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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計出連環攻心為上

  (二更)

  艙室內燈光突然響起,讓蘇定方的眼睛,好一陣不能適應。不過,當看清艙室內的瞬間,他就打消了反抗的舉動,至少三十張強弓,搭著破甲錐對準了他,哪怕他身手再好,也只有認命的份。

  蘇定方臉上掛著淡淡的不甘,濃濃的無奈,緩緩丟下自己手中的破軍刀。

  蘇定方倒是坦然,作為刺客,被發現就意味著死亡。他從容的坐了下來,淡淡的道:“蘇定方栽了。”

  原本陳應以為死士只是一個小角色,哪里會想到居然派出了蘇定方這么一個大牛。當然,在這個時候,蘇定方還只是劉黑闥麾下一個親衛司校尉,官不過六品,麾下也不過三百余眾,相當于營級軍官。

  有人把蘇定方當年大器晚成的代表,事實上這并不恰當。首先,蘇定方為李唐效力的時間太晚,貞觀四年隨李靖北伐東突厥,在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夜襲陰山一役中,蘇定方率兩百名騎兵先登陷陣,攻破了頡利可汗的牙帳,為擊滅東突厥立下大功。

  在后世蘇定方也聲明不顯,主要有兩方面,初唐名將如云,蘇定方資歷太淺,關鍵是他后面沒有人。像貞觀四大襲陰山這樣的大勝仗,論功,他僅僅致果校尉,升為左武侯中郎將,這個級別其實者中府折沖府的級別,管轄四個團,每個團二百人,共八百府兵的將領。

  其次是蘇定方征西突厥、平蔥嶺、夷百濟、伐高句麗,“前后滅三國,皆生擒其主”,史無前例地將唐朝的版圖向西開拓至中亞咸海,國境直抵波斯,向東延伸至朝鮮半島南部。當然,蘇定方這樣克外敵致勝,開疆裂土的將領,是不能公開宣揚的,因為政治上不需要。所以,蘇定方一直被雪藏了。

  陳應面見蘇定方的時候,蘇定方態度非常從容,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古代不比后世,唐隨漢制,又崇尚儒學,《春秋》重義的理念被絕大部分人奉為圭臬。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春秋不禁復仇。為家人復仇,為師友復仇,都是為人稱頌的義舉,不僅會受到民間輿論的支持,官方同樣支持。義士不僅會得到同道的欣賞,就連敵人也不例外。相反,如果做出不義的事,則會被人鄙視。

  義者,宜也,只問該不該,不分敵我,不計后果,不問利害。聽起來就很二,但這時候的漢人還真有點二,而且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是整個社會主流都有點二,不分精英還是普通人。為什么瓦崗諸將,像秦瓊、程知節、謝映登、牛俊達皆得到善終,魏征、李世績等還無比顯赫,偏偏單雄信卻慘死。

  說穿了,就是因為單雄信太仗義了,他心中的義,不無論國家社稷,只認王世充一人,因為王世充讓單雄信的人生,得到了升華。官居正三品冠軍大將軍,尚公主成為駙馬都尉,這樣的恩遇,單雄信認為,只有一死才能報之。

  此時,蘇定方認為也是如此,甭管李唐陳應大軍是不是正義,他都是奉劉黑闥之命,前來刺殺陳應,如今任務失敗,唯有一死。

  陳應道:“蘇烈義薄云天,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只怕你所忠之人,不值!”

  “不值?”蘇定方忿忿的瞪著陳應,嘶吼道:“休得誣蔑我家將軍!”

  陳應淡淡的笑道:“不上你家將軍,包括你效忠的那個朝廷,本大將軍都為你不值!”

  對于忠義之人,陳應自然知道如何折服他們,只要讓他們的信仰崩塌,他們就會改變初衷,當年劉黑闥戰敗被殺之后,蘇定方也不愿意效忠朝廷,可是當他看到突厥騎兵時而不時的洗劫河北,屠戮無數民眾,這才激起了蘇定方憤而出手。

  蘇定方扭頭不看陳應,用這種方式表達他對陳應的不滿。

  陳應卻沒有顧忌蘇定方的態度,淡淡笑道:“如若不信,咱們打一個賭?”

  “打賭?打什么賭?”蘇定方問道。

  陳應道:“蘇將軍,你信不信,我向夏國朝廷下一個通牒,他們馬上就會把你的家眷送到本大將軍帳前?”

  蘇定方自然不相信,因為在他心中,劉黑闥就是一個非常重情義,講義氣的人。

  新、舊《唐書》都記載著劉黑闥是“無賴,嗜酒,好博弈,不置產業,父兄患之。”在現實生活中,看來是個很不怎么樣的角色。他年輕的時候與竇建德的的關系很好,大概竇建德已經看到了他的潛力,因此知道他很無賴,還不斷的資助他費用。每次劉黑闥從竇建德那里拿到錢,就很快揮霍一空,竇建德聽說后只是一笑了之,從來不與他計較。不過這確實是春秋筆法,一個地痞無賴,怎么可能一呼百應,整個河北三十九州從者如云?

