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關隴之憂,專精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看著李淵不置可否的樣子,裴寂非常清楚,對于李淵而言,關隴貴族與山東貴族就是手心和手背都是。一時間李淵難以決斷,裴寂不由得出聲道。
李淵自然明白裴寂的意思,這是光武帝劉秀解除了函谷關以西以及隴右地區的憂慮,專心東征,占據天下四分之三。
在關隴貴族集團和山東貴族集團事實上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不同的陣營,早在北魏六鎮起義之時,爾朱榮派遣尓朱天光、賀拔岳、侯莫陳悅征討。關隴既定之后,尓朱氏家族卻被消滅,北魏大權又盡歸高歡,賀拔岳已掌握關隴地區軍事實權。賀拔岳團結了一批武川軍人以及關隴本土的士族大姓。但賀拔岳不久便為親高歡的侯莫陳悅殺害。賀拔岳舊部對宇文泰并非心悅誠服。在軍事力量的對比上,宇文泰遠遜于關東的高歡和江南的蕭梁。高歡的軍隊曾多次深入關隴腹地進行劫掠。
在這種情況下,關隴貴族集團開始建立,關隴貴族集團以八柱國為核骨干,八柱國中趙貴成立宇文泰之功,元欣佐宇文泰以皇室之威,李虎以戰立名,李弼將略能軍,于謹以謀輔事,侯莫陳崇以勇縱橫,獨孤信以德撫民。正是因為關隴貴族早期對關隴有著莫大的功績,所以關隴人都八大貴族非常信服。
哪怕侯莫陳氏早已沒落,可是在民間和暗地城依舊有著大量的忠心擁護力量,如果侯莫陳氏沒有陳應出仕名揚天下還好點,可是如今侯莫陳氏又出現一個可以凝聚人心的勇將,從陳應平定旁企地之亂開始,到支援靈州,連敗阿史那俟利弗設、阿史那易勿真莫、阿史那意珍,役斃突厥始畢可汗,如今陳應在關中的名氣有直追當年其祖父侯莫陳崇之勢。
在了陳應平定河東危局的這個關鍵時刻,柴紹派人刺殺陳應,難免不讓關隴集團的人想到當年關東與關隴之間的數十年斗爭。關隴勇將平定河東,山東集團柴氏刺殺陳應,難道山東集團想效仿當年莫侯陳悅刺殺賀拔岳舊事?一個賀拔岳死了,山東集團壓制了關隴集團將近三十年,陳應目前的重要性自然是無法可以和當年的賀拔岳相比,不過劉武周以弱勢兵力橫掃河東,山東貴族集團的股肯定是沒有做正。
李淵依舊關鍵時刻,老毛病又犯了。他太愛惜羽毛了。裴寂自然清楚老基友的秉性,不由得笑道:“陛下,其實此事無須擔憂。”
李淵點點頭,沉吟道:“天下未定,風波已起,山東謀殺關隴重將,關隴勢必反擊,關隴、山東相爭,狗咬狗一嘴毛啊!”
裴寂望著李淵笑道:“這難道不好嗎?”
“不好!”李淵疑惑的問道:“好,非常好,朕巴不得他們打得不夠激烈。”
裴寂與李淵君臣二人相視而笑。
甘露殿內被二人的笑聲棄斥著。
夕陽西下,晚霞似火,高大巍峨的譙樓(潼關西城門樓披上)錦緞,仿佛置身于彩云之中。雕柱斗角,飛檐鉤心,光輝四,譙樓暗亮分明,邊沿折光,五顏十色。欄桿空處,紅霞道道如束。譙樓四周“歸鴻默默爭先集,落雁翩翩入望中”。
李世民在方譙樓上背著手,皺起眉頭跨著步子。
侯君集走到李世民身邊:“殿下,該用膳了。”
“沒有胃口!”李世民搖搖頭。突然,李世民望著侯君集的眼睛道:“對于陳應這個人,你怎么看?”
“陳應?”侯君集沉吟道:“陳應崛起于微末,聽聞此人侍墨書童出身,短短一年之內連升十六級,不過他的軍功都是實打實的,只是非常可惜,此人允文允武,在東宮,因為出身問題,恐怕不會得到重用。陳應軍功越大,他在東軍的地位只會越尷尬。”
李世民臉上掛著憂慮之色,沒有說話。
“難道下臣說錯了?”侯君集道:“東宮用人與秦王府用人不同,他們講究出身,陳應的出身限制了他的仕途,這么厲害的一個大將,以后要被雪藏了,實在太可惜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道:“陳應以后肯定會被重用!”
侯君集驚訝道:“這不可能吧?”
“陳應自然不可能!”李世民苦笑道:“可是他若是侯莫陳應呢?”
“啊!”侯君集一臉震驚的道:“這…這…這怎么可能!”
李世民道:“可是,這卻是事實!”
“梁頭兒兄弟們能不能去潼關縣耍耍?”一個親衛老兵拎著一把橫刀,走到梁贊身邊遲疑了好久,怯怯的問道。
“現在距離長安還有不到三百里,免得節外生枝…”不等梁贊說完,那名老兵就道:“刺客已經抓到了,咱們現在住在潼關,還能有什么節外生枝?梁頭兒,你要考慮兄弟吧,這出來都大半年了,兄弟都沒有發泄,要是熬到長安城,我們還要劃到右武衛軍中練,只怕有人會憋出病來。”
“我看就你娘的會憋出病來!”梁贊笑罵道:“手里有幾錢,都他娘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陳應聽著梁贊與老兵的對話,這下發現自己對將士們太苛刻了,他們平時練,陳應雖然不缺他們的糧食和食可是卻沒有營妓,為了避免發現亂子,陳應對于這事防得非常嚴。
不過陳應也知道凡事過猶不及,反正潼關城內就有官府開設的教坊司。
陳應想了想道:“梁贊莫要難為他們了,讓他們去吧,這些日子兄弟們也怪辛苦的,去許參軍那里取錢,正卒五百錢,隊正一千,副隊正八百,旅帥一千五,副旅帥一千三百錢,每旅為一單位,每旅兩個限一個時辰。”
眾親衛士兵聞言大喜,紛紛叫道:“多謝大將軍賞賜!”
眾人一哄而散。
陳應的耳朵邊也清靜了下來。陳應自然是不會去的,好奇的問道:“許參軍怎么不去湊湊熱鬧!”
“潼關教坊司能有什么好貨色,要玩還是要到長安!”許敬宗神秘兮兮的道:“要不大將軍跟我去一個地方?”
“許參軍對潼關很熟悉嗎?”
“以前路過,談不上熟,不過卻知道有一個好出處!”
陳應再追問,許敬宗就不說了。
都是成年男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
陳應猜測許敬宗在潼關縣肯定有一個相好,弄不好還是一個半遮門的暗娼。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奇妙,如果不是陳應臨時發善心,放親衛士兵在潼關縣城嫖宿,恐怕也沒有這場宿命里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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