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走過來坐到床邊,看了看她,尤其看了看她有些發紅的眼睛。
道:“一夜沒睡?”
“也,而已沒有。”
“嗯?”
“天亮的時候瞇了一會兒。”網手機端::/m./
祝烽看著她眼睛里的血絲,臉色沉了下來,說道:“你都是當娘的人了,怎么還不如女兒?心平都知道早起晚睡的。”
南煙只能尷尬的笑了笑,但立刻又抓著祝烽的手問道:“皇上,昨天晚上怎么樣了?”
“阿日斯蘭他來了嗎?”
祝烽也知道她是故意要岔開話題,心里生氣,伸手用力的擰了一把她的臉,才說道:“當然來了。”
“那,怎么樣?”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才總算平復了情緒,說道:“朕已經答應與他合作了。”
“啊?”
南煙一愣,又皺著眉頭想了想。
然后抬頭看向他:“皇上真的已經決定要幫他?”
“那,那蒙克那邊呢?”
“皇上是決定完全放棄蒙克了嗎?”
祝烽卻沒有立刻回答她,只說道:“看你這蓬頭垢面的,趕緊起來熟悉了,朕跑了一早上早就餓了,你也還沒用早膳吧。先起來梳洗,邊吃東西邊說。”
南煙急于知道他的想法,急忙掀開被子從床上躥了起來。
但到底,幾乎一整夜都沒睡,腦子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剛一下地就搖晃了兩下,險些站不穩跌倒,幸好祝烽站在一旁,伸手扶著她。
看到她這樣,祝烽氣得咬緊了牙。
“你是一定要朕掐死你是嗎?”
“嘿嘿。”
南煙笑了笑,忙喚了外面的若水他們進來,一群人進進出出的服侍了她穿衣洗漱,剛一弄完,廚房就送來了也不知道是早膳還是午膳的東西。
倒是琳瑯滿目的擺了一桌。
素燒蘿卜,炒沙蔥,氽丸子,燴三鮮等等,都不是什么精致的宴席菜肴,但越是家常,越是勾起人本能的食欲。
南煙笑道:“這幾樣倒好,正想吃這些。”
不過她端起碗來,再看了看,發現這桌上的肉不多,只有一個帶把肘子算是大葷菜,祝烽雖然從來對吃的東西都不甚在意,但畢竟是男人,葷腥太少了對身體不好,這些日子他又時常騎馬跑來跑去的,更不能吃得太素。
于是說道:“肉這么少啊?”新八一.m.
祝烽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太素了?”
“嗯。”
“這兩天先湊合吧,等過幾日,臨近的州府會送糧過來,會有新鮮的魚肉來的。”
“哦。”
南煙點點頭。
盡管罕東衛這邊是有軍戶屯田,可西北的環境,還是很難自給自足,朝廷每年還是要給錢糧的,都是從就近的州府調集,每個一段時間會按時送一些時令的果蔬和魚肉過來。
罕東衛這邊要等的,就是川陜兩地的調配。
不過,連皇帝用膳都要這么素,難不成現在罕東衛現在的糧食很短缺?可她昨天去城中兜了一圈,并沒發現這個問題啊。
南煙一邊想著,一邊夾菜吃起來。
祝烽倒是餓壞了,二話不說先扒了兩碗飯,吃完了之后,又盛了半碗湯慢慢的喝著。
這時,南煙想起剛剛未完的對話。
便抬頭看向他:“皇上,皇上是真的已經決定選擇幫助阿日斯蘭,放棄蒙克那邊了?”
盡管,祝烽要做的,就是一個選擇,可不知為什么,知道他做出這個選擇之后,她反倒有些不安。
祝烽看了她一眼。
將剩下的一點湯喝了,放下碗,然后說道:“之前蒙克跟你約定的,若朕出兵幫他,只要讓兵士們穿上白色的衣服,到他的兵營里,就算是達成合作了。”
“…是。”
“那,今天下午,朕要出去一趟。”
“又要出去?去哪里?”
祝烽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道:“自然是帶兵,去他的營地里。”
南煙驀地睜大了雙眼:“皇上…也要幫蒙克?”
祝烽說道:“不錯。”
南煙一下子有些發懵,整個人僵在那里。
過了好一會兒,才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飯菜,卻沒有繼續吃,而是將碗筷都放到桌上,轉頭認真的看向祝烽:“皇上昨天答應了要幫阿日斯蘭,今天,又要幫蒙克?”
“皇上是想——”
“左右逢源。”
祝烽平靜的將這四個字說了出來。
南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其實,當祝烽說他幫助阿日斯蘭,自己以為他放棄蒙克的時候,她感覺到非常的不可思議,但當祝烽說他兩邊都幫,要左右逢源的時候,她反倒覺得,這似乎才是祝烽會做的事。
連她這個不通軍事的人,心里都隱隱明白,不管選擇幫哪一方,似乎都不是完美的選擇。
甚至,眼前的利益之后,很有可能留下長久的隱患。
所以,左右逢源,兩邊都幫,也許才是對他們而言最完美的選擇。
但——
她輕聲說道:“皇上如果這么選擇,要是讓他們知道了,那豈不是——”
祝烽淡淡笑道:“朕就是要讓他們兩邊都知道。”
“啊?”
“阿日斯蘭已經知道,朕答應了要幫蒙克。”
“這一次朕去見蒙克,不僅是帶兵去幫他,也要讓他知道,朕也在幫阿日斯蘭。”
南煙眨了一會兒眼睛。
過了許久,她喃喃道:“妾,好像明白了。”
說到底,蒙克和阿日斯蘭都不是愚鈍之人,對祝烽的行動,他們肯定也會做出預判,與其欺瞞,弄得最后兩敗——不,三敗俱傷,不如坦誠以待。
只是這樣一來,祝烽明顯的就把自己的立場都賣出去了。
南煙輕聲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祝烽看向她:“你懷疑朕?”
南煙急忙搖頭,但眼神仍然顯得非常的擔憂,輕聲道:“妾只是覺得,太危險了。”
祝烽平靜的說道:“勝向險中求。”
“尤其是這種勝利,更不可能不失一兵一卒,不費一點腦筋,不冒一點風險就能得到。”
南煙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倒是。
做人做了幾十年,她明白的一個最深刻的道理,就是世道公平,不費一點力氣得來的好處,她反倒不敢要的。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這一次,帶薛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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