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李府!
李林甫也得到了封賞,而且封賞厚重,正三品御史大夫,監察機構最高長官。不只是如此,他的兒子李岫、李崿也得到了極高的賞賜。
李岫進入了戶部為戶部郎中,李崿進入了工部將作監,擔任甄官,可謂恩寵之極。
李林甫左手拿著一壺酒,右手拿著一個酒杯,獨自一人自斟自飲,一路來到后院,漫步于后院池塘附近,帶著幾分留戀的看著這一草一木,最終化作一聲長嘆,大灌了口酒,道:“裴帥,不饒你動手了。”言罷縱身跳下了池塘。
李林甫醉酒淹死自家池塘的事情傳到裴旻耳中。
裴旻也忍不住的一聲長嘆,有些復雜,有些難受,高聲對王維道:“替我修書一封,表彰林甫之功績,贈封他為涼州大都督。”
他說著回到了府上,將自己手中關于李林甫不為人知的一些事情一并燒了。
所有的事,都隨著他的死,煙消云散。
唐王朝經過連翻征戰,打下了華夏王朝有史以來最大的疆域,也到了塵埃落定,發展休養的時候。
亂后必有大治!
這話并不虛假。
經過安祿山的肆虐,天下民心思定。
裴旻暫息兵戈,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正對了天下百姓心中所想。
各種發展政策改善民生的制度頒布下去,皆得到了地方豪紳與百姓的支持,效果卓然。
廣德五年。
經過五年的發展,唐王朝有了全新的氣象,全新的風貌。
國家財政收入穩定,裴旻甚至還清了從哥舒翰那里借來的巨資。
境內的商業十分發達,對外貿易不斷增長,復辟的波斯、阿拉伯商人紛至沓來,長安、洛陽、廣州等大都市商賈云集,各種膚色、不同語言的商人身穿不同的服裝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這是杜甫的詩句,現在的唐王朝已經重現此景。
尚書省政事堂。
政事堂原本是在中書省的,但是裴旻為了方便,將政事堂搬到了尚書省。
政事堂會議理所當然的在尚書省舉行了。
“裴相!好消息,渤海國發生了內亂,渤海王大欽茂的弟弟大元義與大臣畢君柔暗謀,發動了兵變,處死了渤海王大欽茂,打算請立大門藝為渤海王,使者正在前來的路上。”
說話的是李泌,這位裴旻說器重的三杰之一,經過五年來的磨練,越發的成熟穩重,表現出來的才智也滿朝文武敬服。
李泌話音一落,政事堂一片歡呼。
“太好了!”
諸多宰相大佬都臉帶喜色。
已經晉升為宰輔的顏杲卿,激動的說道:“兵不血刃,兵不血刃啊!裴相,經濟制裁,果然有用。渤海國,歸我大唐矣。”
裴旻也露出了幾分自得,經濟制裁是后世國與國之間,相互掣肘最常用的手段。但在古代,卻不多見。
早在五年前,東北渤海王大武藝趁著奚族、契丹為郭子儀打殘之后,收編了兩族殘部,實力大漲。
渤海國向來與唐王朝交惡,張守珪養寇自重,十年彼此征伐,雙方仇恨累計難消,邊境多有摩擦。
不過因為負責東北方面的是郭子儀,渤海國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那個時候,裴旻不愿為了一個小小的渤海國勞師動眾,尤其是渤海國多山多林,大軍無法展開,但是渤海國的存在截斷了新羅與唐朝的商道,又不能不管。
經過深思熟慮,裴旻提出了經濟制裁這一方法,派使者與渤海國止戰說和。
大武藝也懼唐王朝的力量,雙方達成一致。
渤海國境內多山,盛產藥材、木材,裴旻讓商人無限收購渤海國的藥材、木材,令得渤海國國民瘋狂的投入藥材、木材行業。
渤海國經濟之盛,遠超以往。
國內百姓富足,過上了奢靡的生活。
裴旻見時機已到,找個借口對渤海國展開經濟制裁,停止收購渤海國藥材、木材。
適時渤海國七成國民從事藥材、木材生意,只是一個月繁華的經濟崩塌。
大武藝盛怒之下,起兵攻打遼東。
只是渤海國原是漁獵民族,百姓善戰,軍事力量不俗,現今因為從事藥材木材生意,漁獵老本行早已荒廢。
他們對上的正是換防的李光弼。
不過李光弼還不知道情況,僅僅是遼東的守將郝廷玉,他直接以麾下的五千勁卒主動出擊,在渤海軍還未進入大唐境內的時候,便將來犯的五萬渤海兵打的潰不成軍,逃回了山林去了,氣得想大干一場的李光弼是牙癢癢的。
渤海國經濟崩潰,又逢大敗,境內百姓怨聲載道,反叛四起。
最終大武藝為大臣所殺,派人來請大門藝回國。
大門藝是大武藝的弟弟,是第一代渤海國王大祚榮之子,大武藝同母弟。唐中宗初年,大門藝入唐,留侍宿衛。
開元初年返回渤海,在唐朝生活期間,大門藝受到唐文化熏染、哺育,已經將自己視為一個唐人了。
大祚榮死后,原本意圖將渤海國一分為二,分別賜予大武藝、大門藝。
但是大武藝不服,強行侵占了大門藝的領地,還派人刺殺大門藝。
大門藝本就不想當山大王,索性逃回唐朝,還是唐朝的州刺史。
這大門藝回國擔任渤海王,無異于將渤海一國拱手相讓了。
當然這一切少不了李泌的暗中操作。
政事堂會議結束,裴旻笑道:“諸公,某這里說一件私事,梨園即將重新開張,屆時別忘了捧場!”
