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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精度不夠密度來湊

  周圍的安西軍將士望著這名目光,瞬間變得不同了。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這名校尉恐怕早已變成了篩子。

  安西軍將士都是跟隨陳應的老兵,他們深知陳應的練兵方式。

  那簡直可以稱為十九層地獄。

  每天早上起來的開胃小菜,就是全副武裝十里越野,當然對于吃糧當兵的將士們來說,這個雖然苦,不是堅持不了。

  然后就是四面轉法、三大步法,還有萬惡的內務整理,最重要的是,安西軍的教官們,喜歡整人,戴著錯誤,往死里整。鴨子步、沖坡、關禁閉、掃軍營…樣樣都來,完全拿他們當不會反抗的玩具玩,整得他叫苦不迭。

  特別是鴨子步,一趟下來,胯骨跟劈裂了似的合都合不攏了,痛得要命。至于關禁閉…有過被困在電梯里,好幾個小時都出不來,只要有這種恐怖經歷的人,都知道這有多可怕,最慘的是禁閉室的面積比電梯還要小。

  烏漆麻黑的,不難想象一個好動的小伙子被關在這么個狹小黑暗的鬼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多么悲慘的一件事情!

  在禁閉室里蹲了三天,被放出來之后,他看到太陽就跟見了爹一樣高興,這一輩子都沒再犯過同樣的錯誤了。

  他們非常害怕陳應真相信了這個可以解決暈船的辦法,把他們丟到海里兩個時辰,現在陸上早已冰天雪地,雖然海里沒有結冰,不過溫度卻極低,保準扔進海里一刻種凍成冰球。

  好在將士們擔心是多余的,陳應并沒有采取這個餿主意。

  看著周圍將士們明顯松了口氣,蘇定方趕緊給李嗣業使一個眼色,讓他分散陳應的注意力。

  李嗣業也擔心陳應這么訓練會出現大量非戰斗減員,急忙道:“父…大將軍,咱們馬上就要到高句麗了,這個仗怎么打?”

  陳應起身指著遠處的高句麗方向道:“咱們有一百四十二艘戰艦,平均每艘戰船上有二三百人,放眼整個高句麗,絕對沒有任何一個港口可以停靠咱們這么一支龐大的艦隊,發旗語,讓各戰船散開,分開尋找登陸地點,找到合適的登陸地點,立即進行搶灘登陸…”

  聽到這話,李嗣業直皺起眉頭。

  他是李道貞的兒子,李道貞對他傾注了無數的心血,雖然他沒有參加過正式的戰斗,不過對于兵法,他并非一點也不懂。

  他并不認同陳應的觀點,于是小心翼翼的道:“父帥,那豈不是成了添油戰術了?添油戰術可是兵家大忌啊!”

  陳應撇撇嘴,不以為然的笑道:“你爹我打仗可沒那么多講究,手里有一千人,就有一千人人的打法,有一萬人就有一萬人的打法…”

  因地制家,化被動為主動。這是陳應對安西軍講武堂校尉講課時的原話。

  陳應很少以多打少,通常情況下,都是以少勝多。李嗣業非常好奇陳應是用什么辦法戰勝敵人。

  “父帥,一千對一萬有什么打法?”

  陳應道:“一千人要想勝一萬人,必須裝備精良,否則根本沒戲,用五百名刀槍不入的重裝陌刀軍結成陌刀方陣如墻推進三百輕裝掩護左右兩翼,兩百名弓弩手負責遠程壓制,一旦沖鋒范圍內,陌刀軍永遠無敵!”

  李嗣業接著問道:“一萬人對十萬人又怎么打?”

  “騎兵在兩翼,弓弩手在前,長槍兵、橫刀手在后,萬弩齊發,長槍攢刺,實在頂不住了就讓重裝步兵過去堵缺口,磨也要把他們磨光!”

  “那三萬人又該怎么打?”不等陳應開口他便自己給出了答案:“正面進攻?”

  陳應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對啊,還是正面進攻!不過如果我有六萬人馬的話,還沒開打高句麗人就會跪下!”

  李嗣業皺起眉頭,這感覺與陳應傳聞的名聲不符合啊?

  他望著陳應,怎么都感覺陳應特別不靠譜。

  不過,陳應依舊向李嗣業灌輸著正面進攻的軍事理論,其實他這套戰術,其實就是后世日本使有的有名戰術“豬突戰術”。

  很多人以為這個戰術是日本人發明的,其實這是錯誤的。這套戰術,早在唐朝武周時期已經應用成熟了。武則天因為政治斗爭,將忠于李唐的文武大臣掃得七零八落,她開始重用寒門與庶民。

  關鍵是在那個時代,根本就沒有軍事學校,將門的傳承,與世族門閥一樣,都是依靠家族傳承。

  而寒門子弟哪里懂得什么軍事指揮藝術,哪怕讀幾本兵書,依舊對軍事指揮如同搟面杖吹火。不過,在那個時代,這些武則天提拔上來的將領,為了不辜負武則天的期望,只能采取一種辦法,重賞將士,以悍不畏死的方式,激勵將士們,完全不進章法,直接一線平推。武周時期,依靠著這個的戰術,南抵吐蕃,北壓薛延陀、偏偏打得周圍諸國諸部沒有脾氣。

  后來這套戰術被日本遣唐使學會以后,奉為至寶,最終成為日本的國粹。

  在陳應看來,中國兵家重謀輕勇是不對的,老想著劍走偏鋒去打敗對手,到頭來只會被對手用拳頭教他怎么做人。

  比如大唐開國初期,良謀如云,猛將如雨,可是以開國大將如李靖、李世績、李孝恭等老將故去之后,大唐的戰斗力突然下降,沒有這些良將的指揮藝術加成,唐軍吃了不少虧。特別是在遼東對戰高句麗和西南對戰吐蕃方面,都吃了不小的虧。

