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皇宮外停下,裴旻有出入皇宮的權利,直接走進了宮殿。
不過李隆基是在后宮養病,裴旻還沒有那個資格隨意進入后宮,故而在外邊等候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高力士大步走了過來。
這才不到一年時間未見,高力士容貌大變,形容消瘦,雙鬢更添了幾分斑白。
在裴旻的記憶中,高力士只比李隆基大一歲,年也不過半百。他一直跟著李隆基,生活的很是滋潤。半點也沒有老態,哪里想到這才多久,就跟老了十歲一樣。
裴旻心底沉重,李隆基的情況只怕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嚴峻一些。
“高內侍!”
裴旻叫了一聲。
“郡王,您總算來了,陛下…”高力士方剛稱呼李隆基,淚水就忍不住掛落下來。
裴旻看的也有些心塞,上前道:“內侍放心,陛下吉人天相,一定會無恙的。到底陛下得的是什么病?居然這般兇險?連劉神醫都束手無策嘛?”
高力士搖了搖頭說道:“劉神醫說是腸子打結,以至于氣息不暢,毒素無法排除體外,積累腹中,情況嚴重。都怪我,陛下之前早有先兆,只是我一直以為是陛下心情不悅所致,未有及時察覺。陛下要真有一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他抹著淚水,一臉的自責慚愧。
腸子打結?
裴旻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這腸子自己會自己打結?
心念電轉,裴旻突然想到后世聽到的一種病就叫腸結。
裴旻不了解這方面的知識,但卻知道這是一種肚子里的病。
這種病癥在后世或許容易醫治,古代只怕很麻煩。
古代不是不能開刀,但是比起后世古代在手術這方面的知識,顯然比不上后世,這身體里的病,確實不好辦。
高力士在這后宮的地位比皇宮還要高幾分,直接拉著裴旻往后宮走進去。
后宮防衛嚴密,一重重的三步一崗,十步一哨。
羽林軍兵士看到裴旻,都不由自主的挺了胸,站得的也是畢恭畢敬的。
盡管他們頹廢習慣了,但是見到裴旻還是忍不住盡量展現自己好的一面。
一直來到李隆基的寢宮,一路上的兵士皆是如此。
高力士慚愧的對裴旻躬身作揖,說道:“陛下可能還未醒,勞煩郡王在屋外等候了。”
裴旻自然知道這個規矩,點頭表示無妨,說道:“陛下身體抱恙,就別將他叫醒了,傷身。讓你自己醒來吧,我不妨事。”
高力士點了點頭,一揮手讓手下內侍抬了一張胡床給裴旻,讓他能夠作者休息。
從這點亦可看出高力士確實心細如發,擅于觀察,而且體貼入微。
一般而言,是賜以馬札或者墊子,高力士卻讓人抬來了胡床,顯是看出了裴旻胯下的傷,只是嘴上為說而已。
裴旻也不客氣,直接半躺著胡床上,盡量的岔開大腿,避免那不必要的摩擦。
等了半個時辰,李隆基依然未醒。
高力士也讓人送上了茶點。
裴旻拿著性子吃著點心喝著茶,突然聽得外邊諸多足音響起,抬目望去,卻見王皇后一臉正裝的大步走來。
裴旻趕忙拍了拍手,擦去手上的粉末,大步上前拜道:“臣參見皇后娘娘!”
裴旻是見過王皇后幾面的,對于她的印象也非常的好。
當然這也是因為裴母的緣故,王皇后對于裴母很是照顧的。
這也是當初裴旻指點王皇后的原因,若非他的那一句指點,王皇后此刻早如歷史上那般給武婕妤暗害,給李隆基廢了。
武婕妤也會因此成為惠妃,成為李唐后宮權勢最高的存在,然后為了給自己的鋪路,陷害太子什么的。
但因裴旻的介入,武婕妤自討苦吃,而王皇后也保住了皇后的位子。
但是李隆基無情的一面也得以體現,對于他不上心的人,哪怕是共患難的發妻,也不屑一顧,夫妻關系降至冰點。
王皇后也只有在特別盛大的場合才會出場,夫妻兩人做做樣子。
王皇后年歲與李隆基一般大小,四十五出頭,但是因為日子過得猶豫,面容有些蒼老,但是一身華貴的皇后禮服,還是讓她身上有著一股貴氣。或許因為自身的經歷,王皇后并不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反而有些慈祥。
“郡王免禮!”
對于裴旻,王皇后心底是由衷的感激,要不是當年他的那句話,她廢后不說,還會連累整個王家受難。
“郡王,長途跋涉,短短余日行數千里地來長安,如此忠心,可比昔年姜尚、周公,郡王自行歇息,本宮去看看陛下。”
雖然李隆基無情,王皇后也已經心死,過著類似于青燈古佛的生活,但是李隆基重病至此,她還是顧念著那一點點的夫妻情分,時不時的來探望一二。
王皇后友善的對著裴旻點了點頭,徑直走進了殿內。
此時此刻王皇后是除了高力士,唯一能夠直接進殿的人了。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高力士快步沖進了殿外,驚喜的叫道:“郡王,郡王,陛下醒了,叫您進去。”
裴旻急忙走進殿內。
偌大的宮殿充滿了藥味。
李隆基微微靠著墊子,躺在御塌上,內侍在一旁喂著清淡的小米粥。
也許是長時間沒有吃東西,李隆基吃的格外津津有味。
裴旻走到近處,見李隆基如今的樣子,心底也忍不住的一沉。
面前這個病怏怏的男子,臉色灰敗,甚至帶著一點點的死氣,半點活力也沒有,哪里還有昔年李家三郎的風采?
“見過陛下!”
李隆基推開內侍,說道:“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朕不會看錯人,從來也不會。”
“快…”
“無需多禮,走到近處來…”
他說話有些吃力,短短的一句話,分成了好幾段來說。
裴旻來到近處,做到了床沿上。
李隆基拉著裴旻的手說道:“靜遠來了,朕心安了。靜遠,你看太子如何,忠王如何?”
裴旻有些訝異,半晌才道:“陛下這可將臣問倒了,臣久在邊疆,實在不知長安只是,對于太子、忠王更是毫無往來,實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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