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對于這個私生女的到來,驚悚絕對多于驚喜。
東漢時期因政治制度和長期穩定的社會環境形成了擁有文化資源和經濟資源的大家族,他們掌握了社會的主要文化知識、商業和土地。他們在政治生活中享有極大的話語權,為了維護這樣的特權地位其在統治制度的制定上就會偏向于對己有利的制度,出現了九品中正制。因為有了高平臺,族人子弟無進取心貪圖享樂,人才匱乏,不足以承擔維護國家統治的責任(參考八旗子弟)。
然而,門閥政治的掘墓人,其實就是武則天。論出身,武則天的出身屬于商賈,雖然是應國公之女,但是這個應國公府給她的根本就不是幫助,反而是傷害。所以在武則天掌握權力之后,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流配嶺南,客死異鄉。
在這個時空,陳應不敢保證,她會走到哪一步。
哪怕陳應不給她任何幫助,大不了像歷史上一樣,她會借助晉王李治這個潛力股,鉆營上位,再利用李治想要拜托權臣長孫無忌的制約,一步一步走向權力的巔峰。
陳應有點無力的躺在軟榻上,將腦袋枕在李秀寧的大腿上,緩緩道:“我累了,想歇歇…”
李秀寧拍拍陳應的肩膀道:“好,我替你告假!”
就在這時,長孫無垢抱著賬薄來到門外稟告道:“公主、駙馬,奴有事稟告!”
陳應抬眼望著長孫無垢,苦笑道:“長孫娘子,為何你不走?”
雖然陳應沒有證據,但是他也知道,李承乾他們肯定是李世民的人接走了,對于長孫無垢與李世民沒有相聚,陳應實在想不通!
李秀寧向長孫無垢招招手,接過賬薄,仔細翻開一下,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到處都是數字,這讓李秀寧看了僅僅片刻,就感覺頭昏眼花。
陳應接過賬薄,緩緩看著起來。
就在陳應觀看賬薄的時候。
長孫無垢向陳應和李秀寧匯報道:“根據我們在長安、洛陽、鄴城、江都、成都、靈州、金陵等的的匯總,上半年,博仁醫院共營收六十二萬七千五百貫…”
長孫無垢的話沒有說完,李秀寧就打斷道:“你說多少?六十二萬七千五百貫,還上半年?”
李秀寧也沒有想通,博仁居然會這么賺錢。
陳應早已想通了,在后世有一個網上段子,有人想要去北京消費最高的地方,結果被拉到了醫院。
醫藥行業本來就是暴利,更何況陳應還在博仁醫院推行后世的至尊級服務,為了多活幾年,沒有在意錢多錢少的問題。
陳應道:“你直接說吧,這上半年,陳氏商號一共賺了多少錢?”
長孫無垢想了想道:“六百二十七萬貫”
李秀寧愣住了,她記得去年大唐全國財政收入才堪堪破了千萬貫,如果沒有多寶山的銅礦,李建成就是一個窮光蛋。
陳應笑道:“多嗎?其實一點也不多,每修一千步馳道,就需要花費高達兩萬貫,這些錢,不過可以修建三百多千步馳道。”
陳應決定大力推進大唐的馳道建設,他一定要成為大唐的鐵老大。
三個月過后,從西伯利亞過來的寒流,讓長安有了明顯的寒意。
站在院落里的楊蓉,用力裹緊身上的棉衣,望著面前的小人兒,心中有著說不出的低落。
陳應鐵石心腸,并沒有來看過楊蓉和女兒一眼。
要說陳應來探望楊蓉,其實也能說過去。畢竟楊蓉是陳應的姨表兄弟,于情于理都應該前往應國公府探望一番。
只是,楊蓉望眼欲穿,依舊沒有看到陳應的影子。
孩子百天,需要舉行百歲宴。
然而,武士彟卻沒有任何想要大持操辦的意思。
楊蓉的身體也恢復了,終于,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四郎,咱們合離吧!”
聽到這話,武士彟臉上浮現一抹,憤怒的潮紅,指著楊蓉道:“你說什么?”
“咱們合離吧!”楊蓉非常平靜,淡淡的道:“這些年,我操持武氏里里外外,給武氏賺了足足四百多萬貫,這些錢我一文都不拿,我只要安西的五彩城。把下堂書簽了,我明天就離開長安!”
武士彟的身子微微搖晃,大腦的充血,讓他感覺有些天旋地轉。武士彟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你這又何苦呢!”楊蓉耐心的勸道:“合離吧,對你,對我都好,我可以稟告家兄,絕對不與你為難…”
武士彟的腦袋上青筋凸起,楊蓉沒有出仕,她或者不了解官場,只要楊蓉與他合離,馬上就有弘農楊氏的門生故吏,給他上眼藥,彈劾、推諉、扯皮,下絆子,扯后腿,總之武士彟休息生片刻。
武士彟道:“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楊蓉一拍案幾道:“就算是放個屁也該聽個響,二娘出生,你什么意思…”
此時,武士彟聽懂了。
楊蓉嫌棄武士彟沒有給她操辦武二娘的百歲宴,楊蓉借口合離,其實不是真正的合離,而是崔著武士彟大張旗鼓舉辦百歲宴。
武士彟自然是非常想拒絕,可是他沒有辦法,反正綠帽子戴也戴了,也不差這一點,就算不辦,那也是掩耳盜鈴,誰不知道誰啊!
