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駙馬都尉柴紹府邸上,餐桌上擺滿了清蒸肥雞、糯米鴨子、油煎鹿肉和烤羊排,柴紹望著眼前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臉色陰沉如水,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強顏歡笑,只涂著脂粉的臉上,還帶著隱隱的淚痕。
柴紹的心情越發煩悶,見不得他人歡笑,這個小丫鬟只不過因為同伙差點在雪地里滑倒,抿著嘴偷笑,被柴紹看到之后,命人脫下褲子,就是一蹲板子。
與柴紹對坐的是他的二姐夫竇誕,名義上竇誕是柴紹的二姐夫,事實上竇誕比柴紹小了足足十三歲。此時年近剛剛滿十五歲的竇誕神情如柴紹一樣郁悶。而且他的臉上還有一些抓撓的痕跡,血跡斑駁。
在大唐,當駙馬其實可不算是太美好的差事,因為大唐有一個非常強勢的太穆皇后,李淵的子女們多少有點太穆皇后的強勢。
于是乎,竇誕這個十五歲的小駙馬就悲劇了。他尚的是襄陽公主李秀安(本人杜撰,真實查不到名字。)李秀安是李秀寧的二姐,與李秀寧比起來,李秀安的脾氣更加暴虐,而且野蠻不講理。
竇誕只不過跟駙馬府的一個小丫鬟多說了兩句話,被襄陽公主撞見,襄陽公主二話沒有,直接命麾下的仆婦,將這個可憐的小丫鬟扒掉衣服,捆在雪地,直到半夜這個可憐的小丫鬟漸漸沒有聲息,天亮的時候發現人已經凍得僵硬了。
竇誕只不過抱怨了兩句,就惹火了襄陽公主,襄陽公主大發雌威,連抓帶撓,將竇誕的臉抓成大花臉。竇誕雖然也是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其實真要動手,兩個襄陽公主也占不到便宜,只不過竇誕不敢。
面對堂堂金枝玉葉,除了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似乎還真沒有別的辦法。就連郭子儀的兒子郭暖打金枝,那也是借著酒瘋打的。
實在氣憤不過,竇誕摔門離開駙馬府,前往望江樓買醉,正巧遇到柴紹。這對難兄難弟,同病相憐,就回到柴紹府邸上,相互尋找安慰。
柴紹其實還有點羨慕竇誕呢,至少襄陽公主雖然霸道野蠻,至少夫妻還可以相聚,而他連平陽公主李秀寧的面都很少碰見,現在就連柴紹自己都快忘記李秀寧長得是什么樣了。
“光大兄,還是忍了吧!”柴紹口不對心的勸慰著小駙馬竇誕竇光大。“若是因為些許小事,驚動今天,咱們吃不好,弄不好還會牽連家族!”
竇誕雖然非常不滿,可是他敢向李淵提出合離嗎?暫切不論他的父親會如何收拾他,至少襄陽公主可不會放過他的。一旦襄陽公主沖進竇家不顧一切的大吵大鬧,這竇家顏面何存?
不忍?可不忍也沒有辦法,這個好銀(為了和諧)成性的女人,一夜要五次還嫌不夠,看到襄陽自己都會腿軟。反正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但愿大哥竇衍、二哥竇靜可以仕途一帆風順。
“不忍能有什么辦法!”竇誕哽咽起來:“這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柴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盡管他也與李秀寧夫妻不睦,至少李秀寧不會干涉他的私生活,別說他與丫鬟眉來眼去沒有什么,就算真有點什么,李秀寧也不會像襄陽公主這樣一點余地都不留。
席面上的菜肴雖然沒有怎么消失,然而酒水卻下降的非常快,漸漸的竇誕的舌頭開始大了起來。話題不由得扯到了眼下朝廷最熱門的話題上。
“嗣昌,眼下薛氏已滅,李軌請降,聽說就連李密也派魏征請求內附!”竇誕嘆了口氣,苦著臉道:“這大唐的江山越來越穩,這日后,豈還有我們兄弟的好日子過?一旦一不小心,惹怒了家里的那位祖宗,開刀問斬,家產抄沒,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是啊是啊。咱們今后行事還是小心些。莫要撞到了刀口上。”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竇誕的話倒提醒了柴紹,光一個空頭駙馬都尉連屁都不算,剛剛立國不到半年,皇帝皇宮接連傳出喜訊,十數名嬪妃相繼懷孕,到時一大波皇子公主出生,駙馬都尉就會更加不值錢了。
就在這時,柴紹的青衣幕僚快步而來,俯身在柴紹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什么?此事當真?”
柴紹臉色突然紅成一塊紅布,也不知道他是喝酒喝得大了,還是因為憤怒。
“回稟公子,圣旨已下,下旬邸報肯定會刊錄出來。陳應封爵開國修武縣伯,食邑七百戶。”
“撲通!”柴紹氣得一腳踹在案幾上,倒案幾上的菜肴摔得七零八落,當然隨即柴紹又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
“啊!”
手里捧著明黃的圣旨卷軸,直到此時陳應的腦袋還暈暈乎乎的,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甘露殿常侍陳齊滿臉堆笑道:“恭喜伯爺,恭喜伯爺,十六歲封伯,他日封侯列公,指日可待!”
陳應看著陳齊一個勁的往他向前湊,就知道他喝陳府的茶喝得上癮了。
“陳常侍,來回奔波,甚是辛苦,還請里間用茶!”
“這怎么好意思,勞煩伯爺!”陳齊抬腿就朝屋內走去。
陳應要說看不上這個伯爵,那絕對是騙人的鬼話。當然唐朝時候的伯爵,與春秋戰國時期的伯爵不能同時而語。在春秋時代,諸侯都是自己治理國家,每逢春秋兩季向周天子朝貢既可。在唐朝時代,伯爵也罷,侯爵也罷,只有名義上的封地,朝廷會派遣官員治理地方,食邑內的稅上交國家,而賦則交給封爵個人。
也就是說,陳應從此以后可以獲得七百戶人的稅。
在古代稅和賦其實是分開的,稅是國家行為,稅收用來賑濟災荒、修橋鋪路,支出軍餉、發放官員俸祿和修繕城池。但是賦則是專供皇室開支。康熙一詔“永不加賦”被無恥的文人傳誦成千古圣君,事實上不過是康熙在玩一個文字游戲,他不加賦,卻可以無休止的加稅,而且國庫里的錢他可以隨意支取。
陳應雖然得到了一個伯爵爵位,事實上不過是一年之內收入七百戶每戶二百錢,約等于一百四十貫。然而李淵卻拿走了陳應這只會下蛋的金雞,如果讓陳應繼續壟斷經營羽絨服,陳應一年之內至少可以賺一百個一百四十貫,甚至一千個一百四十貫。
仔細算算,陳應還是吃虧的。
捧著圣旨,陳應滿臉苦笑道:“虧了,這下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