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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出云關燃五色狼煙

  金錢不是萬能的,有人說,縱使再怎么有錢,也不可能買來時間。

  事實上,這句話并不絕對。

  偃師城距離長安不足一千里,距離遙遠的柔然單于臺卻足足三千八百余里,然而,當身在長安的李建成還沒有拿到陳應遇刺的情報時,身在郁督軍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國杭愛山)的拔灼已經接到了這個消息。

  當然,他接到的消息,付出的代價卻不低。雖然信鴿可以傳遞消息,不過信鴿的不確定性太多,而且由于身材太小,雖然成為鷂鷹的腹口食物。可是馴養鷂鷹的代價成本,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事實上鷂鷹訓練的成本,并不比使用駿馬傳遞速度要低,相反反而更貴。

  這個,當然不用拔灼擔心,有人愿意給他承擔這個費用。薛延陀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拍手叫好,那個瘟神總算倒下了!

  要知道,自從陳應崛起之后,游牧民族的日子就變得很不好過了,雖說以前游牧民族遇到隋朝軍隊或唐軍也經常打敗仗,但是他們可以用三至四倍的優勢兵力打一場勝仗,也可以利用游牧民族騎兵的機動優勢,獲得戰場上的主動權。

  可是,自從陳應在薄骨律之戰中,以不可思議地以寡擊眾擊破突厥大軍,甚至射傷始畢可汗,讓始畢可汗重傷不河而亡,因而揚名天下,強勢崛起之后,游牧民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陳應不僅僅是打仗厲害,關鍵是他擅長用計謀。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是一個鳥樣,他們都是采取奴隸制制度,所有的牧民都是首領的奴隸。陳應看誰不順眼,就會派出人組織領導他們那些普通牧民殺貴族,分牛羊。

  這事放在哪個部落身上,誰也受不了。最讓薛延陀部惱火的是,陳應還大力支持他們的死對頭鐵勒部!

  在陳應的幫助之下,原本被薛延陀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鐵勒部,居然不可思議地來了個絕地大反擊。

  也是在陳應的幫助下,大批唐人來到漠南,開挖礦山,開墾置田,曬湖煮鹽,收購羊毛,骨殖,讓愿意投降唐朝的部落,逐漸強大起來,讓所有部落都明白一件事,跟著唐朝走有肉吃。

  可是呢,薛延陀部連東突厥都敢反抗,豈會屈居人下?關鍵是,他們威脅又威脅不了唐人,打又打不過。

  現在好了,這個禍害終于讓人給做掉了!薛延陀各部將領奔走相告,彈冠相慶。

  特別是拔灼高興得幾乎要發狂了。

  接到刺殺成功的密信后,他當著各倍首領的面放聲狂笑,手舞足蹈,狀若癲狂。

  不過,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失態的,回紇、拔野古、阿跌、同羅、仆骨、霫等這些薛延陀的部落的統帥笑得更瘋狂。

  沒辦法,陳應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只是四戰突厥,造成就“唐軍不可滿萬,滿萬不可戰”的神話,從安西、再到更是把所部游牧民族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怎能不讓他們恐懼?

  他們都知道自己造了多少孽,一旦讓大唐騰出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最可怕的清算,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噩夢么?

  現在好了,那個惡魔終于倒下了,薛延陀又要咸魚翻身了,他們的性命,他們的榮華富貴,都保住了!

  拔灼激動地揮舞雙臂,高呼:“天佑薛延陀!陳應一倒,再無人能擋得住我薛延陀的滾滾鐵騎了,天佑薛延陀!”

  “他已經被自己人給干掉了,真是天佑薛延陀!”

  其實,別看拔灼殺了夷男可汗,奪得汗位,扯旗造反,事實上他非常恐懼陳應。他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卻根本就沒有任何動作,反而從柔然單于臺,后退一千余里,撤退到了郁督軍山。

  因為他也害怕。

  事實上,薛延陀就是一個這個的奇葩。在歷史上他們造反唐朝,被薛仁貴按在地上一頓摩擦,后來聽說薛仁貴死了,才再造反。結果,當薛仁貴在陣前摘下頭盔,薛延陀人更是都下馬排隊拜揖,漸漸逃走。薛仁貴乘勢追擊,大敗敵軍,斬殺上萬人,俘虜兩萬余(一作三萬)人,奪取駝馬牛羊三萬余頭,取得云州大捷。

  這個時候,拔灼大吼道:“升帳,聚將!”

  “嗚嗚…”

  悲涼而渾厚的戰號聲響徹天際,聞訊而來的薛延陀勇士們,聚集地王帳外聚集,隨著時間的推移,薛延陀將士越聚越多,漸漸的變得密密麻麻,人潮如海。

  薛延陀人沒有這么好的裝備,但是身上的皮甲也是修補裝飾過的,當這些騎兵騎著駿馬,背負強弓,手持彎刀浩浩蕩蕩的開過的時候,一股來自大漠的朔氣席卷全場。

  拔灼檢閱著他的部隊,放聲大笑,揚聲喝:“勇士們,李唐無道,已經失去了上天的眷顧,他們握緊你們的刀槍,追隨本汗的戰旗殺入關中,攻破長安,拿下那片只有我們才配享有的膏腴之地,把漢人的城市變成一片血海,掠奪他們的財富妻女,殺光他們的勇士,讓他們跪在我們面前搖尾乞憐,做我們的奴隸!”