武士彟只得吩咐下去,大開流水席,宴請滿朝勛貴,為次女慶百歲宴。
應國公府上下動了起來,采買的采買,裝飾的裝飾,區區幾天功夫,滿朝皆知應國公府次女將舉行百歲宴。
原本,武士彟只是讓人將所有請柬發了一遍,也沒有期待所有人都會參加,只是傳言李建成將蒞臨應國公府,這下滿朝文武大臣,誰也不敢怠慢。
陳應接到的消息最晚,李秀寧倒也沒有關心,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陳應功勞不小,李道貞、李秀寧、包括許二娘先后受孕,陳家堡將迎來一波新生兒高潮,原本久未露面的侯莫陳虔會得知這個消息,興奮得開懷大笑。
陳應原本不想參加,只不過,陳應清楚。一個人的成長環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歷史上如果沒有武元慶,武元爽兄弟百般欺辱楊蓉他們母女,估計武則天也不會那么偏執。
陳應決定還是敲打一下武元爽和武元慶,順便給武二娘一分呵護。
參加私生女的慶生宴,陳應自然要準備一些禮物,對于金銀財寶這類東西,陳應壓根就沒有什么概念,也是這么多年第一次來到陳應的金庫。
進入金庫大門沿著數百步的地下甬道,一路來到金庫內,入眼就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數量不比滎陽鄭氏的府庫少,送金銀太過俗套,陳應就在有些失望的時候,突然發現金庫一角的石案上,有一個錦盒,莫約一尺見方,用紫檀木打造的漆雕盒,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陳應上前伸開了錦盒,只見里面安安靜靜躺著一方正陽綠色的玉印,上面雕刻了一只盤臥著的老虎,下方則是四方形。目測這塊玉印高六寸,四方形高度大概只有三寸左右,而四方形邊長大概在五寸的樣子,很大一塊。
任何玉能達到這么大都會非常值錢。然而,更讓陳應驚訝的是,這塊玉印根本不像是國內的軟玉制作而成,相反,看上去更像是翡翠。
非常像高冰種湖水綠!在后世高冰種翡翠價格一直久居不下,雖然湖水綠相比清水、紫水價格要便宜點,但這么大一塊翡翠,完全能彌補水種的天然缺陷啊!陳應根據自己學來的知識,輕輕敲擊了下玉印表面,頓時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他再借著火光朝里觀看,里面并沒有任何裂痕,也沒有黑斑。
了解了這塊玉印的材質后,陳應小心翼翼裝回了錦盒之中收納起來。
這份玉印在后世估計可以拍賣出上億的高價,當然在這個時空,肯定不值那么多錢,不過也是萬金萬難的好東西。
陳應獨來到應國公府的時候,武士彟望著陳應的臉,心中憤恨異常,不過武士彟早已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與色的城府,盡管恨不得將陳應碎尸萬段,表面上卻一臉開心的道:“梁國公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陳應有些不好意思,感覺對不住武士彟,打過招呼,隨客人進入前院。
楊蓉在后院對著梳妝臺畫著眉毛,楊蓉最為自豪的不是她出身豪門,也不是因為她如今也富可敵國,而是因為她的樣貌。
歲月,似乎是忘記了她,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滄桑。她的皮膚依舊如二八少女一樣,富有彈性,富有光澤。明明她比武士彟還要大上三歲,可是二人站在一起,不了解底細的人,說楊蓉是武士彟的女兒,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丫鬟如一陣風一般跑進臥室。
“娘子,來了!”
楊蓉一邊畫眉,上邊笑道:“誰來了!”
“陳大將軍來了!”
楊蓉不自覺的一松,眉筆順著她的手滑落在地上。
楊蓉問道:“你說誰來了?”
“梁國公…驃騎大將軍陳應!”
楊蓉一臉平靜,內心里卻激動異常。心中暗道:“總算有些良心!”
盡管她不方便與陳應相見,但是,陳應登門,卻讓楊蓉開心不少。
陳應剛剛進入大廳,就聽到前面有群人在竊竊私語。
當然,陳應也沒有理會。
眾人看到陳應進來,紛紛上前見禮。
別看陳應堪堪而立之年,比一幫糟老頭子的官還要大,最關鍵的是圣眷在心。
武士彟進入大廳端起酒杯朝著眾人道:“今日小女百歲宴,多謝諸位賞光,今夜不醉不歸!”
刑部尚書劉政會笑道:“應國公客氣!今日令愛百歲,小兒劉奇,正巧三歲,不如我們結個兒女親家!”
武士彟一臉欣喜的道:“劉尚書,某家高…”
攀字還沒有說出口,突然一個異聲傳來。
“阿爹,你喝多了吧,怎么能亂點鴛鴦譜,二弟縱然是庶出,也不能娶一個野種!”
聽到這話,陳應的順手將自己的酒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砸去。
“砰”
酒杯應聲而裂,一名年輕的男子捂著額頭嚎叫起來。
劉政會雖然畏懼陳應的權勢,可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好事者在人群嘀咕起來。
“怎么打人?”
“憑什么打人?”
那名腦袋鮮血淋漓的青年望著陳應嘶吼道:“憑什么打我…”
陳應身上的殺氣,陡然散發而出。
濃郁的殺氣彌漫著整個大廳,眾人感覺駭然萬分。
劉政會硬著頭皮道:”陳大將軍息怒!“
陳應望著那名青年冷冷的道:“人話不會說,那就死吧!”
武士彟嚇得魂飛魄散,急忙上前抱住陳應道:“陳大將軍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