  翌日一早,陳應讓給洺州射入一封射書。

  在射書中,陳應直言不諱的告訴夏國朝廷,由于蘇定方陰謀刺殺他,雖然沒有傷及他本人,卻讓他心情極度不爽。

  為平息他的心中怒火,只要將蘇定方麾下三百死士全部家眷送到唐營,任由他處置,他可以延緩三日攻打洺州城,如若不然,今天午時三刻,大軍必至,立即攻城,絕對拖延。

  洺州夏國皇宮萬春宮,在射書投到洺州城僅僅一刻鐘的時間后,就層層上交,遞到了納言宋正本的手中,可是當劉黑闥看到這一封信的時候,氣得渾身發抖。

  “這是挑釁,這是挑釁!”劉黑闥瞬間就明白了,陳應這哪里是要處置眾人的家眷,分明是拿這些將士的家眷為作為要挾,逼降蘇定方。

  蘇定方論武勇,在劉黑闥軍中,屬于數一數二的,不過在劉黑闥眼中,蘇定方只是一個勇將,沖將,并沒有太高的地位。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口子不能開,否則夏軍軍心就散了。

  宋正本考慮的問題遠比劉黑闥要多,他斷然道:“漢東公,某又何償不知,可是眼下以洺州的軍力,能抵抗陳應大軍多久?”

  “這…”

  劉黑闥還真不敢說,畢竟人的名,樹的影,陳應是什么人,現在天下間已經沒有人不知道了,甚至稍為有點見識的人,都可以把陳應過往的戰績如數家珍。可以說,陳應是當下,大唐數一數二的名將,風頭蓋過了李世民與李建成。

  特別是一日破雁門關,一個時辰破函谷關,這樣的戰績,實在讓人提不起拒城而守的意志。劉黑闥想了想道:“劉某深受陛下信用,為報陛下知遇大恩,劉某必戰至最后一兵一卒!”

  “漢東公忠誠有佳,乃國之干誠!”宋正本沉吟道:“本官以中書侍中的身份,代天號令天下勤王之軍,回援洺州,深州(今河北深州市)總管崔遠遜、保州(今天保定)總管高雅賢、趙州總管趙希道最遲三日之內既可抵達洺州,而漢東公所部人馬,也將三日內抵達洺州,何不借此機會,拖延三日?”

  劉黑闥是知兵之人,知道無論是什么理由,什么原由,拿蘇定方以及所部將士的家眷去送給敵人,這是非常打擊士氣的事情。今天朝廷可以出賣蘇定方,明天就可以出賣他們,一旦這個消息傳開。

  陳應不用打了,洺州的士氣必然崩潰。

  劉黑闥額頭的青筋直突突,紅著眼睛對宋正本嘶吼道:“三天又不是三年,就算把劉某這條命搭上,我必死守三天。”

  董康買也意動了,他對劉黑闥道:“老劉,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此時兵不滿萬,怎么打?想堅守三天,可是陳應只怕連一天時間也不會給我們!”

  劉黑闥還是沒有同意。在這個時候,王小胡道:“蘇定方的家眷不在洺州城內,要不然拿我的婆娘去湊數?”

  這話,劉黑闥受不了了。

  如果是他的兒子,或者老婆,劉黑闥還真能下得了狠心,可是關鍵是這是一個將領的家眷,如果劉黑闥拿自己的家眷,保全全城人的性命,全城百姓只會感激他舍小義而顧大局,可是現在性質卻截然不同。

  劉黑闥麾下驃騎將軍李潘買道:“漢東公,大將軍,您就可憐可憐全洺州軍民吧,他們誰不是爹生父母養的?難道您真忍心看著全城百姓因為這事而慘死?”

  宋正本道:“不錯,此時不能義氣用事!”

  說著,他朝著垂簾聽政的曹皇后道:“現在事情沒有公論,請曹皇后做主!”

  曹氏到底是婦人之心,她看著宋正本道:“宋卿以為如何?”

  “拖延時間!”宋正本作為留首大臣之首,他毫不猶豫的道:“如果可以拿正本的項上人頭,為洺州為大夏換來三天時間,正本自當拱手相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里,劉黑闥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當天晚上,蘇定方麾下死士家眷由三分之一的人送到了陳應大營之中。

  蘇定方當既吐血昏迷。

  事實上,一旦人的信仰崩塌,對人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這是一道坎,陳應也沒有逼蘇定方現在就做決斷。

  不過,宋正本以為陳應只是這點手段了嗎?答案是否定的。

  事實上,無論宋正本做出什么樣的決擇,都不會影響陳應計劃的實施,因為這一個計策,本身就是連環計,一環套著一環,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無論做同什么樣的決擇,陳應都會把利益最大化。

  就在這些將士的家眷送到唐軍大營的同時,一股謠言開始在洺州城內慢慢傳揚開來。

  與此同時,夏國的生命也陷入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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