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天,細封步賴的輜重部隊陸續到達,前后六波次輜重部隊,讓青冢突厥黨項軍的物資變得充裕起來,他們有著喝不完的馬奶酒,吃不完的糧食和,同時細封步賴也接收了六千余護送輜重人員。
陳應出兵支援靈州時,全軍四千八百余人,在擁有大量雪爬犁的情況下,仍需要五六千民夫運送給給養。相較而言,突厥人的軍隊一直保持著簡約的風格。所謂的簡約,就是盡量減少后勤人員,少了后勤人員,軍隊的行軍速度就會加快,作戰的節奏也會加快,只是,必須要將這個快字發揮到極致,包括用最快的速度來擊敗敵人。
如果戰爭進入到相持階段,缺少后勤補給的軍隊很快就會露出頹勢。細封步賴也將這六千余輜重人員截留五千余人,將部隊恢復到了萬余規模,雖然人數恢復了,看上去細封步賴又變得兵強馬壯。
只是戰斗力如何,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伊地米駝匐對于細封步賴的不作為非常不滿,哪怕他拿著可汗的金箭,依然無法命令動細封步賴。對于細封步賴的跋扈和囂張,伊地米駝匐暗暗發誓,將來等阿史那莫何回到定襄,一定會讓細封步賴好看。
突厥軍隊最不擅長僵持,每當僵持就意味著,前線軍隊需要耗費大量的糧食和牛羊,而突厥人的產出有限,物資異常匱乏。如果不是此時,突厥軍隊在汾州、并州、晉陽等地劫擄回來大量的糧食與物資,恐怕能給細封步賴籌集的物資,更加有限。
“如今陳應已經死了,收降陳應的謀劃已經沒有辦法實現,現在這個時候,特勒應該一鼓作風,拿下三十里外的唐軍大營,將陳應小兒訓練的這支唐國精兵給消滅,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伊地米駝匐異常憤怒的朝著細封步賴咆哮道:“細步特勒,你還不命令部隊進攻?”
細封步賴打了一個哈欠道:“這里輪能到你教我怎么打仗嗎?”
“我…”伊地米駝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細封步賴走進伊地米駝匐面前,他的臉對準伊地米駝匐,甚至細封步賴嘴里呼出來的惡臭味,幾乎將伊地米駝匐快要熏暈了。細封步賴道:“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匐”,而我則是大突厥汗國的特勒。”
就在這時,拓跋侑進入大帳,向細封步賴稟告道:“特勒,唐軍大營那邊有動靜了!”
細封步賴道:“唐軍退兵了?”
“這倒沒有!”拓跋侑神色凝重的道:“唐軍大營重新升起陳應小兒的大纛,而且唐軍秩序已經緩緩恢復,再無喧嘩,亂的現象了!”
“好一招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真假莫辨!”細封步賴大笑道:“看來唐軍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陳應小兒的副將,就是一個知兵事的能人!”
拓跋侑道:“特勒是說?陳應小兒沒事?”
“不——恰恰相反!”細封步賴一臉得意的道:“現在正好說明,要么陳應真的死了,或者是傷重不能視事,否則陳應不會如此煞費苦心,唐營重新陳應小兒的大纛,就是想利用陳應小兒平時積攢的些許威名,虛張聲勢,害怕我們進攻。”
拓跋侑神色凝重的道:“特勒,唐軍裝備精良,特別是那支槍騎兵,威力極為驚人,我們不應該如此輕敵。”
細封步賴站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冷哼一聲道:“本特勒之所以每次作戰都能全身而退,靠的就是謹慎二字,如何會輕敵?三天之前,驚聞唐營異動,陳應小兒死了我都強自按耐著自己的沖動,堅持不出兵,那是因為本特勒無法判斷,陳應小兒是不是真的死了,這到底是不是陳應小兒的詭計?”
“那這么說特可以斷定!”拓跋侑道:“唐軍不是在誘我們出戰?”
“如果最多三天,唐軍若是明攻暗退,這便不是計謀!”細封步賴道:“若是他們明攻暗退,咱們就逐路追擊,一戰而成全功!”
入夜后,雨就綿綿不休,給雨水打濕的旗幟團成一團附在桿頭,看不出一丁點的精神來。豐州城靈州軍中軍大帳內,陳應目光灼灼的凝望窗外蒼茫的夜色,除了幾點暗弱的燈火外,這死一般寂靜的夜色里就再沒有半點生機,沉抑的壓在心頭,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三天之前,陳應與李道宗聯手演戲,上演一幕陳應不堪受辱,自刎而亡的悲壯。憤怒的羅士信與眾靈州軍將士將數十名右監門衛士兵圍毆一頓。造成三十九人重傷致殘,十三人被活活打死。
就連李道宗與褚遂良也未得幸免,其中最慘的莫過于褚遂良了,他不僅肋骨斷了三根,那張原本俊俏而不失英俊的臉,更是慘不忍睹,牙打掉了兩顆,眼都腫得睜不開了。最損的莫過于許敬宗,明明他已經看出了陳應與李道宗演戲,還死命的朝著褚遂良下連踹了十幾腳,如今三天過去了,褚遂良還不能下床,小便還在能出血,也不知道這小子孫根還能不能用。
陳應此時心中非常不舒服。當聽到李淵要拿自己的人頭去平息突厥,欲求突厥退兵的消息時。陳應心中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在皇帝眼中,臣子就是一枚棋。而他只是一枚隨時可以舍棄的棄子。
事實上,陳應滿是惡意的想著,如果不是玄武門之變,大唐未必有機會統一天下,也未必可以開創那么一個強大的大唐。
李淵在歷史上殺掉了竇建德、羅藝、杜伏威、王世充、李密這些惜日跟他爭奪過江山的人被他弄死了。就連鼎力相助,輔佐到入主關中的劉文靜也被李淵弄死了,這樣一個生性多疑的皇帝,會做出拋棄自己的舉動,也不足為奇。
原本,陳應還真不想踏入那個是非漩渦。然而此時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抽身而出。
陳應無聲的笑了起來,喃喃的道:“看來,我原來做錯了!”
就在這時,陳應突然發現身前出現一個體態妸娜影子,不用回頭,陳應也知道這又是何月兒神出鬼沒進來。
此時何月兒躡手躡腳正向陳應靠近,陳應突然道:“你倒是屬貓的,走路一點聲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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