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皇帝和貴妃都動了氣,小順子自然不敢接這個茬,急忙過去把陳紫霄派過來接駕的人領了過來。
那是陳紫霄身邊的一個副將,叫田遜。
他一看皇帝和貴妃的氣色不對,急忙跪在馬車邊上,磕頭道:“微臣田遜拜見皇上,拜見貴妃娘娘。”
祝烽也不廢話,直接問道:“陳紫霄只讓你來接駕?他的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田遜的冷汗都出來了。
急忙說道:“皇上恕罪,陳大人并非有意怠慢,而是在出發來接駕之前,突然接到消息,罕東衛附近有東察合部的騎兵流竄。”
“哦?那他——”
“陳大人親自帶兵去清剿了。”
“這樣…”
祝烽聽了,神色稍稍的緩和了一些,想了想,又冷笑道:“怎么,平時出兵也都是他親自帶隊嗎?”
田遜道:“平時倒是不會。可這一次,皇上的御駕已經快到罕東衛了,大人擔心這個時候東察合部的人馬出現會驚了皇上的駕,尤為重視,所以親自帶隊出征,以至不能過來接駕。求皇上恕罪。”
祝烽皺著眉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道:“他是個都尉,該知道都尉該做什么。一點小事需要他這樣帶隊出征,那還養兵做什么?”
田遜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連連道:“是,是。”
南煙在一旁聽著,冷哼了一聲。
祝烽先沒理她,只對著田遜說道:“那,走吧,有什么事先到了罕東衛再說。”
“是!”
見他這么一說,是暫時不追究陳紫霄的事,田遜這才松了口氣,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重新上馬走到隊伍前面去,替代了阿述在前面領隊的位置,領著皇帝的御駕往罕東衛去了。
祝烽坐回到馬車里,對著南煙道:“你剛剛哼什么哼?”
南煙道:“皇上那話,也就只會說別人。”
祝烽皺著眉頭,伸手過去擰了一把她的臉,道:“去了那邊給朕規矩些,再當著人做這些陰陽怪氣的,看朕怎么收拾你!”
南煙癟癟嘴,坐到一邊去不說話了。
而她也隱隱摸到了祝烽這一次到罕東衛來的目的,剛剛那話,他根本沒有接過去,可見這一次到罕東衛來,他還是要出兵的。
甚至,只要有機會,他一定還會親自出兵。
想到這里,南煙忍不住心里叫苦,要知道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太子和太子妃抱著世子前來送行,祝成軒殷殷勸誡,尤其是托付貴妃看著皇帝,萬萬不要讓他再隨意的輕身涉險,因為之前那件事,南煙對太子也的確心中有愧,自然是要依著他的,可眼下這樣,只怕自己又要對不住太子的托付了。
想到這里,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但不管怎么樣,在田遜等人的帶領下,御駕很快便走過了一片長著一人多高綠草的草原,進入了罕東衛,及到了都尉府,陳紫霄已經帶著人在門口跪著接駕,馬車剛一停下,便聽見眾人山呼萬歲。
祝烽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見跪在腳邊的陳紫霄。
陳紫霄對著他連連磕頭:“罪臣陳紫霄特來向皇上請罪,微臣罪該萬死!”
祝烽看著他磕頭磕得地上塵土都飛起來的樣子,只淡淡一笑,道:“你是罪該萬死,但怎么死,得看你今天這一仗打得如何。”
說著,他又看了看陳紫霄身上。
顯然,他也是剛剛才回到罕東衛,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換下身上的軟甲穿上接駕的官府,衣角和靴子上也都沾滿了泥土。
這樣的形貌來接駕,若是在京城——哪怕不是在京城,就只是被言官們知道,就夠彈劾得他脫下這一身戎裝了。
陳紫霄低著頭道:“東察合部一隊人馬共計兩百人,微臣帶隊出戰,殺五十三人,俘獲十八人,其余的,都逃了。”
祝烽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這時,南煙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她看了陳紫霄一眼,輕聲道:“皇上要問什么,好歹也等進了府再問,這兒這么多人看著呢。”
祝烽想了想,道:“來人,送貴妃進府。”
南煙愣了一下,看向他:“皇上要做什么?”
陳紫霄也有些詫異的偏著頭,小心點看了他一眼。祝烽低頭看著陳紫霄,道:“你不是抓了十幾個俘虜回來嗎?朕要去看看。”
陳紫霄道:“皇上現在就去?”
祝烽道:“現在就去。”
陳紫霄想了想,立刻便起身準備帶路,倒是南煙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雖然他們來罕東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祝烽在這里也比較隨便,但來了之后連都尉府都不進,直接就要去看俘虜,也未免太過隨便了。
而且,南煙剛剛在路上就擔心的那件事,她越來越害怕,怕是要成真了。
于是輕聲道:“皇上…”
祝烽拍了拍她的手:“行了,帶著你的人都先進去休息吧。這一路上你也顛得難受,去休息一會兒,晚點朕回來再跟你說話。”
南煙只能嘆了口氣,輕聲道:“那皇上也別太累乏了。”
“朕知道。”
于是,南煙便帶著若水他們,由都尉府的管事領著進了府,而這一邊,陳紫霄便直接帶著祝烽往地牢去了。
一路走,祝烽一路問道:“之前聽說,也俘虜過一些他們的人?”
陳紫霄道:“是。”
“有沒有問出點什么來?”
“皇上恕罪,沒有。”
“你跟他們也有來有往的兩年多了,抓了那么多人,也殺了那么多人,竟然什么都沒問出來?”
陳紫霄嘆了口氣,道:“東察合部的男人,格外的剽悍。據說他們那里的人生下來,先就丟進冰冷的河水里泡著,能扛過活下來的,才是身強體壯的嬰兒,這樣養活下來,等到五六歲,就開始習武,不到十歲就能在馬上騎馬射箭,百發百中,一生以戰養命。抓住的俘虜,幾乎撬不開他們的嘴,打狠了的,就直接打死了。”
聽到這里,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東察合部的人也的確是難纏,但沒想到,原來他們是這樣長大的,也就難怪,能在西北作亂這么多年了。
他問道:“那今天抓回來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