對于梨園,裴旻也有著別樣的感情。
李隆基如果不是一個皇帝,必然是跟李龜年一樣善歌善舞的音樂家。
昔年叛軍攻入長安城,大部分梨園子弟為安祿山擄掠至洛陽,雷海青、張野狐等人不愿意給安祿山表演祝賀給處死了。
李龜年、李鶴年、李彭年三兄弟與謝阿蠻僥幸逃過一劫。
李家三兄弟去了江南,謝阿蠻去了涼州。
經過年余發展,大唐國力恢復。
裴旻每每念及青羽樓,便有重開梨園的念頭,梨園是李隆基精心開辦的,就此消失,實在可惜。最終付以行動,派人找回了李家三兄弟與謝阿蠻等梨園舊屬,繼續以樂營將的身份管理梨園。
經過大半年籌備,梨園正式開張。
與昔日的梨園不同,昔日梨園是圍繞李隆基這個皇帝為主的機構,達官貴胄辦喜事請梨園過府,需出重金得才可,存在于上流社會。
裴旻并沒有這么干,梨園不同于太常寺的禮樂,是弘揚俗樂的機構。
俗樂走的就是流行的路線,大家一起眾樂樂才是俗樂存在的意義。
故而裴旻將梨園改造成了類似于青羽樓一樣的存在,對外公開演出。
當天夜里,梨園上下云集了萬千游客。
達官貴胄,文人墨客,數不勝數。
裴旻也領著一家人來捧場觀看表演。
巨大的舞臺分為好多席位,裴旻理所當然的包下了整個最靠近舞臺的獨立雅間。
李龜年的歌喉一如既往的動人悅耳,謝阿蠻的凌波舞較之原來更勝一籌,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點水。
裴母也忍不住贊嘆道:“這家姑娘跳的可真好,比為娘當年可強多了。有一句話是怎么說的,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也不過如此。”
裴旻笑道:“母親若是喜歡,孩兒隔三差五的讓她來給您跳。現在梨園孩兒最大,不管是這個謝阿蠻,還是之前的李龜年都是孩兒的下屬。”
正說間,裴旻突然聽到了一陣悠揚的樂曲,不由懷念,這是李隆基自創的《霓裳羽衣曲》,他人不在了,但卻留下了這悅耳動人的驚世佳作。
重現《霓裳羽衣曲》是裴旻給梨園唯一的任務,想不到他們真的做到了,只是不知道誰人起舞。
是之前的謝阿蠻嘛?
不怕審美疲勞?
裴旻心底想著。
他不是李隆基,并沒有將梨園視為生活的一部分,因為渤海國的事情,已經半月沒理會梨園了,梨園所有事情都由李龜年三兄弟負責。
《霓裳羽衣曲》進度如何,他真不清楚。憑借他對李龜年的了解,若無十足把握,也不敢在這場合以《霓裳羽衣曲》充當壓軸。
《霓裳羽衣曲》是大型舞曲,磬、箏、簫、笛、箜篌、篳篥、笙等金石絲竹樣樣皆全,不過真正關鍵的還是舞人。
紅衣飄然,三十二名婀娜多姿的舞者涌入場中,她們將一人圍在中心,如眾星捧月一般。
看著那最中心的舞女,裴旻驚訝的大張起了嘴巴:“這是玉娘?”
