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
“碰!”
“三索!”
“碰!”
“你也別碰了,我胡了!”李秀寧從李道貞手中抓起三索,得意洋洋的道:“給錢,給錢!”
陳應剛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憑借著自己的經驗,然而陳應忽略了李秀寧、李道貞、何月兒她們學麻將的速度,五圈之后,諸女基本了熟悉了規則,打了一天之后,陳應基本上輸贏參半,一天之后,就已經開始輸多勝少。
看著面前最后一張十貫的紙幣被李秀寧抓在手中,陳應頹廢的道:“我輸光了,不打了,不打了…”
李秀寧搖搖頭道:“不行,再玩會,沒錢我借給你,自己人不算你利息!”
陳應正準備舍命陪君子,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陳應側耳傾聽著急促的馬蹄聲,接著凌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這是一座臨時征用的農家院子,屋子布設簡陋得很,堂屋中間是根給煙熏得黑的木柱子,石礎子坑坑洼洼的,挨著柱子是張簡陋的、縫隙差不多能塞進手指頭的桌子,四張榆木條凳,角落里是灶臺,正當火塘燒著,使得屋里比外間要暖和許多。
外院門口距離正堂不過十幾步,門口就算是咳嗽一聲,屋里都可以聽見。李秀寧聽著凌亂的腳聲,知道肯定有事,就指著馬三寶道:“三寶,你過來打幾圈!”
陳應起身披上大氅來到屋外,武德六年的臘月,關內道境內已經是極寒的天氣了,陳應他們在馬車內,有暖爐,有火炕,自然不感覺到冷,現在外面負責駕駛車輪,或者隨扈的將士,卻痛苦不堪。
陳應雖然穿著棉衣、棉褲,披著大氅依舊明顯感覺著寒冷。不多時,陳應視線中就出現了郭洛的身影,此時郭洛雖然帶著火車頭帽子、厚厚的羊皮手套,然而眉毛和胡子上卻結了白霜。
看著郭洛凍成這個樣子,陳應指著廂房道:“先不急,進屋再說!”
陳應讓人給郭洛以及其麾下的親衛將士一人一杯熱肉湯,眾人圍著火爐烤著火,好一會兒,郭洛將一封信遞到陳應手中,道:“主上,剛剛從長安傳來消息!”
陳應打開信,還沒有來得及看。
郭洛苦笑道:“三天沒有接到長安的消息,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就帶著人往前方探查,果然出事了!”
原本按照計劃,陳應應該進入原州境內,從蕭關進入關中,突如其來的寒流,打亂了陳應的計劃。狂亂的寒流,仍舊是天空的主宰,人類在大自然的淫、威之下,仍舊顯得渺小不堪。
厚厚的火車頭帽子、厚厚的羊皮手套以及羊皮睡袋已經無法抵御來自嚴寒的侵襲,已經深到將近三尺的積雪,深及馬腹,戰馬在積雪中行走變得非常困難,天空變得霧蒙蒙的,空中全是半凝結的水霧,這些水霧不是被太陽蒸發出來的,是氣溫過低,從空氣里凝結出來的,輕飄飄的浮在半空專門害人。
哪怕安西將軍在西域待了三年,卻感覺關中的冬天居然比西域更加寒冷,有帳篷跟沒有一樣,點著了火爐,帳篷里依舊呵氣成冰,火苗子竄起來兩尺高,依舊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陳應的補給出了問題,原本從疏勒到長安,陳應一路行走,前面有猛虎義從負責就近安排補給問題,讓陳應從疏勒攜帶著足夠的糧食和燃料抵達長安,這根本就不是現實的事情。
可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不僅加速了陳應所部的煤炭和木炭的消耗,最重要的是,陳應由于速度降低,同樣的時候,同樣的補給,卻僅僅走了計劃路程的一半,一百六十里的中途,就是陳應所部無法逾越的屏障。
郭洛接著道:“在平涼,我們的猛虎義從秘密補給點,遭遇到不明身份的敵人進攻,留守平涼的六名猛虎義中炭毒而死,不過,我查看過現場,沒有搏斗的痕跡…”
陳應看著密信的上的內容道:“難道就是因為這封信?”
信中的內容是說李建成在刑部天牢險些被國紹綱殺死,不過事隔多日,李建成同樣也轉危為安,這個消息其實已經失去了效用。
“應該不像。”郭洛道:“要不然,這封信不會出現在這里!”
陳應想了想道:“還沒有來到長安,有人已經盯上我了,這只是給本大都護一個警告,我們的人可以說是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炭的人,怎么可能中炭毒?從靈州開始使用煤炭以來,本大都護麾下,還從來沒有出現了中炭毒而亡的人,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種失誤,你相信會有這么巧合嗎?”
郭洛搖搖頭道:“我也感覺有些奇怪!”
