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軍將士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握緊了手里的兵器,隨著戰鼓的節奏,振臂大呼:“大將軍威武!!”
陳應最擔心的事,最終還是沒有發生。
安西軍將士并沒有像其他唐軍將士或隋軍將士一樣,聽聞要攻打高句麗嚇得魂飛魄散。
佛家講究因果,正所謂種什么樣的因,最終會結什么樣的果。
安西軍將士是陳應用一個個勝利,喂養出來的怪獸。
在安西軍進攻吐蕃之前,吐蕃雪塬,號稱是吐蕃人的天賜之地,受天神的庇佑。唐人或其他人,只要登上雪塬,不僅會頭昏眼花,四肢無力,也會嘔吐。
就算鐵打的漢子,只要上了雪塬,最多半個月就會變成軟腳蝦。
然而,安西軍將士跟隨陳應進入雪塬,并沒有這種反應。
安西軍將士始終認為,這是因為陳應打破了雪塬上魔鬼詛咒。
在雪塬是如此,在安西也是如此,在靈州也是如此,在賀蘭山下也是如此。
陳應就是安西軍將士心中的神。
陳應就是安西軍將士心中,永遠都會創造奇跡的人。
高句麗或許是受他們的神庇佑,楊堅派軍攻打高句麗的時候遇到瘟疫,楊廣派出三征高句麗的時候,同樣也是。
這一次,他們相信,他們這次出擊,絕對不會遇到瘟疫,因為陳應是他們的不敗戰神。陳應會避免他們得勝歸來。
楊廣三次進攻高句麗,選擇的時間都是在三月底。
而農歷的三月底,遼東這個地方,氣溫已經升到到三十度以上極個別晴朗時候,氣溫可以達到三十八度。
這樣的高溫環境中,是細菌的溫床。或者古代人不懂什么是生化武器,不代表他們不懂拿動物尸體或者尸化的尸體來污染水源。
一旦細菌肆虐,就會形成瘟疫的溫床。
當然,陳應也查到相對的資料,當年隋朝大軍軍營里絕對不會像安西軍軍隊一樣,一旦扎營,絕對會構建臨時廁所,絕對避免隨地大小便現象。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安西軍將士早已養成了良好的習慣,杜絕喝生水,避免隨地大小便,尸體,無論敵我,及時火葬或者掩埋。
當然,陳應選擇冬天進攻,也是避免將士們受傷后,傷口感染發炎。
陳應的話鋒一轉:“你們都拿了不少賞錢吧?”
安西軍將士頓時沉默。
陳應厲聲說:“把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給我扔了!我的兵,一出營門就得把自己當成死人,如果你們能凱旋歸來,我給你們的賞賜將是五倍,十倍,如果你們陣亡了,你們的父母將由軍隊供養,你們的孩子將由軍隊撫養成人!你們什么都不必去想,只管握緊武器走上戰場,遇見敵人,便擊潰他們,殲滅他們,殺光他們!你們當中很多人注定都無法活著回來,但是最終尸體鋪滿戰場,鮮血染紅大地的,永遠是高句麗人,也只能是他們!扔掉所有用不著的東西,跟著我,與高句麗人死戰到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陳應就是要看看安西軍將士對他這個大都護府的命令執行情況,別的將軍都是用重賞來激勵士氣,而陳應卻恰恰相反,他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試探將士們,會不會割舍下他們最寶貴的東西。
安西軍將士一陣沉默之后,突然發出一聲幾乎要將天空都震塌的狂嗥:“死戰到底!”
眾將士二話不說,探手入懷掏出剛發下不久的賞錢,看也不看便扔在地上,隨著一陣錢鈔翻飛,天空中飄忽著一陣錢鈔雨,轉眼之間,地面已經鋪滿了錢鈔。
上萬名前來觀禮的人卻沒有人看上一眼,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著這支刀鋒般銳利的軍團,感受著那森然殺氣,幾乎透不過氣來。
陳應非常滿意將士們的表現,幾乎沒有人遲疑,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來追問陳應這筆要是不補怎么辦?
