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的尸體,讓人欲嘔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頂在最前面的段志感一臉興奮,原本他還有些忐忑不安,可是交手以來,接連三次擊退叛軍的進攻,越打他的信心越足。
段志感非常不服氣他那個平時不務正業的弟弟段志玄,去歲段志玄跟著李世民撈到不少軍功,混到了秦王府右護軍,不過這個官職卻是從六品下的振威副尉,比段志感的這個致果校尉高了足足一級。就是這一級之差,卻讓段志感這個哥哥在弟弟段志玄面前,抬不起頭,而且段志玄也不是什么會低調的人,他恨不得將自己的下巴翹到了天上去。
只要回到家中,段志感肯定會被母親嘮叨,父親抱怨。
然而這一切的嘮叨和抱怨,肯定會隨著這一戰而終結。以一千五百余名將士,對抗數十倍人數優勢的叛軍,以少勝多,肯定可以混到五轉軍功。雖然說他是校尉,不能像普通士兵一樣連升五級,卻可以讓他升到振威校尉的級別,只要把段志玄比下去,怎么都值了。
“將軍,末將請戰!”段志感看著沉默的對峙,還真怕叛軍一哄而散,自己到手的軍功飛了。
“不急!”陳應淡淡的道:“仗有你的打的,跑不了!”
“我乃西羌王麾下先鋒將軍莫大可,請唐將出來答話!”
就在這時,旁企地陣中走出一名如同黑狗熊一樣壯碩的漢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旁企地的心腹大將莫大可。莫大可是羌族白馬部出身,少年時代因頂撞了部落首領,被賣給河湟莫氏為馬奴。因聰明伶俐,被莫氏認為大有可為,故名莫大可。莫大可的漢話說得非常流利,如果不是莫大可的長相與漢人有異,根本就不能把他當作異族人。
“將軍,羌奴讓你出來說話呢!”段志感聽得清楚,急忙提醒陳應道。
“本將軍還不聾!”陳應淡淡的道:“你們誰的箭術高明?”
眾將軍領一愣,非常不解。
陳應道:“等會,本將軍上前與旁企地說話,你們瞧準機會給他來一箭,只要旁企地死了,叛軍就會不戰自潰…”
“陳將軍,您真是…”
“懂什么,這叫兵不厭詐!”陳應一本正經的說道:“本將軍是官,旁企地是賊,跟他有什么好說的?”
就在這時,越騎校尉張士貴道:“陳將軍,末將的箭術還湊合…”
“那好,你躲在我身后,瞅準機會就動手!”
張士貴一臉糾結的點點頭。
勛二府排在最前面的將士自覺給陳應讓出一條道路,梁贊、張士貴,還有四名盾牌手跟著陳應走到陣前一百余步,距離叛軍二百余步的距離停止。
“老子陳應,就是這支軍隊的主帥!”
旁企地定盯一看,出來的居然是一個半大孩子,陳應的臉本來就白,顯得更加年輕。旁企地感覺不可思議,居然讓一支毛孩子領軍,而且還率領這么一支虎狼之師。
“陳將軍,幸會幸會!”
“幸會個屁,我說姓旁的,你是不是活膩了,居然敢造反,聰明的話束手就擒,否則老子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無知小兒,本王姓旁企,名地,不是姓龐!”
戰場上出現詭異的一幕,明明陳應長得斯斯文文,卻臟話連篇。而旁企地就像是一個進化失敗的黑猩猩,偏偏說話斯斯文文。
旁企地氣得一把推開身邊的護衛,大吼道:“本王有四萬雄兵猛士,就是站著不動讓你們殺,累也累死你們,投降也應是你向本王投降,否則追悔莫及!”
“哈哈!姓旁的,你今天沒有刷牙吧?”
旁企地愕然。
陳應道:“好大的口氣,你他娘的算什么東西!”
旁企地這才恍然大悟,明白陳應這是在諷刺他不自量力。旁企地額頭青筋凸起。
陳應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姓旁的,你要是帶把的爺們,就過來跟老子單挑,就要是娘們,就縮在褲襠里吧!”
旁企地伸伸手,從身邊的侍手中奪過一柄粗大的狼牙棒,這柄狼牙棒逞現黑紫色,一看就知道這是干枯的血跡,顯然企旁地用這柄狼牙棒殺了不少人。
陳應雙手舉起橫刀向前旁企地沖去。
“來得好!”旁企地大吼一聲,舉起狼牙棒毫不示弱的朝著陳應沖來。
然而就在這時,陳應卻一下的撲倒在地上。
“放箭啊,笨蛋!”
張士貴抄鐵胎弓,他的這張弓擁有三石張力,也就是說需要三百六十斤的力量才能拉開。也多虧張士貴天生神力,否則一般人還真沒有這個能奈。
張力越大,弓箭的威力自然也越大。張士貴抄起三只粗大的羊頭箭看也不看,隨手射出。
“咻,咻,咻!”
張士貴使用連珠箭術,第一次射出三只箭,接著再射三只,短短十息之內,居然射出去九只箭。
這九只幾乎不分先后朝著旁企地直撲而去。
“卑鄙無恥!”旁企地氣得差點吐血,說好的單挑呢?居然是暗箭傷人。
可是,旁企地揮舞著手中的狼牙棒將張士貴射來的箭矢磕飛,箭雖然被磕飛了,然而巨大的力道,震得旁企地雙手發麻。
陳應望著張士貴也暗暗驚訝。
他沒有想到張士貴的箭術會如此高明。
一人一弓,居然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若非旁企地將手中的狼牙棒舞得風潑不進,恐怕早已被射成了刺猬。
一壺箭被張士貴射空,接著第二壺箭也同樣快速的消耗著。
四名盾牌手趕緊將陳應護在盾牌后,就在這時,叛兵的盾牌手也將旁企地護在盾牌后。
張士貴回頭一看,兩壺箭已經告馨。張士貴暗道可惜,然而就當陳應也暗暗可惜時,突然旁企地哇哇大叫起來。
原來,一箭羊頭箭居然透過了盾牌的縫隙,射中了旁企地的肩部,如果箭矢再下移三寸,旁企地就會去找閻王報道了。
皮燥肉厚的旁企地咬咬牙,一把拔出羊箭,一股血箭從創口處噴射而去。
“我殺了你!”旁企地咆哮道:“進攻,進攻!”
陳應退回本陣,密集的鉤鐮槍陣朝著叛軍緩緩壓迫而上。
旁企地的憤怒,除了又留下一地尸體之外,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
人的體力有時而窮,站在城墻上的龐玉暗暗可惜,陳應未能射殺旁企地,可是旁企地的兵馬太多,就算是耗也可以把陳應所部的體力耗光。
鮮血飛濺,慘叫、哀嚎連連。
面對這座不起眼的鉤鐮槍陣,眾叛軍漸漸的感覺到了懼意。
這仿佛就像來自遠古的巨獸,每時每刻都會吞噬著無數生命。
莫大可道:“大王,冷靜冷靜!”
旁企地漸漸冷靜的下來,他固然可以不計傷亡的消耗著陳應所部的體力,然而這種如同自殺式的進攻,絲毫看不出勝利希望的戰斗,讓眾叛軍感覺到了絕望。
此時已經不少叛軍連招呼都不打就悄悄脫離了戰場。
“大王,仗不能這么打了!”
“你有什么計策?”
莫大可道:“咱們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