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此人好吃好酒好色,但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裴旻交給他的任務,他干的非常漂亮。
只是短短了一個時辰,已經將回鶻內部的情況打廳清楚了。
回鶻共有五部,五部合起來差不多十萬余數。草原全民皆兵,五部湊起來有兵四五萬的精兵…
四五萬的兵馬,足夠截擊突厥撤退的。
若只是單單要承宗自己一部出兵,他能拿出來六七千都是萬幸了。
畢竟承宗不只需要出戰,還要留著兵馬護著自己的部落。
遵從強者是草原的天性,要是不防著點,指不定前腳剛走,后腳就有自己人踹老巢。
這也是裴旻需要四部齊出的原因所在…
“總的來說回鶻還是很齊心的,唯有仆骨設,態度決絕。此人是承宗的兄弟,兩人原本關系很好。回鶻有今日,他們兄弟功勞最大。只不過仆骨設對我大唐恨之入骨,而承宗卻一心與我大唐求和。兩人在觀念上有了分歧矛盾…最初仆骨設是冷嘲熱諷,承宗不予他計較。就在承宗出使大唐的時候,仆骨設抓著一個機會,吞了鍥必部,實力大漲,幾可與承宗相比了。”
“這有了實力,底氣難免足了。承宗回來沒多久,他們似乎吵了一架,關系有些僵硬。”
“有一件事,值得一說。迄今為止,四部族長,就仆骨設沒到。依照路程,仆骨設真有心來,他應該是最先到的一個。可見仆骨設對于承宗這個族長,已經缺乏最基本的尊重了。”
裴旻聽著哥舒翰的回報,知道這一次自己沒有找錯人,讓哥舒翰跟來太正確了。也只有精于突厥語,對于草原習慣、習俗了如指掌的哥舒翰,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打探到這般重要的消息。
“干的漂亮!”
裴旻夸贊了番,隨即道:“你說仆骨設這是存心給承宗難堪,還是吵了架,拉不下臉?”
哥舒翰想了會兒道:“屬下認為兩個都不是?”
“怎么說?”裴旻好奇的看著哥舒翰。
哥舒翰道:“仆骨設此人以回鶻的角度來說是個英雄!屬下多年前聽過他的事情,是聽鐵勒部的一長輩說的。仆骨設的脾氣火爆,但是對于回鶻有著真感情,完全不計較自己的得失。在最困難的時候,承宗、仆骨設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裝黑臉,全靠他們強撐著。回鶻能有今日,仆骨設才是第一功臣。”
“只是仆骨設脾氣暴躁,動輒打罵族人,并不是很得人心。但只要回鶻出現情況,第一個沖到最前面的,必是他無疑。”
裴旻臉上變得肅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承宗與仆骨設是兄弟,兩人相交多年。對于自己這個兄弟的脾性,應該是了若指掌。他不會將邀請他來的原因告訴仆骨設,只會說有要事相商。以仆骨設對回鶻的重視,關于回鶻的要事,他不可能不來。仆骨設不來,有可能已經知道承宗找他商議什么事情。再不然就是承宗知道仆骨設的意見很關鍵,特地沒有先知會仆骨設,而是將其余三個部落首領請來,先跟他們做個溝通,好特別說服仆骨設。”
裴旻此來借兵,正如伏帝難說的那樣。表明是商量,實際沒有給回鶻選擇的余地。
回鶻要不應了裴旻的要求,正式徹底的抱住大唐的大腿,要不然就是看著葛邏祿后來居上。
裴旻了解承宗的野心,知道他不會拒絕的。
仆骨設才是擋在他面前的障礙。
“都有可能!”哥舒翰也無法斷定到底如何。
裴旻雙手一合,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樣,你辛苦一點,今夜你就別睡覺了,給我盯著,看看仆骨設什么時候來。越晚出現,越值得可疑。要是仆骨設真的知道內情,那就有意思了!”
他們為了不給知道差距只來了兩人,一路低調而行。
仆骨設要是知道他們的存在,那就意味著不是有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就是承宗給監視了。
仆骨設是第二天快午邊的時候到達回鶻王帳的,而且帶了百余人,氣勢洶洶。
這態度已經能證明問題了。
而且問題很嚴重。
裴旻第一時間讓哥舒翰去收買消息。
這世上確實有錢辦不到的事情,但是絕對沒有有錢買不來的消息。
尤其是這個消息讓很多人知道的時候。
哥舒翰很快就回來了。
“不好了!裴帥,屬下收買了仆骨設的一個侍衛,他說昨天有一個突厥商人找到了仆骨設,今天那個突厥商人跟著仆骨設一起來了…”
聽到這里,裴旻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們昨天午時前后到達,突厥的商人竟然只差他們一個多時辰!
他從并認為自己離開能瞞很久,甚至有存心暴露的意思。不然裴旻直接讓嬌陳化妝成自己,保管沒有一人認得出來。
當初他們只有幾面之緣的時候,嬌陳就能將自己化妝成他的模樣,讓他這個真人以為是在照鏡子。
而今兩人同床共枕多年,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了如指掌,更無被發現的可能。
讓嬌陳化妝一個六七成像的他,就是存心留一個破綻。
但是就算嬌陳只用了六七成的水平,也不至于這么快的給識破。
這當中的問題,不言而喻。
“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蹤跡,還猜到了我們的用意。那個突厥商人就是破我們謀劃之人!我們危險了!”
裴旻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們只有兩人,而仆骨設擁有近萬的兵馬…
哥舒翰沉聲道:“那怎么辦?”
越是危險的時候,越能顯現一個人的心理素質。
若是常人面對這種情況,早已驚慌失措了。
哥舒翰好吃好喝好色,在這關鍵時候,卻體現了過硬的心里素質,格外的沉穩靠譜。即便沒有對策,亦毫不慌亂,而是用心的想著對策。
“跑,我們是跑不了了!仆骨設大張旗鼓的來,就是要我們心虛,將我們逼出營地。只要一出營地,我們就離死不遠了。”
武功再好的人,對上千軍萬馬,強弓利箭也是有死無生。
“怕死不?”
裴旻心底突然有了定計,看著哥舒翰笑道。
“當然怕!怕在心底,臉上不丟人!”哥舒翰說了實話。
“足夠了!”裴旻起身道:“跟我走,帶上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