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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中

  唐軍將士緩緩入城,所有投降的夏軍將士俘虜也緩緩出來城,滎陽城的防務交接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武德三年四月七日,唐冠軍大將軍陳應率部部曲,攻克滎陽。

  此役殲敵三千余,俘虜一萬四千余人。從戰斗發起,到戰斗結束。前后不過一個時辰,絕對是一次漂亮的閃電戰,這支由陳應率領的東宮軍隊戰力之強,令人咋舌。經此一役,東宮強軍之名,響徹天下,而陳應也為隋末唐初一顆燦爛的將星。

  然而,大獲全勝的陳應心里卻沒有半點喜悅,因為他很清楚,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

  雖然在《唐書》和《資治通鑒》中把李世民主導的這場戰爭夸得人間絕跡,天上少有,然而無論如何粉飾,陳應都非常清楚,春秋筆法怎么也無法掩蓋天下被徹底打爛,華夏人口減少三分之二的可怕事實。最可悲的是,這場叛亂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只是世族門閥為了權力利益的分配,生生作出來這場戰爭。

  陳應登上城門樓,看著城門樓上橫七豎八的尸體,望著煙火四起的滎陽城,發出一聲狂嘯:“都他娘的該死!”

  陳應看到幸存的背嵬軍將士,只見背嵬軍將士不足原來的一半,心痛如刀絞。

  “劉統呢?尋相呢?”陳應在城門樓上幸存的背嵬軍將士掃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尋相與劉統,心中頓時升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眾背嵬軍將士也面面相視,一名背嵬軍士兵壯著膽子道:“回稟大將軍,剛剛還看著尋將軍在這里…”

  陳應嘶吼道:“那還不快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眾唐軍將士開始快速行動起來,他們到處翻開看各處的尸體,尋找中尋相和劉統。然而,不久之后,滿身血污的劉統就來到城門樓上向陳應復命,不過尋相卻一直查無影蹤。

  滎陽城城南黃寡婦的繡莊后院的天井前,尋相滿身血污,披頭散發的來到繡莊門前。他的手里一手拎著一顆鮮血淋漓的腦袋,這顆腦袋正是劉錦堂的,尋相就隨便用一塊破布包裹著,他每向前走向一步,身上就會掉落干枯的血痂或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在這個時候,城內還有零星的混亂,不少眼見逃跑無路,又不甘心束手待斃的夏軍士兵和想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無賴們,則趁著唐軍并沒有完全控制滎陽,他們就沖進不少百姓家中,翻箱倒柜搶錢搶女人,發泄著最后的瘋狂。

  事實上眼看大局已定,尋相甚至并沒有與陳應匯合,就趕緊奔向南城。作為劉武周的義軍一員,他深知這些義軍的尿性,在瘋狂起來,絕對是禽獸不如。繡莊里只有黃寡婦和他的一雙女兒,三個女人想要在這個亂世自保,根本就沒有可能。

  距離繡莊還有百步之遙遠,尋相就聽見繡莊里傳來陣陣凄厲的哭喊聲,尋相不由得大急,他跑得更快,哪怕他的肺部已經像一個風箱,每一次呼吸他就像針扎一樣的疼痛,可是尋相卻不敢停下,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停下,他與尋黃氏、大丫,二丫將會永別。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剛剛走到繡莊門前,尋相就聽見二丫惶恐的叫喊聲。尋相來不及細想,就去推門,可是一推之下,大門卻紋絲不動。

  就這時,房里卻傳來二丫竭斯底里的怒吼道:“啊…啊!接著,還有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鮮血噴射的聲音。

  尋相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撞向大門。

  “砰!”的一聲巨響,尋相撞開門,沖進房中。此時,他卻愣住了。

  只見房子大丫與尋黃氏倒地床上,生死不知,特別是尋黃氏的額頭,出現一個高高鼓起的大包,顯然是被鈍器砸得昏迷不醒,至于大丫,模樣更為凄慘,褻衣被扯下來一半。至于二丫則面目猙獰地雙手握著尋相送給她的那柄匕首,一下一下的捅著房中不速之客。

  這是一個雄壯的夏軍士兵,胳膊甚至比二丫的大腿粗,然而此時他像一個被捅成篩子的破布娃娃,到處都在噴血。

  二丫仿佛沒有看到尋相到來,依舊捅著那具早已沒有生命特征的尸體。

  尋相知道二丫受了刺激,此時已經魔怔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好好睡一覺。別說二丫才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恐怕是成年人,遇到這種事情也會被嚇得精神失常。

