“封德彝這個老狐貍,從武德到開元,圓滑奸詐,八面玲瓏,太上皇、當今皇帝、先秦王,都認為他是自己人,這份功力讓人自嘆不如。”
嚴法不動聲色的笑著點頭 裴寂笑道:“不過這一次,這頭千年老狐,算是踢到鐵板了,這個首相位置,對他而言,只怕是烤肉的烙鐵,燙屁股啊!”
就在這時,一名從人帶著一個信箋遞到裴寂手中,裴寂僅僅掃了一眼,一臉鄭重的道:“律師,趕緊吩咐下人,家中子弟,任何不得出府,更不能胡作非為,違者逐出家族!”
裴律師躬身道:“遵命!”
事實上不僅僅是裴寂在吩咐家族子弟,就連陳叔達、蕭時文、包括韋挺、王珪等人也部吩咐下去,千萬不要招惹陳應。
一時間,陳應成了長安城不能招惹的存在。
當天夜里,李秀寧輾轉反側,她有些疑惑。陳應平時并不是這樣,對待敵人,他是夠狠,可是在長安城,他向來與人無爭,雖然元弘善過份,出言無狀,不過在李秀寧想來,陳應了不起打斷元弘善的雙腿,或者掌嘴就可以了。
一言不和,直接痛下殺手,這讓李秀寧有些不理解。
畢竟一個飛揚跋扈,一言不和就痛下殺手的名聲對陳應不好。
看著李秀寧輾轉反側,陳應噗嗤一聲笑道:“三娘,你這是怎么了?”
李秀寧道:“陳郎,你變了!”
陳應道:“你是說我不該殺元弘善嗎?”
李秀寧點點頭。
陳應道:“那三娘你知道這個元弘善是什么人嗎?”
李秀寧道:“元弘善是左武候衛統軍,劉德裕的外甥!”
陳應道:“你知不知道他在汝州有一座石炭礦?”
李秀寧搖搖頭。
陳應向李秀寧娓娓道來。
其實,陳應想殺元弘善并非是因為他出言不遜,主要是因為這貨太喪盡天良了,隨著陳應推廣煤炭的使用,此時關中以及關外,基本都使用煤炭,代替木炭。在這個情況下,煤炭資源,成了香餑餑。
關鍵是元弘善在易開采,儲量大的煤礦竟爭不過其他世族門閥,于是借著劉德裕的關系,他在汝州梁北建設了一座煤礦。
這個煤礦發生了坍塌事故,造成一百一十九名礦工遇難。
畢竟,任何人都不想出事故,反正事故出了,該賠錢就賠錢給遇難礦工,這是正確的做法,可是元弘善倒好,他不僅不賠錢,反而將前往長安準備告御狀的四十三名礦工家屬,部殺害滅滅口,就連他的親隨也隨之滅口。
也幸虧一名被滅口的親隨跳入渭水,逃過一 劫,只是非常可惜,博仁醫院還是沒有來得及將這名元弘善的親隨救活。
陳應沒有證人,事后,元弘善又把收尾工作做得非常詳細,陳應根本就沒有辦法利用法律的角度為死難礦工討還公道。
一百一十九名礦工,四十三名礦工家屬,以及十二名親隨,足足一百七十四條人命,陳應自然無動于衷。于是,趁著元弘善出言頂撞,直接宣判他的死刑!
李秀寧聽到這些,頓時忿忿的道:“你太便宜他了,應該將他處以極刑!”
群臣上朝,按秩序分列兩班。
李建成套天子冠冕,登上丹墀。
李建成剛坐下,便看見魏征身邊的位置空蕩蕩。
李建成臉上的笑意頓時不見。
黃門內侍捧著敕旨走過來,看見封德彝不在,頓時一愣。
李建成臉色雖然神如常,但是內心里卻憤怒異常,他壓抑著內心的憤怒道:“封相國怎么沒來?”
群臣面面相覷。
封道言從官員班列的最后站出來,尷尬地朝李建成一稽道:“陛下,家父昨夜高興,多喝了幾杯酒,夜間出汗,感染了風寒,今日無法上朝。
李建成面沉似水道:“封道言,跟朕說實話,你爹是真的病得爬不起來了嗎?”
封道言躬身道:“微臣不敢欺君!”
人群中的房玄齡與魏征暗暗皺起眉頭。
封德彝頭上裹著頭巾,躺在榻上,長吁短嘆。
在一旁伺候的小妾滿臉不解的道:“相公都做了左仆射,為何還愁眉不展?陛下讓怎么做,就怎么做,下面的官員,誰還敢說什么?”
封德彝一臉陰郁的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得什么?老夫我一輩子左右逢源,如今卻被陛下逼到了墻角上。這個尚書左仆射,接下來實在燙手,就算是得罪陛下,也要想辦法辭掉,否則,封氏滿門,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封德彝不滿地坐起身來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妾連忙往門口走。
封道言氣喘吁吁地沖進來道:“父親,陛下親臨,已經進大門了,來探視父親的病情!”
