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是黃河最大的支流,同時,渭河流流域也是人文初祖軒轅皇帝和神農炎帝的發源地。渡過渭水北上,也就意味著陳應徹底離開了長安的范圍。
人們向往長安的繁華、熱鬧,然而陳應卻非常不喜歡長安這座城市,他感覺自己只要進了長安,就像鳥兒入籠。離開長安城的剎那,陳應感覺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愜意。
當馬車轱轆滾滾行走在渭水的便橋上時,陳應的大腦浮想聯翩,正是這座便橋八年之后,李世民在便橋之上設疑兵之計,與突厥頡利可汗殺白馬結盟,當然這個代價也是相當巨大的,李世民將長安府庫所有財帛全部送給了頡利可汗。
陳應滿是惡意的想著,只要有自己在靈州一日,突厥休想南下一步,恐怕也沒有未來的渭水之盟了。當然若是給自己七八年時間的經營,靈州就算不是鐵壁一塊,至少也是突厥難以涵洞的。
就在陳應浮想聯翩的時候,馬車突然一頓。
陳應掀起馬車的車簾,抬頭沖趙純陽道:“怎么回事!”
事實上不用趙純陽回答了,陳應自己就已經看到了,官道旁邊出現一大隊彪悍的扈從騎兵,而為首的一人,居然是陳應的熟人——薛萬徹。
陳應與薛萬徹在涇陽并肩作戰之役,說是戰友也不為過。
雖然李建成并沒有出現,可是看到薛萬徹出現,陳應哪里還不知道李建成就在附近?
然而薛萬徹好像在有意顯擺自己的騎術,策馬沖向陳應的馬車。趙純陽并沒有認識薛萬徹,還以為薛萬徹心存歹意。當既大手一揮,定遠軍越騎騎則排成槍騎兵沖擊隊形。
薛萬徹看著那些端著鉤鐮槍,排成一堵長槍騎兵墻的騎兵,直感覺頭皮發麻。距離陳應的馬車還數百步遠的位置,薛萬徹緊急調轉馬頭,眾扈從騎兵緊隨其后。
“將軍…”
陳應搖搖頭道:“不用擔心,是東宮薛將軍!”
陳應趕緊跳下馬車,從騎兵將士手中要過一匹駿馬,翻身上馬,朝著樹林飛奔而去。
果然沒過多久,遼闊的樹林中有一片大空地,支出一個龐大的帷幕,一身戎裝的李建成看到看著陳應到來,原本冰冷的臉色,出現溫悅:“本宮未能給陳將軍踐行,深感遺憾…”
李建成伸手指帷幕之內,十數只大小不等的矮桌,矮桌上擺著牛羊肉食和若干酒水。
“陳應何德何能!”陳應突然發現薛萬徹麾下的扈從騎兵身上都背著行軍干糧袋,箭壺也是戰備狀態雙箭壺,五十只箭矢,還有羊頭破甲箭(既三棱箭)十只,水囊、還有陳應發明的單兵睡袋。還有箭囊、水壺、行軍背囊,似乎不像是外出游玩的樣子。
陳應試著問道:“太子這是要去往何處?”
李建成悠悠的嘆了口氣道:“劉武周分兵猛攻汾州和晉州,三胡向父皇告急,連血書都寫了,父皇…哎,作為兄長,本宮也不能不管!”
李淵不是不想管晉州,而是隋北海通守鄭虔符和文登縣令方惠整降唐。鄭虔符和方惠整不算什么,關鍵是王薄要降唐了。
王薄此時和李密并不一樣,王薄控制著東海(今江蘇連云港)、齊郡(今山東濟南市)、東平(今山東鄆城)、任城(今山東濟寧市)、平陸(今山東汶上附近)、壽張(今山東梁山北)、須昌(今山東東平縣西北)等地,王薄擁有十數萬人馬。李淵為了保持對王薄的威懾,特意將大唐精兵強將,駐扎在長安附近。
在李淵想來,晉陽兵多將廣,儲備的糧草和甲胄又多,又有竇誕、宇文歆、劉德威等輔佐,一時半會不是有什么事情。晉陽最大的問題就是李元吉脾氣暴虐,與將領離心離德,只要去一員可以管得住李元吉的人到晉陽,晉陽之危將不戰自解。
陳應聽到這話,心中暗嘆。歷史不可避免的還是發生了改變,原本歷史上晉陽之危,李淵先后派出的是裴寂,只是可惜,裴寂同樣沒有解決晉陽之危,反而把晉陽丟了。
裴寂丟了晉陽,影響不大,因為裴寂本身就是李淵的好基友,二人情同莫逆,哪怕兵敗河東,李淵也沒有怪罪裴寂,一如既往的信任有佳,可是李建成卻不能去,一旦陷入河東這個漩渦里,李建成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難了。
陳應愁眉不展的望著李建成道:“太子殿下,此去河東是不是陛下明旨?”
陳應思來想去,如果不是李淵的明旨,讓李建成趁機抽身,別摻合這趟渾水。
李建成聽起陳應語中隱約有所暗指,瞇起眼睛望著陳應道:“難道陳將軍認為本宮此去晉陽會兇多吉少?”
陳應搖搖頭道:“非是如此,門下只是只認為不值!”
陳應如果順著李建成的話說,恐怕李建成不去晉陽也不成了。
事實上李建成和李世民一樣,都是帶兵的出身。當年李淵在太原起兵,建大將軍府,授李建成左領軍大都督,統左三軍,封隴西郡公。李淵自領中軍,就是右統軍大都督則是李世民。李建成奉命率劉文靜、王長諧等數萬人屯永豐倉、扼守潼關、大敗屈突通。李建成只是在被封為太子之后,這才坐陣長安,不再外出領軍。若是陳應敢質疑李建成的統兵能力,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不值?”李建成目光如電的望著陳應,一字一頓的道:“在陳將軍看來,晉陽作為唐龍興之地,難道就不值得本宮一去?“
陳應毫不畏懼的望著李建成道:“下臣認為,太子殿下此時去晉陽,實為不智!”
“哦!”李建成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滿,臉上掛著溫怒:“按陳將軍所言,如何才算明智之選?”
陳應嘆了口氣道:“太子殿下,如今王薄、杜伏威等先后投降大唐,若太子殿下此時離京,王薄和杜伏威、李密麾下皆被秦王殿下收為已用,此消彼長,非是大唐社稷之福!”
聽到這話,李建成的臉上浮現凝重之色。李建成的眉頭微蹙,淡淡說道:“難道晉陽就置之不理?”
“而是兩害相較取其輕,兩利相較取其重!”陳應道:“非是置之不理,而是要分出輕重緩急,晉陽之危,莫過于將帥不和,太子殿下去晉陽可以穩住齊王,難道平陽公主去晉陽,就穩不住齊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