可是偏偏將士們對陳應非常信任。
陳應大手一揮,喝道:“出師!”
三萬余名安西軍將士一個整齊劃一的向后轉,踢著正步大步流星的朝港口走去,那滿地錢鈔被他們踩到泥地里,變成一團廢紙。
由始至終都沒有人看上一眼。
孫仁師望著這一幕,心里感慨萬千:“大唐距離藩鎮之禍已經不遠了!”
一百余艘滿載著安西軍將士和物資的五牙戰艦在引水員的引導下緩緩駛出軍港,海風將船帆吹得鼓鼓的,海船以七節航速駛向隔海相望的朝鮮半島。
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一天,它們就能抵達朝鮮半島。
然而剛剛出海,蘇定方就感覺不對勁了。
這根本就不是去州胡島方向,反而直撲平壤。
蘇定方來到陳應面前皺起眉頭道:“大將軍,是不是方向錯了?”
“沒有!”陳應搖搖頭道:“本大將軍沒有準備去救援州胡島!”
蘇定方疑惑的望著陳應問道:“不是說謝叔方麾下缺糧,堅持不了多久了嗎?”
“原本是缺糧,但是現在不缺了!”陳應笑道:“十天前歙州有個海商叫陳玄的,得知州胡島有唐軍缺糧,就冒著大船被高句麗水師擊沉的危險,趁著夜色,將一萬多石糧食送到了州胡島上,這一萬多石糧食,足夠謝叔方所部吃上半個多,一旦我們在平壤開打,高句麗就顧不上州胡島了!”
陳應其實也在感慨,都說商人重利輕義。
然而,這個歙州陳玄卻是一個重義輕利的人。
當然,他更是一個聰明人。
別看他這么大方白送了一萬多石糧食上去,可是朝廷絕對不會虧待這樣無私奉獻的商賈。
海面上航行是乏味的,看了一天海,士兵們都有幾分膩了,呆在船艙里吃了一頓以海鮮為主的晚餐,然后就睡覺。
陳應卻一點都不在意,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甩開腮幫子狂吃,他在餐桌上那種橫掃六合虎踞八荒的氣勢著實讓所有水手都開了眼界。
阿史那思摩的面色不大好,這位精壯的漢子只吃了一點點,就擺手說自己沒胃口,不想吃了。李嗣業貌似關心的問:“你該不會是昏船吧?”
阿史那思摩白眼一翻,說:“昏船?我會昏船?開什么玩笑,我…”
話還沒說完,吃下去的海鮮就從鼻孔里噴了出來,用無可辯駁的事實向所有人證明,他確實昏船。
空氣中彌漫著惡心的味道,陳應已經吃不下去了,士兵會暈船,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雖然只有一天一夜的航行時間,恐怕這一天一夜下來,安西軍將士會變成軟腳蝦。
陳應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唉聲嘆氣:“你們啊,簡直把我安西軍的臉給丟光了!身為安西軍的一員,你們居然連這點小小風浪都承受不住,丟臉,丟臉啊!回頭本大將軍得好好練練你們,免得你們還沒上戰場,就因為昏船掛了!”
陳應不是水師將領,望著戰艦校尉道:“你們治療暈船最好的辦法是什么?”
水師校尉微微一笑道:“把他們扔進大海就走,兩個時辰后再回來,他們就學會游泳了,再也不會昏船了。”
蘇定方很納悶:“會不會游泳跟昏船有什么關系?”
校尉道:“當然有關系。昏船有一大半原因是源于對大海的恐懼,如果他們學會了游泳,扔到哪片海域都淹不死,還會昏船嗎?”
PS:好糾結,戰爭不能寫,血腥不能寫,最后這場大戰怎么辦?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