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開國以來,有一個大將軍特別有名,不是因為戰績,而是因為他是一個奇葩。百戰百敗,卻常盛不衰,正是任國公,左衛大將軍劉弘基。
早在開唐之初,劉弘基猶如神助,無論是在霍邑之戰中,陣斬宋老生,搶渡黃河,馳進關中,長安金光門外耀武揚威,劉弘基都可圈可點。然而,當李淵稱帝之后,劉弘基就像變了一個人,逢戰必敗。
武德元年隨李世民出戰淺水塬,劉弘基身為行軍八大總管之一,被薛舉俘虜,直到西秦滅亡,他才被釋放回來。
武德二年,劉武周部將宋金剛攻陷太原,劉弘基奉命屯兵晉州。宋金剛進圍晉州。劉弘基再次被敵軍俘虜,不久又逃回長安,被授為左一總管。
當然,劉弘基隨李世民征戰河北,被夏軍擊敗,孤身逃回長安,把李神通扔給了竇建德。
按說這樣一個百戰百敗的大將軍,應該成為唐軍之恥,然而他最牛逼之處,手握左衛三萬雄兵,駐扎太極宮內,卻坐視李世民殺掉李建成,拘禁李淵。事實上,光憑他手中的三萬精銳部隊,李世民數千兵馬根本就進不了玄武門,真當左右衛三萬軍隊全是瞎子?而是劉弘基根本就是李世民的人。
如果不是劉弘基賣了李淵和李建成,李世民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在這個時空,劉弘基已經沒有了討巧的從龍之功,李建成登基之初,就將劉弘基從左衛大將軍的位置上,挪到了衛尉卿的位置上。
雖然衛尉卿是大唐九寺五監的九寺之一,掌器械文物,總武庫、武器、守宮三署。兵器入者,皆籍其名數。祭祀、朝會,則供羽儀、節鉞、金鼓,帷帟、茵席。凡供宮衛者,歲再閱,有敝則修于少府。
不過,到了隋唐衛尉卿其實已經變成了閑職,比起光祿卿還要清閑的閑置。而劉仁實就是劉弘基的長子,官居東宮左衛郎將。
這個左衛郎將,其實就是左衛五個折沖都尉之一,官職不高,正五品。屬于蔭封性質,來彌補劉弘基對開唐之功。當初陳應在東宮右衛率勛二府折沖都尉,其實也是右衛率郎將。
李建成并沒有因劉弘基的原因,對劉仁實有什么偏見。不過看著劉仁實進來就跪在,心中不悅,李建成微微皺起眉頭道:“起來說話!”
劉仁實卻沒有站起來,而是跪地哀求道:“陛下,末將自知罪該萬死,不敢求陛下鐃我,只求陛下能饒過末將家中妻兒老小的性命!”
聽到這里,李建成詫異的望著劉仁實道:“ 你先說說是什么事兒?”
劉仁實見李建成不應,心中已然是絕望一片,卻還是咬牙道:“陛下,末將早年貪了些,收了滎陽鄭仁泰的好處,現在報應來了。鄭仁泰派人傳信給末將,要求末將于六月丙子時幫著他們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城。 他們說,要…輔佐太上皇復位!”
李建成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和陳應該對視了一眼后,拍案而起,大怒道:“真是好大的狗膽!”
雖然說早早的就已經知道了世族門閥要搞事情的消息,但是李建成仍然沒有想到這些人敢扶持李淵出來。
李建成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想過那些人會無恥,可是沒有想到會如此無恥。自己就是比李淵強,對外,自己滅掉了東突厥,吐谷渾、吐蕃,擴土萬里,對內,舉圣教,而恩澤,澤被蒼生。
他們居然要把李淵推出來跟自己打擂。
陳應卻站了出來,冷冷的望著劉仁實道:“劉將軍,你怎么不參與這等大事?以汝父與太上皇的關系…”
劉仁實哀聲道:“末將雖貪婪無度,自尋取死之路,何曾想過干這種誅九族的事情? 今天末將走投無路,不敢求陛下網開一面,只求陛下能饒過卑下家中妻兒老小,末將來生愿結草銜環以報!”
說完之后,劉仁實起身,朝著李建成旁邊的蟠龍柱撞去。就在劉仁實快要撞向蟠龍柱的時候,突然感覺一股巨力襲來。
“嘭!”的一聲巨響,劉仁實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這才發現,陳應居然飛身而上,一腳踹了他一個大馬趴。
陳應冷笑道:“不用演戲了,想死不用在陛下面前!”
李建成背過身子道:“行了,別枉費心機了!”
劉仁實伏地連連哀求道:“求陛下開恩!”
