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陳看著裴旻一臉尷尬的模樣,心思靈巧的她,已經察覺了因由,連續拋了好幾個媚眼秋波。
裴旻只覺得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嬌陳自幼給賣到青樓,對于欲語還休拋媚眼的手段,早已練的如火純情。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媚態。但是以她現在這書生模樣展現出來,簡直比李賤人的如花還要可怕…
裴旻不敢再看,快走了兩步,非禮勿視。
嬌陳微微一笑,跟在后頭。
裴旻問起了嬌陳怎么知道刺客下落的。
嬌陳道:“此事說來也巧…”
原來今日一早,客似云來的錦繡坊迎來了一位出手闊綽自稱謝公子的顧客。
謝公子說是仰慕紫沁的舞技,特來欣賞。
紫沁即是當初第一個遞茶拜見裴旻的大胸紫衣女。紫沁最擅舞技,也是錦繡坊的大牌之一,仰慕她傾城舞的人士不知凡幾。
最初紫沁并沒有多想,干她們這行最喜歡的就是出手闊綽的公子。可彼此接觸的時候,紫沁卻聞到了謝公子身上有押不蘆的味道。
紫沁原先是千金大小姐,自幼在閨閣里練習針線,以花草為伴,對于花的味道特別敏感。后來因為家人犯法,她貶為官妓,這才立足錦繡坊。
押不蘆是一種產于嶺南地區毒花,也叫曼陀羅。押不蘆美艷非常,明知有毒,但養它之人依舊數不勝數。押不蘆還有一個用處,它有強烈的麻醉止痛,解痙止搐的功效,相傳華佗的麻沸散的主要用藥就是押不蘆。
押不蘆有劇毒,若非受到嚴重創傷之人,不會使用此藥鎮痛。
謝公子看上去并未有受到重創,身上卻有押不蘆的味道,引起了紫沁的懷疑。
這玉真觀失火,玉真公主、公子遇襲,短短小半日以是人盡皆知。
青樓消息靈通,早早的得到了消息,上下還得到特別警告,若發現疑犯,立刻上報。
紫沁不動聲色讓丫鬟撫琴,自己起舞的格外賣力。
謝公子也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很隨意的坐在榻上,右手撐地,就如尋常顧客一樣。
若不是聞到謝公子身上的押不蘆味道,紫沁見謝公子此舉必然不會懷疑。但此刻她以心生猜忌,只覺得謝公子這是欲蓋彌彰,意圖向人展示自己右手無恙。
紫沁偷偷觀察,察覺了緣由:謝公子確實是斜坐的,但是他的力量不在右臂,而是腰間,故意扭著腰,做出一副手撐地的樣子。其實他只是將自己的手,搭放在榻上而已。
種種巧合搭在一起,紫沁不得不懷疑這個“謝公子”就是刺客。
裴旻想不到竟有這種意外,不免笑道:“這刺客這回是自投羅網了,不過這刺客膽大妄為,手段有些過激。為了跑命,不惜射殺當朝公主。紫沁姑娘不知給他看破了沒?”
嬌陳笑道:“公子莫要小覷了紫沁姐姐,紫沁姐姐嘗盡人情冷暖,心思比任何人都要細膩,沒那么容易露出破綻。”他們邊走邊低聲交談,裴旻騎著小栗毛,嬌陳卻騎著一頭小毛驢。嬌陳人在街上,唯妙唯俏的用這低沉的男音說話。
裴旻若不提醒自己,對面這個平凡書生是嬌陳,甚至都有一種跟男人交談的感覺。
裴旻道:“那現在刺客在哪?”
嬌陳道:“在春暖閣里,今日月中,是妾身與錦繡坊約好彈奏之日。據紫沁姐姐所說,琴音響起不久,謝公子以聽琴為由離開了雅間。趁著客人出屋聽曲的時候,那謝公子偷偷潛入了春暖閣,藏了起來。藏在什么地方,紫沁姐姐就不知道了。她擔心謝公子懷疑,也不敢進去找,春暖閣里的客人好像也沒有發現他們。紫沁姐姐暗地里托我來通知公子,免得打草驚蛇給謝公子跑了。我一青樓女子,上門來找,讓他人瞧見,對公子的聲譽不好,也就變了一個妝。”她說道這里的時候,語氣有些低落。
裴旻長嘆一聲道:“嬌陳姑娘這抹殺了我裴旻出名的機會啊,能讓長安第一名伶登門拜訪,是何等榮幸。這做夢都笑出來的事情,竟然…唉!”
嬌陳見他做戲,莞爾一笑,心情好了許多。
裴旻不敢再看,嬌陳此刻的相貌,露出這女兒之態,實在無法忍受。趕忙轉換思緒,腦中想著刺客的布局的膽大效率,突然低呼道:“春暖閣里的客人是誰,不會是什么大人物吧?”
“是薛王!”嬌陳說這話的時候,有著幾分自慚。薛王李隆業是為她而來的,很早起幾乎每月月初月中月末她于錦繡坊坐鎮彈琴,李隆業次次捧場,賞賜頗豐。不止一次提出要收了她,甚至一擲千金的買她初夜。但都給她拒絕了,李隆業荒唐,但不混蛋,也不強來。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自從出游回來后,李隆業似乎放棄了對她的追求,只是每次必到聽琴而已。
“糟糕!”裴旻驚呼一聲,腦中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叫道:“薛王有危險,我先行一步!”
這次的刺客武藝并不高明,但是他險些真讓裴旻栽在他手上。
那出人意料的布局構思,膽大妄為的計策,使人防不勝防。
在這種局面下,一般的刺客或許會藏在謀個地方,乞求老天保佑,躲過劫難。
但是以對方用計的大膽,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出動出擊。
他出現在錦繡坊,潛進春暖閣,并不是如嬌陳、紫沁所想那樣,找個藏身的地方。而是出動出擊,要挾持薛王李隆業!
先天政變,五王齊出,向世人展示了皇家也有兄弟情。
只要李隆業在手,李隆基焉能不投鼠忌器?
刺客敢燒玉真觀,敢殺李持盈,就敢對李隆業動手!
念及此處,裴旻猛地揮起了馬鞭…心急火燎的沖向了平康坊。
此時此刻,春暖閣內!
荒唐不羈的李隆業摟著一個貌美的胡妞上下起手,那高超的手段三下兩下就讓懷中的氣喘吁吁溪水直流。
在他對面是一個金發碧眼的拂菻國的商人,看著胡妞猛地吞著唾沫。
李隆業瞪了他一眼道:“出去出去,都給本王出去,你說的事,等本王干完正事再說…”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的抱起胡妞,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噶幾噶幾噶幾…”
秀床猛烈的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