“對了,平涼按排了多少猛虎義從留守,應該不止意外而亡的六個人吧!”陳應有些好奇,平涼素有“隴上旱碼頭”之稱,是古“絲綢之路”必經重鎮,史稱“西出長安第一城”。平涼自古為屏障三秦、控馭五原的重鎮,是“兵家必爭之地”和隴東傳統的商品集散地,中原通往西域和古絲綢之路北線東端的交通和軍事要沖,位于涇河上游,為陜甘寧交匯幾何中心“金三角”,橫跨隴山(關山),東鄰陜西咸陽,西連甘肅定西、白銀,南接陜西寶雞和甘肅天水,北與寧夏固原、甘肅慶陽毗鄰。
在這樣一個戰略要地,猛虎義從如果只安排六個人,陳應都會懷疑猛虎義從未免太失職了。
郭洛搖搖頭道:“自然不止六個人,在平涼猛虎義從駐守一個隊,足足五十名核心成員,還有一百多名外圍成員,只是知道主上行程的人,除了這死掉的六個人之外,就只有隊正吳齊。”
陳應想了想道:“把吳齊帶過來見我,他這個人就算沒有問題,也恐怕無意間說漏過嘴,我必須搞明白,這誰對我的人下得手,這口氣,我可以咽不下去!”
幸虧郭洛警覺,發現得早。如果傻傻的等著平涼方面運輸補給,只要陳應等人就已經凍死了。即使不凍死,陳應麾下也會因為這場寒流,出現大規模減員。這是一場人為因素布置的陰謀,只是發現較早,還有補救的可能。
郭洛道:“我這就去辦,若是發現這個人有問題…”
陳應冷冷的道:“誰在后面搞鬼,就給誰點顏色看看,我可不管他是老大,還是老二!”
陳應憤怒的并不是有人對付他,而是因為李建成在刑部天牢險些遇害,這代表著朝中的奪嫡之爭,從最初的爭功爭寵,已經轉變為不死不休了。敢在刑部天牢動手,其實是一個最大的敗筆,哪怕是殺人滅口,其實這些蛛絲馬跡,也是有章可循的,只要做過了,肯定會留下痕跡。
李建成就算再如何寬厚,遇到生命威脅的時候,他肯定會反擊。
事實上,正如陳應所料。
李建成雖然沒有展開反擊,但是李元吉卻已經將杜鳳舉帶到了東宮,不過李元吉還沒有對杜鳳舉用刑,杜鳳舉已經供出了另外一個秘密。
這個消息,讓李建成脊椎冒出涼氣。
李元吉道:“你說什么?”
杜鳳舉淡淡的道:“武德五年五月,喬公山與爾朱煥向仁智宮舉報,楊文干造反…”
李建成恍然大悟,在那個時候,李淵一方面派出宇文穎為敕使,前往東宮召李建成前來行宮,暗中卻命裴寂調整整個長安的防務,同時,下密詔給李世民,讓李世民征討叛逆,那個時候,李淵甚至產生了廢除太子,改立秦王的念頭。
只是李世民做得太急了,如同秋風掃落葉,把楊文干給干死了,帶著楊文干的人頭返回長安復命。
這一點讓李淵看出了漏洞,因為活著的楊文干,遠比死了的更有說服了,楊文干造反已成事實,他活著指任李建成的話,李建成鐵定會被廢掉,然而改立秦王,可是楊文干做死了,死人雖然不能說話,卻不能說謊話。
李淵雖然懷疑其中有貓膩,卻沒有再做什么。
李元吉一聽這話,氣得脖子上青筋凸起:“狗娘養的,你說什么?喬公山是老二指使的?”
杜鳳舉點點頭道:“準確的說,此事是杜淹那個老狗指使的,喬公山之子喬文升在長安欠了一千五百金的賭債,被賭坊捉住,沒錢要砍手砍腳,喬公山不得不這么做!”
魏征微微一笑道:“此事已是陳年舊事,陛下無意追究,太子殿下也不想追究,你說說,刑部天牢是怎么回事!”
杜鳳舉憤憤的道:“這事說來話長,家母無意間看到國紹綱寫給杜淹那個老狗的密信,家母大驚失色,將密信交給我,我知道事關重大,勸家母把信放回原處,誰知道那個老狗,還是殺我家母。”
這會兒隱隱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李建成他們豎起耳朵聽了一陣,過了片刻,就看值守的哨衛帶了幾名宦官到門外。一名非常面生的宦官,沒有等通傳,他就直接走進來眼睛掃過眾人的面孔,看到李建成的時候,躬身施禮道:“太子殿下,陛下相召太子殿下前往武德殿議事!”
魏征拿著一紙錢幣,悄悄塞到小宦官手中:“不知…陛下相召太子,所為何事?”
陳應的大唐通利錢莊在這個時代,最大的好處就是方便行賄。
如果平常,一萬貫需要七萬斤重,既三十五噸銅錢。即使后世的大卡車也要裝滿滿滿一車,然而現在卻可以凝結在一張紙上。
小官宦偷偷一瞄了一眼,頓時喜上眉梢:“五百貫!”他一輩子也賺不了這么多錢。
小宦官道:“好叫太子殿下知曉,江淮丹陽傳來消息,輔公佑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