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泥孰快要瘋狂了,他先后發起十六次密集的沖鋒,結果無一例外,全部以失敗告終。
三萬附離軍精銳,放眼西域諸國,即使強大的薩珊帝國,面對三萬附離軍也只能避其鋒芒,即使拜占庭帝國,他們也會卑微求和。
可是五千陌刀軍將士,卻沒有如他想象中的一樣,一沖而潰。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采取車輪戰將陌刀軍將士的體力耗盡。
如果阿史那泥孰知道,陳應這個混蛋在訓練陌刀軍將士的時候,每天都是早晚二十里的全副武裝行軍越外訓練,每天都是一千次辟擊訓練的時候,估計他都得跪下來。
一千次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說在正常作戰過程,陌刀軍將士劈砍百次,毫無壓力。五千陌刀軍將士劈砍百次,即使一半的刀會落空,他們也要至少付出數萬人傷亡。
現在十六次的進攻,三萬附離軍將士已經只剩下不足一半。短短兩個時辰的戰斗時間,一萬六七千名附離軍騎兵陣亡,一萬六七千具殘全不全的尸體,讓附離軍將士也喪失了戰斗下去的信心。
天亮了。
密密麻麻的肉塊、殘肢斷臂、人體的器官,更加夸張的還是,不可一世的西突厥附離軍徹底沒有了脾氣。
在后面一直觀陣的羅士信,幾次想提醒陳應:“陌刀軍堅持不住了,需要支持!”
可是陳應卻冷著臉,讓所有的驍騎軍和昭武九部以及各部降軍不得妄動,陳應想要拿下西域,這一戰就是立威之戰。
終于讓突厥的士氣跌落冰點,漸漸朝著后方撤退的時候。陳應這才悠悠的嘆了口氣道:“自此以后,以后西域很難找到愿意跟我們打正面對決的人了。”
陳應的聲音中竟帶著些許寂寞,好張狂的一種寂寞!
事實上,正如陳應所料。
從此以后,西域各國各族,都不約而同的學會了認一兩個字:“唐”和“陳”,一旦出現唐字號旗,預示著唐軍抵達,必須按照唐人的規矩辦事,否則吃不了兜著走。一旦出現“陳”字,趕緊跪下絕對沒錯,否則怎么死都不知道。
羅士信苦笑道:“那豈不是說以后我都撈不到仗打了?”
“不會!”陳應搖搖頭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么一些人,他們不見棺材不落淚,放心吧,仗是有的打的,關鍵是你要先生個兒子!”
羅士信嘟囔道:“可是崔家不同意!”
陳應笑道:“你難道不會先上車后買票?”
羅士信疑惑的道:“啥…什么是…先上車,后買票?”
“這就不懂了吧?就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飯!”陳應笑道:“那個崔盈盈不是還在你長安城的宅子里養著嗎?把她的肚子搞大!”
羅士信恍然大悟,不過他苦惱的撓撓頭道:“可是她不愿意,說不拜堂,不入洞房!”
“這事,你不要著急,等咱們打下西域,我幫你!”陳應笑道:“這一仗打完,你是咱們西征首功跑不了,到時候論功行賞,一個國公爵應該有資格成為崔氏的女婿了吧!”
昭武九部的曹丹和穆瑞斯湊到一起,低聲私語:“看到沒有啊,這就是天朝上國的大將軍!”
“真乃大丈夫!”穆瑞斯望著陳應的背影,眼睛中閃爍著卑謙。
原本當天亮之后,當這些西突厥的附庸部落看清楚戰場上的情景,他們都嚇得魂飛魄散。
五千陌刀軍將士,如今其實早已打出了信心,他們發現他們訓練中被他們嚴重詬病的四招,在實戰過程,居然有如此威力。陌刀軍將士在陽光的照耀下,他們身上的殺氣卻越來越濃。
高飛揚不可一世的站在陣前,提前陌刀,指著還有數萬名突厥殘軍敗將吼道:“還有誰!”
眾陌刀軍將士也吼道:“還有誰!”
陌刀軍將士整齊向前一個踏步,阿史那泥孰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阿史那泥孰的心中充滿苦澀。
他終于體會到了一句話。
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現在他也是騎虎難下。
面對眾突厥將領期盼的目光,阿史那泥孰咬牙切齒的道:“進攻,進攻,不突圍,咱們都死在這里!”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氣喘吁吁的騎兵來到阿史那泥孰面前道:“稟告可汗,大事不妙!”
“什么大事不妙?”阿史那泥孰問道。
那名信使指著后方問道。
阿史那泥孰順著信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太陽升起的東方,在朝陽的照耀下,一面大燾迎風獵獵作響,而陳應在朝陽的照耀下,他的身影被無限放大,仿佛如同天神降臨。
“完了!”
阿史那泥孰心中悲哀的嘆道。
前有陌刀軍阻截,后面又有陳應這個殺神。
“怎么辦?”