  尋相伸手按在二丫的脖子,二丫軟軟的倒在了尋相懷中。

  尋相扯起被褥蓋在大丫身上,伸手去掐尋黃氏的人中。

  良久尋黃氏悠悠醒來,發現尋相,撲入尋相懷中嚎嚎大哭。大丫也醒了,母女摟又在一起嚎嚎大哭。

  大丫一邊哭一邊將事情的始末告訴尋相,原來就在尋相走后不久,繡莊就出現這名夏軍士兵,不過他們早已頂好了門,這名夏軍士兵沒有沖進來。后來城中大亂,殺喊聲四起,就在這里,這名士兵突然從窗戶里跳了進來。尋相扭頭,望著已經爛成一團的窗欞。

  這名士兵用哨棒一棍砸暈尋黃氏,又打暈了大丫,欲行不軌。不過他并沒有將二丫這個九歲的娃娃放在眼中。

  可是正是因為這個疏忽,將自己的命丟在了這里。

  尋相好一陣安慰黃氏母女。

  黃氏母女的遭遇,只是這個時代的縮影,戰爭留下的不止于戰神的萬丈光芒,還有百姓無限的痛苦。

  尋相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們不怕,現在收拾一下,該扔的扔,該棄的棄,你們都跟著我去長安過好日子!”

  劉希堯看到陳應似乎沒有招攬他的意思,他非常失望,也非常絕望,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一個人呢?不過,劉希堯并不沒有像陳應求饒,他冷冷的道:“姓陳的,你贏了,要殺要刮,隨你,請你放過我的那些兄弟…”

  “放不放,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陳應冷冷的一指滿目蒼痍的滎陽城道:“他們手上只要沒有沾染平民百姓的血,都會沒有事,可是要真是濫殺無辜,欺凌婦人,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們。人只要做了惡,就必須接受正義的審判…”

  “能給他們一個公平的處置,劉某感激不盡。”劉希堯壓低聲音道:“滎陽府衙后堂,有一個地窖,里面有我們這半個多月搶來的財物,大約有三十四萬貫,你全拿去,別便宜了那些家伙。”

  陳應微言一喜,道:“多謝。”

  劉希堯一怔,難以理解的道:“三十萬貫錢,還不足以買我這一條命嗎?”

  “這一碼歸一碼!”陳應很平靜的道:“那些錢是我的,你以為你還能帶走!”

  劉希堯道:“可是,這可是我們從鄭氏搶的!”

  “他們敢問我要嗎?”陳應冷冷的笑道:“吃到我嘴里的肉,想讓我再吐出來,門都沒有。”

  劉希堯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劉某與陳大將軍也是同道中人!我們兄弟大都是良家子,若非實在活不下去,誰也不會走這條路,如果可以留他們一條命,就不要殺光他們,劉某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盡。”

  陳應道:“我記住了。”

  陳應再次打量了劉希堯一番,嘆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解下佩刀雙手遞上:“請吧。”

  劉希堯盯著陳應,非常認真地道:“你就不怕我抓你做人質,逼你的部下放下武器?”

  陳應道:“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可以試試的。”

  劉希堯放聲大笑,隨手抽出橫刀,一泓刀光映亮了他的臉。他輕輕撫摸著刀刃,贊不絕口:“好刀,好刀!用它砍突厥人的人頭肯定很過癮!”

  陳應道:“如果你喜歡,我就用這把刀給你陪葬吧。”

  “多謝!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在陰間用這把橫刀嘗嘗大砍突厥的首級的滋味了!”劉希堯朗聲大笑中,伸手解開衣襟,用刀尖頂住心口,猛一用力,橫刀齊柄而入,洞胸而過,鮮血順著血槽直直的噴了出來。他踉蹌一下,跪倒在地,身體開始痙攣。

  陳應不動聲色的招來郭洛和周青二人,讓他們帶著親兵前往滎陽府衙。

  看著劉希堯軟塌塌的倒在地上,李秀寧道:“你對他很感興趣嗎?怎么不招降他,我們各其其主!”