封德彝驚駭之極,嚇得昏厥過去。
封道言和眾人大呼小叫地搶上前救治。
離開封府,李建成面色陰郁地走進寢殿,胡亂解開衣裳,將衣裳摔在地上。
鄭觀音一邊撿拾著地上的衣物,一邊緩緩走到李建成身邊道:“怎么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李建成道:“還不是封德彝那老貨!昨日說得好好的,朕拜他為尚書左仆射,他幫著朕挺過難關。這老狐貍回去后就反悔,裝病躲起來。居然連這么點擔當都沒有。”
鄭觀音凝眉道:“非他不可嗎?滿朝文武,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尚書左仆射。”
李建成長嘆口氣,搖著頭,躺倒在床上:“尚書左仆射,乃是百官之首,沒有足夠的人望資歷,是坐不住這個位置的。武德老臣中,裴寂不會幫朕,蕭瑀出身士族,而且一貫反對降封和精簡官吏,只有封德彝,對降封宗室和精簡官吏,都很支持…”
鄭觀音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建成。
李建成無奈的回視著鄭觀音道:“朕本來想升他做尚書左仆射,加以厚待,好讓他能有所擔當。若有他坐鎮尚書省,房玄齡和魏征,做起事情來,就會更加有底。”
說到這里,李建成霍的坐起身,一臉忿忿的道:“如今倒好,偌大一個朝堂,居然找不到一個擔當老臣。咱們大唐的養士之風,倒要好好梳理一番了。”
鄭觀音想了想,道:“陛下,你曾說過,這降封宗室和精簡官吏,于大唐而言,就像一場戰爭。”
李建成點點頭道:“陳大將軍,最擅長,不就是戰爭么?”
李建成一怔,旋即低頭沉思起來。
良久,李建成起身,披著衣服,走到寢室大殿外側,沖著外面吼道:“中書舍人何在?”
中書舍人躬身而入道:“臣在。”
李建成道:“擬旨,罷封德彝尚書右仆射,晉為特進。”
中書舍人混身一震。
李建成接著遲疑的一下道:“拜魏征為尚書右仆射,仍兼吏部尚書。”
中書舍人提筆快書擬寫起來。
李建成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拜陳應為尚書左仆射,仍兼太子太保、左武候衛大將軍上柱國!”
長安,封德彝府邸。封道言面如土色地從中使手中接過詔書。
中使拂袖而去。
兩名封家子侄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封德彝。
封德彝一臉痛惜的道:“老夫一生謹小慎微,左右逢源,不想垂暮之年,遭此橫禍,一生功業,付諸流水。”
封德彝吐了口血,再度暈了過去。
封家子侄大呼小叫起來。
摘星樓,雖然陳應門下在這里剛剛弄死了元弘善,可是這里依舊是車如流水,馬如龍。生意火爆。
沒有辦法,長安城中,只有這么一座可以彰顯身份和地位的出處。摘星樓共分七層,一層屬于大眾樓層、最低日消費十貫起。
第二層,最低消費是五十貫起。
第三層,則是最低消費一百貫起。
第四層更加厲害,最次三百貫起。
第五百則五百貫起。
第六層則為一千貫起。
第七層則屬于頂級身份的人才能進來,沒有三品門第根本連門都進不了。
裴律師剛走進房間,就被一名世族子弟拉住問道:“封相國吐血昏厥之事,你可知道詳情?”
裴律師有些茫然的道:“封相國昨日不還好好的?
世族子弟笑道:“看來裴兄,是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什么事。”
裴律師疑惑地看著眾人。
世族子弟道:“陛下頒旨,免了封德彝的右仆射!相國一時悲傷,吐血昏厥,還不知情況如何。”
裴律師張大嘴,呆呆看著眾人。
另外一名世族子弟搖頭嘆息道:“封相國三朝元老,又有策立之功,竟然被當今陛下逼得吐血,臥病不起,這位新天子的刻薄寡恩,真是…唉!
“現在大家都在猜,下一個倒霉的該是誰?”
長孫安業站起身來。
長孫安業道:“說起來真是可恥,那陳應助紂為虐,倒行逆施,居然被拜為首相,乃是百官之辱。”
一名坐在酒桌上首華服青年哼了一聲道:“還是李家好,只是降了爵位,沒有性命之虞。”
世族子弟瞥了一眼道:“好什么好?今日降爵,明日便要掃地出門。又是罷官,又是降爵,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房玄齡這個廢秦王舊人,惹出來的麻煩,這幫秦王府余孽,賊心不死。”
長孫安業假裝不懂的道:“何以見得?”
華服青年道:“你們好好想想,魏征是什么出身?房玄齡又是什么出身?還有高士廉還有段志玄,秦瓊,那些廢秦王的舊臣,一個個高官顯爵,而且還參與精簡官吏。你們說說,這算什么事?”
長孫安業道:“他們還敢謀反么?”
眾人齊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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