俟斤真珠統忐忑不安的問道。
阿史那泥孰長長嘆了口氣道:“還能怎么辦,打又打不過,投降吧!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直到此刻,涼州之戰,基本上進入了尾聲。
統葉護可汗率領二十余萬西域各族騎兵和仆從軍入侵涼州,歷時將近三個月。最終除統葉護可汗率領一千余人逃跑之下,以阿史那泥孰的率領下,四萬三千余名突厥人投降。
噼里啪啦的兵刃丟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一名名突厥俘虜,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頭幾乎要垂在地上。
而阿史那泥熟創造了歷史之罪,他篡位成為西突厥可汗,短短兩個時辰就成了俘虜,恐怕就歷史上最短命的可汗了。
此時最高興的莫過于觀軍容使安興了,他早在陳應出現在阿史那泥孰身后,就趕緊派出心腹,將捷報發往長安。
這一次大戰,陳應其實發了一大筆橫財,僅繳獲的戰馬就多達十三萬匹,牛馬數以十萬計,如果不是陳應大以慈悲,任由百姓將繳獲的牛羊馬匹,據為已有,恐怕這個數字還要翻倍。
陳應將前后繳獲的九萬三千余名各族俘虜,全部交給李道宗,在唐軍將士的看押之下,他們將用雙手為自己的罪行贖罪。
收斂尸體,是眼下頭等大事。現在天涼了,可是一旦處理不當,十數萬人死亡,還有大量馬尸,牛羊的尸體,很容易發生瘟疫。
陳應不敢大意。
不過,最讓陳應無可奈何的是,很多馬肉與人肉混合在一起了,根本就沒有人敢食用,只能堆在一起焚燒。如果不是驍騎軍與陌刀軍殺得太狠,僅僅肉食收入這一項,陳應足夠制造數百萬只罐頭。
一萬泉,土垣。越騎團副校尉低聲對蘇定方道:“還真是神了,陌刀張將軍剛剛傳回消息,突厥分兵一千余人沿著祁連山環馬高地撤退了,這一千余人馬,恐怕會有大魚!”
“這是當然了,一切都在陳大將軍的算計之中!”蘇定方輕輕笑道:“咱們老早就準備妥當了,這一仗能不能取得全功,關鍵就在于我們!論正面沖蕩,我們不如驍騎軍羅將軍所部,論鐵桶般的防守,我們不如張懷威將軍的陌刀軍陣,攻堅破銳,也不如陳大將軍麾下的左右衛率。如果,能夠給我們創造出一個突厥軍的破綻,使他們能倏然挺進,毫無防備,我們就可以直插突厥人的心腹,甚至取了統葉護的首級!那這一戰,我們便是頭功!這一仗的關鍵,在于一個奇字!我們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了。”
副校尉笑道:“一次機會足矣,我們定讓斬獲頭功!”
就在蘇定方與副校尉商量著如何給統葉護可汗致命一擊的時候,靈州野狼谷內的郁孤泥也收到了一封飛鷹傳訊。
郁孤尼一臉陰笑道:“消息已經確定,陳應目前已經抵達了涼州,統葉護可汗也戰敗了,損失極為慘重!”
“恭喜狼王!”
細封敏達笑道:“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行動?”
“行動?”郁孤尼笑道:“我們行什么動?”
“不是要報…”
“你要執念太深了!”郁孤尼道:“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統葉護可汗,他們哪一個不是人杰?哪一個不是嘯傲一方的梟雄?如果陳應真的那么容易對付,還能輪得到我?這人哪,一定要認清現實,什么是現實呢,打不過就要承認,本王承認不是陳應的對手,別忘記了,陳應現在雖然不在靈州,可是靈州他留下了許多手段,咱們不動他還不找我們,一旦動了,咱們一個人也跑不了!”
細封敏達與陳應有血海深仇,他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可是聽到這話,他當時就受不了了。
“你騙我!”
“對,本王就是在騙你!”郁孤尼一臉陰沉的望著細封敏達道:“要不是你這個卑鄙小人,本王何至于淪落至此,如果不是被你蠱惑,我現在是賀蘭山下,方圓千里之地的王。”
細封敏達感覺到了不妙,他沒有想到郁孤尼居然是這么一個人,被陳應閹割了之后,居然還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細封敏達發現周圍站滿了郁孤尼的武士,他苦笑道:“狼王是準備拿我的人頭,去換取陳應的原諒嗎?”
“哦,你真的想多了,你見過獅子會與豺狗一般見識嗎?”郁孤尼笑道:“主上是天上的獅子,云端的真神,而你算什么東西,未免把自己放在太高了。”
時間不久,位于野豬嶺的段志感和張士貴就接到了一封密信,密信上非常詳細的寫清了有多少人想蠱惑奴隸造反,他們中間的主事人是誰。
張士貴和段志感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有想到還真抓獲了至少上千名黨項人的細作。
張士貴望著段志感笑道:“此事你怎么看?”
段志感道:“斷尾求生故布疑陣而已!”
張士貴笑道:“英雄所見略同,不過可以肯定,他們放棄靈州的這么多棋子,肯定就是為了讓我們放心,他們肯定還有后手。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