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福領命,對著外面一招手,幾個小太監立刻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凌善思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被押進來的,正是她身邊服侍的小太監小李子。
屋內的燈光一照,就照亮了小李子鼻青臉腫的樣子,身上也有傷,顯然是受了刑,他被押著進來,一看到跪在地上的凌善思,又看到坐在桌邊的南煙,立刻掙脫后面的人跪倒在地,對著南煙連連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一切都是凌貴人讓奴婢去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
凌善思大怒,待要呵斥他,南煙已經慢條斯理的開口道:“不急,不急。”
“先別急著推諉。”
“有一些東西,本宮要先弄清楚。”
說著,她對著聽福使了個眼色,聽福立刻從懷中摸出了一封書信,奉到南煙的面前,那書信已經拆開過,顯然來之前,南煙已經看過了。
她說道:“小李子,這封信,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是嗎?”
小李子急忙說道:“是。”
“是誰交給你的?”
“是凌貴人。”
“讓你去交給誰?”
“她沒明說,只是讓奴婢到城南一處舊宅,把信塞進門口左邊第三塊磚的磚洞里,說是自然有人會取走。”
凌善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見小李子把什么都說出來,她急得跪直了身子,指著小李子大罵道:“你撒謊!”
說著,又抬頭看向南煙。
“貴妃娘娘,他撒謊,妾什么都不知道!”
小李子也急了,跪著走到了南煙的面前,但若水立刻上前一步攔著他。小李子當然也不敢做什么,而是急切的對南煙說道:“貴妃娘娘,奴婢絕不敢撒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凌貴人交代奴婢去做的。”
南煙突然笑了起來。
說道:“你們主仆倒是有意思,出了事,你推我我推你的。”
她的臉色忽的一沉,沉聲說道:“不過,是真是假,在本宮面前,還由得你撒謊狡辯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對著凌善思的。
凌善思的心一沉,只見南煙拿著那封信從里面抽出信箋,信箋上也就只是幾個簡單的字——
替罪羊已找到,在宮中暫時安穩。
雖然已經看過一遍,但再看一遍的時候,南煙還是冷笑了一聲,她又拿過了剛剛那一篇悼文,放到一起,湊到了凌善思的面前。
凌善思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么南煙不一來就把小李子抓出來,問她這封信的事,而是要問她那篇悼文是不是她寫的,一直要等到她承認了,才肯說明一切。
因為——
上面的字跡,完全是一模一樣!
這一瞬間,凌善思就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頭,整個人面如死灰,頹然的跪坐在地,好像三魂七魄都被收走了一樣。
看著她這個樣子,南煙冷笑了一聲。
她繼續說道:“其實,哪怕沒有這篇悼文,也無妨。”
“本宮照樣能找得出你來。”
凌善思抬起頭來,這個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表情,又陰冷,甚至有些陰鷙,一雙眼睛里滿是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
她說道:“為什么?”
南煙笑道:“你就不問問,為什么本宮知道讓人去城南那處舊宅里,等著你的人出現呢?”
聽到這句話,凌善思的臉色又是一變。
剛剛,她只是驚恐于小李子被抓到,驚恐于自己的信被找到,腦子里一片亂麻的想要擺脫罪名,卻根本來不及多想。
直到現在,南煙說出這句話,她才恍惚意識到。
意識到一件比小李子被抓住,比自己的信被找到,更可怕的事!
南煙慢條斯理的說道:“若沒有人告訴本宮,本宮又怎么會派人去那個地方截住你所寫的信?”
“知道那個地方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是誰,把那個地方告訴本宮的?”
凌善思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僵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抬起頭來,顫抖著說道:“你,你們抓了——”
南煙慢條斯理的說出了三個字:“龍,霆,云。”
“他現在,人已經在大牢了。”
凌善思還有些不敢置信的:“他,他被你們抓了?你們抓住了他?為什么…”
“為什么你完全不知道,朝中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對嗎?”
南煙冷笑道:“因為抓他的,不是在京城的戍衛,而是魏王殿下。”
“魏王殿下在出京的路上抓住了他,為了避免消息被別人知道,他秘密派人押送龍霆云先回了京城,其中的關押、審問,也都是秘密進行的,并沒有別的人知道。”
“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抓出你來?”
說到這里,南煙輕笑了一聲,用一點欣賞的目光看著凌善思,道:“你倒是乖覺,藏身在后宮那么久,不聲不響,就像一顆死了的棋,若不是查抄葛云禮的家,發現他在應選的選侍中安插了人,本宮也想不到,宮中居然還有一顆暗棋。”
凌善思道:“你是怎么懷疑到我的。我明明已經——”
“你是想說,你明明已經讓我們懷疑姚瑩了,對嗎?”
南煙接過她的話,輕笑了一聲,說道:“的確,你的確做得很好。”
“知道葛云禮被抄家,你大概已經猜到這件事早晚要曝光,所以,見到龐虎之后,你就已經打定主意脫身。你故意將他藏在靜怡軒的柴房里,引麗嬪身邊的人去看到他,若本宮沒有猜錯,你應該提早就對柳兒下了藥——反正你們都住在靜怡軒,也方便下手。”
“利用龐虎驚嚇她將她逼瘋,再派你的人打死了龐虎。”
“這樣一來,你不會被暴露,還用柳兒的關系將我們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姚瑩身上。”
“可真是好手段。”
聽到自己做過的事,凌善思的臉上血色盡失。
“只可惜,”
南煙接著說道:“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