  陳應一直以來都比較重視這個問題,如果有一支很能打硬仗,不畏懼任何對手的軍隊就不一樣了,就算是讓一個庸將來指揮,只要那個家伙的水平不太爛,都不會吃太大的虧。

  所以呢,打仗用不著玩那么多花巧,遇上敵人,正面進攻就是了,只要穩扎穩打,再狡猾的敵人也奈何不了你。

  當然這一套理論灌輸下來,這完全顛覆了李嗣業的三觀,他跟著李道貞學兵法的時候聽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只可智取,不可力敵”,現在他爹偏偏告訴他,正面硬懟,不死不休。

  這一套戰法,特別符合安西軍將士的口味。

  特別是以驍騎軍將士,他們早已習慣了跟隨陳應,無論面對敵人一萬人,還是十萬人,哪怕是統葉護麾下的二十萬西突厥騎兵,陳應依舊只有一句話。

  “給本大將軍碾死這幫傻逼!”

  陳應的想法是這樣,事實上他把安西軍都是這樣訓練的。

  無論敵人是誰。

  無論他們有多少兵力。

  無論他們戰斗力是多么強悍。

  面對敵人只有一招,端起鉤鐮槍,挺起腰桿,夾緊馬腹,一線平推。

  當然,除了驍騎軍以外,還有陌刀軍。

  陌刀如墻而立,如墻推進,刀光閃爍,人馬俱碎。

  至于弓弩手與橫刀手則更簡單了,萬箭齊發,橫刀手上前補刀,結束戰斗。

  這就是陳應的戰略戰術思想,拼的是國力,打的是經濟。

  反正大唐此時的鋼鐵生產能力,是大唐之外,所有諸國總和的十倍以上,可以碾壓周邊。

  李嗣業有點懷疑人生。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五牙戰艦望塔上的哨兵打著旗語道:“稟告大將軍浿水到了!”

  “浿水”有兩個意思,一是指浿水河,既大同江,沿著大同江可以直抵平壤。

  其次是指浿水縣,根據《漢書·地理志》記載,樂浪郡浿水縣:“(浿)水西至增地入海。”

  此時浿水縣早已荒廢,唯一可存的就是隋朝大業八年,楊廣命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統領四萬余名水軍,由海路進攻平壤。

  時任水軍副統帥周法尚在浿水縣原址舊城盤上,建造了龐大的半永固式軍營。來護兒率領大軍順利攻進平壤,高麗軍在外城的空寺中設伏兵,先出兵與來護兒交戰,然后佯裝戰敗,退到城中。來護兒率兵追入城內,縱兵俘獲搶掠,隊伍亂不成軍。高麗的伏兵趁機殺出,隋軍大敗,傷亡慘重,再后來,這座空棄的軍營,就成了高句麗水師的駐地。

  大約一百余艘水師戰船停靠在這里。

  幾乎是哨兵向陳應匯報的同時,位于浿水大營的高句麗水師也發現了海面上的唐軍戰艦。

  頓時,鑼鼓喧天。數十艘小型高句麗戰船揚帆出海,準備御敵境外。

  只是非常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了。

  陳應望著那些小得可憐的戰艦,一臉鄙夷的笑道:“勇氣可佳,可惜腦袋進水了,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水戰陳應確實是擅長,關鍵是雙方的戰船規模差得太多了。

  五牙戰艦不用任何武器,僅僅依靠航行時形成的洪浪,都能把這些高句麗戰船直接掀翻。

  當然,投石機、八牛弩,則是五牙戰艦的標配。

  五層甲板上,共計裝配了二十四具八牛弩,十二具投石機,投放火力遠不能與后世的艦炮相比,不過在這個時代,五牙戰艦可以說是無敵的超級戰列艦。

  隨著陳應的命令下達,五牙戰艦開始按照戰術隊形航行,一道海上長城在不長的時間內形成。八牛弩、投石機全部朝著緩緩航行而來的高句麗戰船。

  “一千步!”

  “八百步!”

  “六百步!”

  進入有效射程內,拿著木錘的弩機射手,重重砸在機括上。隨著錚錚的金屬顫音響起,一排排六尺余長的弩槍,成排的飛向高句麗戰艦。

  一顆顆五十余斤重的石彈帶著飆飆聲,飛向高句麗戰艦。

  無論是八牛弩還是投石機,其實精度都不是太高。

  不過,這也沒有關系。

  精度不夠,密度來湊。

  “咻咻…”

  “轟轟…”

  在八牛弩弩槍和石彈的洗禮下,高句麗的戰船上,高句麗水師將士的哩嘩啦的倒下一大片。

  有的被削斷了手臂,有的被切掉了大腿,有的被炸裂了肚子,腸子全流了出來,更有的被攔腰截成兩段!

  最慘的是在石彈擊中目標后,那狹小的小棧板,紛紛漏水,根本來不及堵漏。

  一輪齊射之后,高句麗水師陣中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高句麗將士著了魔似的看著那一片片糊滿了血色的海面,身體瑟瑟發抖。

  他們身經百戰,不知道打過多少仗,但是何曾見過如此血腥,如此恐怖的畫面了?

  最讓他們難受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只能干挺著挨打。

  陳應看著這一幕,興奮的笑道:“打得好,一輪下來打掉他們一半,再一輪送他們上西天!”

  其實不用陳應命令,這些發射后的八牛弩弩手們,趕緊將弩槍放進箭槽內,齊力搬動杠桿,給八牛弩上弦。

  似乎大腦當機的高句麗水師,在這個時候,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們趕緊調轉船頭,撒丫子就跑。

  只是他們跑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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