  薛延陀將士熱血沸騰,眼冒血光,嘶聲狂吼:“入關!入關!入關!”

  無數薛延陀部落的頭人臉脹得通紅,打肺里吼出來:“入關!入關!入關!”

  整個天際間都響徹著:“入關!入關的”的咆哮聲,如同無數頭野狼在狂嗥!

  是的,必須入關!

  這苦寒之地他們是受夠了,只有入關才能過上富足的生活,只有入關才能活下去!

  陳應在偃師城外遇刺的消息,最終還是傳到了長安城。正所謂沒有不透風的墻,陳應遇刺的消息在關中,在長安一帶激起千重駭浪。

  京畿地區的百姓無不破口大罵:“那幫生兒子沒的雜種不得好死!”

  “老天眼怎么不劈死那些不長眼的畜生!”

  無論怎么罵,其實都無濟于事。

  最重的是,他們突然發現,陳應遇刺之后,有一種深深的擔憂。

  關中怎么辦?

  邊境怎么辦?

  李建成則是勃然大怒。

  殺官等于造反,這是歷朝歷代的公理。畢竟官是朝廷公器,無論公私,總不得想殺官就殺官。

  陳應是當朝一品太子太保,驃騎大將軍,安西大都護,居然被人刺殺了。最氣人的是,還是在大唐與高句麗對峙的關鍵時刻。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在早朝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李建成氣得當場將一撂奏折掃得滿天亂飛,渾身微微發抖,連聲怒吼道:“可惡!可惡!真是欺人太甚!朕定要盡滅其九族,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魏征的目光望著房玄齡,眼中不善的意味顯得非常明顯。

  世族沒有那么大的膽子,謀刺陳應一旦事敗,神仙也救不了他們。無論將來誰當皇帝,他們別想再翻身。

  除非…

  魏征腦袋中升出一股最恐懼的念頭。

  房玄齡望著魏征苦笑道:“玄成,你別這樣的看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楊恭仁聲淚俱下的道:“陛下,他們這…是要造反了啊!若不能盡快將其誅滅,人人效仿,大唐的顏面也就蕩然無存了,我等群臣還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王珪沉默不語。

  李建成的胸中怒火越發的熾烈,望向戴胄道:“戴愛卿,你怎么看?”

  戴胄剛剛當上刑部尚書沒多久,屁股都還沒坐熱,但是已經顯露出不俗的謀略心計,作為唯一以了以刑律入政事堂的相國,他成為赤手可熱的大臣。

  戴胄也不敢怠慢,出班啟奏道:“陛下,天下間有狼子野心之徒何其之多,依微臣之見,宜盡三司會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滅掉,一來殺雞儆猴,捍衛大唐尊嚴,二來也斷了那些亂臣賊子的非份之想…事關社稷生死存亡,間不容發,宜早不宜遲!”

  天下如棋,只有帝王才會以天下蒼生為棋字。

  陳應遇刺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環節,最重要的環節,仍在安西。

  葛邏嶺山脈,是蔥嶺之中東西方交流的三個通道的唯一一環。

  此時,葛邏嶺出云關前,密密麻麻出現大量的商隊。

  守衛這里的唐軍小將是一個不出名的小將,剛剛憑借著三箭射殺三名敵首,榮立校尉的薛仁貴。

  作為校尉級別的軍官,大唐在安西足足有三百多名,所以薛仁貴在安西軍軍中,還排不上號。

  不過,作為沒有任何家世,沒有任何背景的薛仁貴,能夠從小兵升到校尉,也托了陳應的福。因為安西軍不講家世,也不講背景,只講能力。作為河東薛氏這個將門世家,薛仁貴熟讀兵書戰策,在安西軍軍中,也是一顆進入了安西疏勒總管張懷威的視線。

  或者是同病相憐,或許是因為惜才,張懷威已經接到圣旨,將回調長安,他準備舉薦薛仁貴進入大唐安西講武堂進修,只要薛禮完成學業,至少可以升任折沖都尉。

  薛仁貴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他每天當值都會認真的檢查每一個入關的商隊。看著這個時候,仍舊冰雪覆蓋,偏偏關前停留下了足足一百多個商隊一萬多人,他就感覺了太不正常。

  按照平時的習慣,一支一支商隊進入關前一百步的崗亭檢查。

  所有的通關文牘一切正常,手續齊全,唯一讓薛仁貴不安的是,平時在這個時節,根本就沒有商隊過關,最早也要三月中旬。

  就在檢查完畢的這個商隊,緩緩進入關城時,薛仁貴擺手道:“停下,檢查!”

  或許是做賊心虛,這支商隊,非常沒有減速,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沖向關城,他們抵達城門洞的時候,立即拿起武器,撲向城門洞里的唐軍士兵。

  “敵襲…”

  薛仁貴發出警訊的時間最終還是晚了一點,這支化裝成栗特商人的死士們沖進城門,開始向城墻上殺去。

  其他等待過關的商隊,也撕下偽裝,拿著兵刃一起撲向出云關。

  如果是其他守城校尉控制的出出云關,說不定這股敵人就得逞了。

  關鍵是薛仁貴反應實在太快了,他在敵人發起進攻之際,立即揮刀斬斷城門上的千斤閘,把城外的一個隊連同敵人關在關城之外。

  與此同時,出云關城墻上升起五色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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