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延居城外,難得遇到大晴天。吐蕃人一邊放羊,一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一大早,松贊干貝就登上山崗,望著西北方向的唐軍大營。
松贊干布皺起眉頭,望著身邊的茹達仁道:“陳應還沒有動靜嗎?”
茹達仁嘆了口氣道:“陳應小兒就是屬狐貍的,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縮回他們的洞里!”
盡管茹達仁看不起陳應的“懦夫”行為,但不可否認,陳應扎下來的戰營,是一個硬骨頭,并不好啃。
戰營不是城池,卻不代表陳應的戰營好攻打。
原本用碗口粗的樹樁,埋入泥土足足三尺深,這樣的營墻并不難對付。可是,唐軍大營沿著低地邊緣,樹起木墻,以削尖的長矛向外捅出,形成刺猬形狀,木墻之外,又遍布鹿角。
木墻里側,還有一堵土墻!這是一堵用沙土碎石夯起來的土墻,將煮熟的沙土,混同碎石壘砌起來,是漢人獨有的造墻技術,后來傳入渤海、高句麗等地,在歷史上。契丹和金國都曾運用這項技術,筑起了一道防備漠北的長城。
安西唐軍將士早已沒有單一的兵種,任何一個兵種,裝備都三樣以上,唐弩、橫刀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是隨軍的伙頭軍,他們也背著唐弩帶著一壺箭,以及一柄橫刀。
盡管陳應當初匆忙出擊,所帶的箭矢有限,區區一萬余人馬,最多不超過二十萬只弩箭,平均一人堪堪二十只,但是煉油彈所攜帶不少。
茹達仁曾經試探的向陳應的大營發起過進攻,一支三千人馬的先鋒隊上去,短短一刻鐘時間,陣亡一千余人。如果不是撤得快,恐怕三千人馬,全部折在那里。
茹達仁寧愿用腦袋去拱康延居城,也絕對不愿意去攻打陳應的大營。畢竟,陳應的大營中,戰馬嘶鳴聲響徹天際,顯然里同的戰馬不知道有多少,一旦陳應像劉統一樣,把戰馬連著鐵鎖,組成連環馬沖擊吐蕃軍隊,茹達仁恐怕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松贊干布望著死氣沉沉的康延居城,冷冷的說道:“陳應不從烏龜殼里出來,證明我們給康延居城的壓力不夠,命令紅纓軍,破城!”
紅纓軍,算是松贊干布的得意之作,吐蕃人向來無拘無束,戰場紀律,更是一塌糊涂。勝則蜂擁而上,敗則一潰千里。
松贊干布為了嚴明吐蕃軍隊的紀律,特意讓人把火紅的狐貍尾巴集中起來,遇到無領擅自撤退的士兵,就掛著這一只火紅的狐貍尾巴,可惜這個政策剛剛施行的時候,吐蕃潰兵實在太多,連雪原的灰色和黑色的狐貍都算上,他們也弄不夠如此多的狐貍尾巴。
后來,松贊干布讓人把紅色的雞毛,用牛皮繩扎起來,系在撤退的潰兵腦后。這樣的軍隊成為紅纓軍,待遇減半,受盡人們的鄙視。
松贊干布號召吐蕃將士以雪前恥,久而久之,吐蕃人視紅纓為畢生恥辱,唯有用敵人的鮮血和頭顱,他們才能摘下紅纓。
其實,所謂的紅纓軍跟唐軍中的跳蕩兵差不多,唐軍的跳蕩兵,以罪囚和商賈、贅婿這些地位低下的人為主,他們只有在戰場上立功,才能升遷為庶民,立下兩轉以上軍功,才能享受一轉軍功待遇。
可以說這是一支死士部隊。
隨著,松贊干布的命令下達。吐蕃軍隊的紅纓軍將士開始排出進攻部隊,向康延居城緩緩前進。
吐蕃的紅纓軍將士前進速度越來越快,仿佛像海嘯一般涌上康延居城。
“女王陛下,現在怎么辦啊?”有人在沖蘇毗那珍大吼著。
蘇毗那珍回頭一看,發現正是丹木吉。這是蘇毗部有名的猛士,身高過九尺,此時已經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了。但即便是這等猛將,看到吐蕃紅纓軍將士轟隆隆的沖過來,臉上仍然露出了一絲絕望之色。
蘇毗那珍苦笑道:“還能怎么辦?死戰到底吧!”
丹木吉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蘇毗那珍笑容更加苦澀,她緩緩道:“別想著投降的事情了,唐人待我們不薄,我們不能這么狼心狗肺…再說,你以為吐蕃人會放過我們嗎?不,他們會把我們斬盡殺絕!”
“轟!…”
一聲爆炸巨響打斷了蘇毗那珍的話,她遁聲望去,看到吐蕃紅纓軍中間騰起一團橘紅色的火球,數十騎連人帶馬渾身噴血,慘叫著倒了下去。不多時,這數十名騎變成了烈火騎士,凄厲的慘叫著,掙扎著,求饒著…
只見城墻上的尋相,拿著斧頭砍斷一棍纜繩,投石機的拋射臂將一顆重達五十余斤的木桶拋到二百多步以外,把數十名吐蕃紅纓軍將士籠罩在火海中。
投石機配備著燃燒彈,威力無比。
密集沖擊的吐蕃紅纓軍將士在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中,被燒成火人。
松贊干布臉色大變,憤憤的吼道:“該死的唐狗,只會仗著火器欺負人!”