李建成搖頭道:“你收受地方好處,貪墨軍資,該如何定罪,是大理寺的問題。”
劉仁實感覺自己瞬間就從地獄升到了天堂,他最為擔心的李建成根本就沒有尋自己晦氣的意思!
貪些錢不算大事兒,大唐不是大明,不會因為貪墨六十兩白銀就扒皮充草。相對而言,大唐對于貪墨的處置卻輕了許多。左右不過是受些責罰也就是了,最多是個離開軍伍的命。 只要不把這造反誅九族的事兒硬往自己身上牽扯,剩下的事兒就都不是事兒!
李建成冷著臉,哼了一聲后怒道:“把這個混帳東西帶下去好生看管,等侯處置!”
等到癱軟在地的劉仁實被帶下去后,李建成才向著陳應拱手道:“讓陳卿看笑話了。”
陳應笑瞇瞇的道:“陛下說笑了。只要這些人老老實實的,陛下本身也沒打算太過于追究崇開元元年以前的事兒。”
其實,楊文干造反,也是因為貪墨的問題。楊文干膽大包天,把慶州軍械盜賣,朝廷審核出了如此大的虧空,李建成顧及楊文干昔日的功績,用東宮的甲械來填補這個窟窿,最終卻被李世民所趁。
李建成嘆道:“是啊,真要是追究下去,這長安城還能剩下幾個人?”
陳應道:“這個劉仁實,是個聰明人啊。就是不知道,后面還有沒有別的聰明人了?”
李建成搖頭道:“難啊。聰明人之所以是聰明人,是因為蠢貨們太多,所以聰明人才顯得少了,否則豈不是遍地天才?”
陳應道:“不過,貪墨問題必須處置!”
有人會說想要治理貪污,根本就不可能,有財必貪,歷史上貪污從來沒有絕跡。更何況歷史上哪個朝代不貪污根本就不可能,自私有制度出現以來,就有貪婪!
其實,貪污并不是人類社會的普遍現象,我天朝開國之初在太祖時期,貪污是絕跡的。當然,在歷史上,貞觀朝貪污也是非常罕見的。
正是因為李世民曾用官員貪污的辦法,處置了很多政敵,比如楊文干,比如劉政會…可是在貞觀朝,貪污問題卻少了很多。
李建成其實何償不想治理貪腐,關鍵是現在有兩個問題無法解決,世族門閥不配合,而且監察力量嚴重不足。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難啊!”
“其實不難!”陳應道:“貪污的最根本原因是因為制度不健全,讓蛀蟲有漏洞可鉆,如果可以填補制度上的漏洞,就可以避免貪污問題的存在!”
李建成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打算如何做?”
“父為子謀!”陳應笑著解釋道:“為人父母,總得為自己的孩子考慮,錢財雖好,若是朝廷制定一個嚴酷的懲治措施呢?”
李建成點點頭。
陳應接著道:“只要官員貪腐一百貫(相當于人民幣四百二十七萬),三代以下,三族之內子孫后代不得參加科舉,不得出仕為官。”
李安儼聽到這話,心中對陳應產生了一個新的認識。
陳應真狠。
如果真執行這個制度,大唐官員要想貪污,必須考慮后果了。世族的生存土壤就是父死子繼,雖然大唐的世襲制,官職不會世襲,可是依靠父輩余蔭,子孫后代就可以事半而功倍。
可是,一旦三族三代之內,所有人不得為官,這個處罰事實上比扒皮充草還要嚴重,處置當事人再狠,咬咬牙就過去了。了不起一死而已,卻可以為子孫后代留下大筆財富。
然而,子孫后代的仕途之路全部斷絕,有再多錢財恐怕也保不住。
李建成沉吟道:“那不如…”
不等李建成說完,陳應連連搖搖頭道:“陛下,臣不行,此事非大智大勇者不可為,以臣之見,不如命房玄齡與魏征二人具體負責實施!”
這個政策一旦實施,將會成為天下官員的公敵,陳應雖然不怕,不過考慮過自己的孩子,想想還是算了。
反正魏征與房玄齡他們充當的就是這個黑鍋角色,正所謂債多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他們兩個絕不在乎。
就在這么一瞬間,陳應突然明白靈州鐵勒十一部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發動叛亂了,要說背后沒有這些世族門閥的影子,恐怕說不過去。
陳應與李建成對視一眼,二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道:“靈州!”
陳應點點頭道:“靈州只是煙霧,就憑那幾條雜魚,掀不起什么浪花。不過…”
“不過什么?”李建成問道。
陳應笑道:“陛下心系靈州之危,命左衛大將軍率領左衛大將軍尉遲恭領左衛軍前往靈州平叛!”
其實,陳應這是挖了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