  “招降他!”陳應僅僅閃過這個念頭就放棄了,得知劉錦堂與劉希堯都是劉黑闥的族人時,陳應就下定了一個決心,絕不輕饒。他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讓劉黑闥瘋狂起來。

  正所謂欲讓敵人滅亡,先讓其瘋狂。如果劉黑闥此時與陳應決戰,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因為劉黑闥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在短短半年時間內收復了竇建德治下的所有州縣,敗李世民,差點顛覆了唐朝,最關鍵的是,經劉黑闥之亂,整個河北幾乎青壯都死光了,直到永徽年間,河北都沒有恢復元氣。

  只要劉黑闥現在跳出來,陳應就有絕對把握把劉黑闥干掉,將這場幾乎動搖大唐根基的叛亂消滅在萌芽之中。

  滎陽府衙后院的地窖中,一箱箱楠木大箱子從地窖里緩緩抬出來,饒是李秀寧對金錢沒有什么概念,可是望著如今足足堆了上百口大箱子,依舊是目瞪口呆的道:“好多錢!”

  重達三百余斤的大銀球。足足擁有五十三個。華美精致、金光燦爛的金飾酒具,足足擁有十十幾箱,最奇葩的是,還有多達幾千斤黃銅鑄的銅柱,成箱成箱的珠寶、玉石、寶石…

  “乖乖!”這里簡直比國庫還闊啊!羅士信過了好半天才從眩暈狀態中回過神來,撫摸著一個巨型銀冬瓜,不無感慨:“難以想象,僅僅是滎陽城,夏軍就搜刮了這么多財寶!”

  陳應道:“這其實只是一部分,竇建德撤退時候,有人見過他從滎陽城接了一千多車貴重物品,能動用竇建德的羽林軍出馬,想來不是凡物!”

  羅士信道:“你說這鄭氏有多少錢?”

  陳應笑道:“這是我的錢,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李秀寧的小心臟撲嗵撲嗵的亂跳,像有頭小鹿在里面亂撞,她看著這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口干舌燥的道:“這樣做不妥吧?這些都是…”

  “這些都是我的…當然,也是我們的!”陳應微微一笑,沖郭洛吩咐道:“趕緊統計一下,看到底有多少錢!”

  郭洛興奮的道:“卑下明白!”

  經過一日一夜的清點統計,數字出來。總共有白銀二十五萬兩,黃金十三萬兩,黃銅六萬斤,珍珠六百多顆,此外像絲綢、玉器、瓷器、紅木家具之類的值錢東東也是數不勝數。

  陳應沖郭洛道:“趕緊把這些財物運長清林里,一刻也不要停!”

  郭洛表示明白。

  郭洛征集滎陽城里的大車,當然郭洛也非常聰明,他并沒有將這些財物直接運出滎陽,畢竟這些多財物,需要數百輛大車才能運走,要掩人耳目,絕對是非常困難的。

  雖然鄭氏損失慘重,鄭氏現在奈何不了陳應,可是一旦鬧到太子妃鄭觀音面前,陳應一陣解釋。

  陳應怕麻煩,所以郭洛在運輸財物的時候,底下放著兩口大箱子,在大箱子上鋪上稻草或葦席,然后在上面放著殘缺不全的尸體,這些運輸著尸體的大車,緩緩離開滎陽城,卻沒有人敢抵近裝著“尸體”的大車。

  滎陽戰敗,劉錦堂陣亡、劉希堯自殺身亡,其部麾下近兩萬人馬全部被殲滅的消息傳到竇建德的手中的時候,竇建德的手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把滾燙的茶水打翻,直到茶湯燙得他嗷嗷叫了起來。

  好一會兒,竇建德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沖到沙盤前,望著沙盤,直抽涼氣,也不知道竇建德是燙的,還是嚇的。

  丟了滎陽不怕,損失兩萬兵馬也不致命,最頭疼的是,這事他怎么向劉黑闥說。以劉黑闥護短的性子,一旦得知陳應弄死了他的族侄與堂弟,恐怕劉黑闥馬上就會發瘋。

  一想到這里,竇建德的太陽穴便突突直跳,血壓狂飆,喘息越來越粗重,牙齒越來越癢,眼睛越來越紅,真恨不得掄刀,一刀剁了陳應。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消息傳來。這個消息對竇建德而言,絕對是噩耗。

  因為李建成來河東了。

  PS:身體略為不適,最近拼得太兇,身體有點吃不消,先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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