裴旻可謂權傾天下,見過不少美女佳人,賢淑的嬌陳,溫婉的公孫幽,英姿颯爽的公孫曦或是小家碧玉的呂氏,甚至威勢嬌媚不輸男兒的太平公主,這些女子都有別具一格的麗色,可是同舞臺上的楊玉娘比起來竟然都略遜一籌。
裴旻腦海中忍不住閃過一句話:“楊家有女初長成!”
廣德二十五年,十月六日。
長安輔興坊,一大早整條大街都讓送禮人給填滿了。
這一天并不是什么喜慶的日子,是唐朝首相裴旻的六十大壽。
裴旻自己并沒有大辦的意思,可是滿朝文武以及回紇、葛邏祿、新羅、倭國、阿拉伯、波斯、拜占庭、法蘭克等國家,無不派出了使者道賀。
至于為什么沒有渤海、吐蕃、西域諸國。
早在這二十年里,這些國家都煙消云散了。
吐蕃是王忠嗣攻滅的,而渤海、西域諸國是自己去王位歸附的。
唐王朝的統治已經深入人心,他們自身的王爵不過是名存實亡而已。
裴府前院。
一道人卓然而立。
“三哥,你可來了,父親剛剛還念著你呢,牙癢癢的,說你什么不干,非要去當道士,還叫什么純陽子?”虎背熊腰的裴三郎,大步沖出正廳,一把抱住了道人。
裴家現在人丁旺盛,但裴三郎最懷念的還是與自己一并玩到大的玩伴呂喦。
呂喦頓了頓,說道:“父親大壽,焉能不來。倒是你,一去西域六載,還記得家在長安?聽說你組建了一支騎士團,可威風了。”
裴三郎揮手道:“小打小鬧,那邊沒有一個能打的。對了,三哥,我聽說你學了火龍道人的天遁劍法,我們什么時候比一比?看看是我的斬虎劍厲害,還是你的天遁劍厲害。呀,忍不住了,我們這就去劍閣,反正時間還早。”
他在西方霸道慣了,拉著呂喦就走。
呂喦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胡鬧!”一聲厲喝。
裴三郎打了個激靈,腌腌的縮著腦袋,叫了一聲:“大哥。”
裴老三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對上自己的老子偶爾也會頂兩句,唯獨對自己的大哥敬重非常,不敢有任何的忤逆。
不只是裴三郎,裴家眾多子孫皆是如此。
裴家家教極嚴,子孫大多出門闖蕩,自強不息。
大郎裴櫛風是唯一住在裴府的,侍奉父母的重擔皆在他一人身上。
故而對于這位自小照顧他們的兄長,裴家子孫無人不服,無人不敬。
即便是處事淡然的呂喦,也對著自己的兄長行了一禮。
裴櫛風回遜笑道:“回來就好!六郎呢,又跑去哪了?”
裴三郎輕哼一聲道:“我哪知道,八成是跟王家弟弟一起去玩了吧。”嘴里說著心中嘀咕:“文武雙狀元,拜李泌為師,娶顏叔的女兒,又跟王家弟弟結為兄弟可威風了。”
裴家幾個兄弟,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老六,也就是大長公主李持盈的長子,總覺得他花花心思特多,不夠真實。
后院裴旻開心的哼著小曲。
李持盈道:“郎君就是疼愛喦兒,知道他來了,比什么都要高興。”
裴旻攆著胡須笑道:“這倒不假,十個兒子中,喦兒是最像我的。”
“六郎也像啊!”李持盈為自己的兒子抱著不平。
裴旻頷首道:“我說的是性格,六郎只是模樣像我,脾性什么的…我覺得有點像他三舅。”
他說道這里居然微微一嘆,隨即又爽然一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未來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決定吧!”
(全書完)
打完這三個字,心底大石落地。
不舍,還是遺憾?
無言說不清楚。
不過內疚是真的,本書的更新,慢的令人發指。
錯了,無言愧疚請罪,但即便如此,兄弟姐妹們依舊如此支持,唯有感動感謝。
其實書里還有一些東西沒有交代清楚,比如楊玉娘與公孫曦的結局,還有呂氏,大唐的未來什么的都沒交待清楚。
唯一知道的就是裴旻至始至終都沒有忘記李隆基的恩情,算是一個開放性的結局吧。
讓人無限遐想也是不錯,對吧。
至于新書,在籌劃中,到時候,還請多多支持。
別的不說,更新肯定不會如這本書這樣的。
再次感謝能夠堅持到最后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