無論黑貓白貓,反正,背嵬軍將士利用這些燃燒彈遲滯了吐蕃人的進攻。
尋相望著被燒得焦炭的吐蕃將士,興奮的舔了舔嘴唇,說道:“這玩意兒真是太好用了,可惜就是少了點,每人才三四枚,幾下就扔完了…早知道就多帶一點!”
劉統哭笑不得的道:“誰能想到吐蕃人居然打著圍點打援的主意,如果要是知道…我就不帶這玩意了,帶著霹靂彈!”
黑火藥早已在武德七年的時候,陳應已經制造了出來。除了在玄武門之變的時候,陳應使用了一顆,這種并不安全的黑火藥,并沒有真正投入戰場。
作為后世之人,陳應非常清楚。黑火藥威力太弱,哪怕到了明朝,火繩槍已經規模裝備,事實上,火槍對于弓弩并不占優勢。
在陳應的戰爭之神沒有成功之前,陳應并不打算釋放出潘多拉的魔鬼。
蘇毗那珍悚然一驚,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心中暗道:“是啊,雖然殺傷力巨大,但畢竟數量有限,如果扔完了,敵軍從四面八方涌來,擠都把他們給擠扁啊!想到這里,她用馬刀朝吐蕃部隊一指,大喝:“開城,給我沖!”
蘇毗那珍將背后最小的兒子往尋相懷里一塞,揚起陌刀,從胸腔里發出駭人的怒吼:“雪恥,雪恥!”
說著,她如同戰神一般,一馬當先,朝著吐蕃陣中沖去,揚起陌刀一計橫掃,在轟轟烈烈的爆炸聲中揚刀狂嘯,策馬猛沖,被炸得東歪西倒的吐蕃驚駭地看著這些殺瘋了的家伙躍馬從濃煙中沖出來,下一秒,他們的頭顱脫離了脖子,打著旋飛了出…
蘇毗那珍率領蘇毗部殘兵沖鋒勢如破竹,打得吐蕃軍隊毫無還手之力。
松贊干布憤怒地把馬鞭擲在地上,他知道,圍殲康居延城的企圖破滅了。
就在松贊干布憤憤下令撤軍的同時,陳應率領他匆忙組織的反松贊干布聯軍,莫約三萬余人馬,浩浩蕩蕩殺向松邦堡。
事實上陳應組建的反松贊干布聯盟,最多的時候擁有六萬余人馬,可是一路上馬不停蹄,結果跑丟了一半人馬。
陳應望著這些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烏合之眾,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眼看著松邦堡遙遙在望,跟著陳應左右的反松贊干布聯盟的部落頭人們頓時忐忑不安起來。
安多部頭人安多那吉怯怯的望著陳應道:“陳大將軍,咱們是不是到等等后面的人?”
“等?等什么等著功勞被人搶么?我們越過雪山,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為了和人分功勞?”陳應大吼道:“你們真想讓松贊干布的財寶還有他們的女人們與其他人分享?”
陳應叫了起來,周圍的數十名吐蕃部落頭人對他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安多那吉眼睛露出狼一樣的幽光,大聲說道:“當然…不!”
陳應指著遠處的松邦堡大笑道:“吐蕃數十年積累的財富,金銀財寶堆積如山,你們愿意跟其他人分享嗎?”
本來這些反松贊干布聯軍士兵們還有些疲倦,但是這一刻卻覺得千里奔馳之后如果寸功未建,那實在是一種羞恥。
安多那吉疑惑的問道:“大將軍真用騎兵攻城?”
“唐騎之下何敵不克?”陳應揚起手中的橫刀大吼道:“在本大將軍的鐵蹄之下,管它是城池還是營寨都給我踏平了!”
“踏平他們!”
說著,驍騎軍鉤鐮槍騎兵將士們齊聲呼喊之中,向松邦堡沖去。
陳應自然不會真傻不拉幾的率領騎兵攻城,不過他此時就在作弊。
早在陳應率領反松贊干布聯軍出發之時,猛虎義從中的吐蕃細作已經混入松邦堡,隨著混入松邦堡的還有六桶三百余斤黑火藥。
這些黑火藥想要炸塌松邦堡這座石城肯定不夠,可是要炸碎包著鐵皮的木質城門,還是可以的。
陳應策馬當先朝著身邊的騎兵將士吼道:“讓吐蕃人看看我們漢家騎兵的威風!”
數千騎鉤鐮槍騎兵排成整齊的騎兵陣,馬蹄整齊抬腿,整齊落下,給城墻上的吐蕃守軍將士極大的震撼。
地面震動起來,但更加震動的是吐蕃人的心弦數千騎兵就敢沖擊,那么后面肯定還有援軍這一定是先頭部隊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果不其然,在安西軍驍騎軍鉤鐮槍騎兵之后,多達萬余反松贊干布騎兵,浩浩蕩蕩的殺向松邦堡。
鉤鐮槍的沖擊的距離越來越近。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就在這個時候,松邦堡城內的吐蕃守軍將士根本沒有注意到:“嗤嗤…”的聲音,如果玩過黑火藥的人,一定非常熟悉,這是引領點燃的聲音。
陳應緩緩揚起手,朝著松邦堡城大吼道:“昊天在上,借我神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給本大將軍炸!”
就在這個時候,松邦堡城的城門方向響起驚天巨響。
“轟隆!”一團巨大的橘紅色火球騰空而起,那座高達三丈三尺的巍峨城門樓,突然間籠罩在硝煙之中。
面對突如其來的異變,吐蕃守軍將士要么呆若木雞,要么膛目結舌,要么目瞪口呆。雖然吐蕃人愣住了,陳應卻沒有愣住,他伸手指著松邦堡城門樓的廢墟吼道:“將士們,跟本大將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