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還是假的?”
“宮里到處都在傳,你說是真是假。”
“那康婕妤真的是跟薛太醫兩個人——有私情?”
“不然,怎么突然‘暴斃’呢。”
“對啊,我也一直覺得奇怪,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原來是因為——”
南煙一聽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走在她身邊的念秋立刻上前一步,呵斥道:“胡說些什么呢!?”
兩個小宮女一回頭,見貴妃站在那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立刻跪了下來:“貴妃娘娘。”
南煙沉著臉,慢慢的走了過去,低頭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剛剛說的那些,是誰告訴你們的?”
兩個小宮女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哆嗦著道:“宮,宮里都在傳。”
南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雖然她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完全做到密不透風,況且她以“因病暴斃”作為康碧云的死因,也的確是很難說服眾人,大家胡猜亂想,也屬正常。
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流言四起。
而且,他們也都猜到了薛運的問題。
南煙心緒沉沉,連同臉上的神情也透出了一點陰沉來。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低頭看著兩個小宮女,沉聲說道:“在宮中傳播這些污言穢語,你們真當本宮聾了嗎?”
“不敢,奴婢不敢。”
“娘娘饒命。”
南煙冷冷道:“每個人掌嘴二十,傳令下去,若讓本宮再聽見宮中有人亂說話,決不輕饒!”
說完,她轉過身來。
站在身后的許瀟瀟正一臉思索的表情,見她看向自己,立刻乖巧的站直了身子,南煙做出一點微笑來,柔聲道:“這些奴婢就是喜歡亂嚼舌根,他們說的話,不必在意。”
許瀟瀟道:“知道了。”
“走吧。”
南煙帶著她繼續往寢宮走去,而身后,聽福帶著兩個小太監給那兩個小宮女掌嘴,一陣啪啪啪的聲音打得他們鬼哭狼嚎的。
那聲音,聽得人心驚。
許瀟瀟跟著南煙到了寢宮,看到昏迷不醒的心平公主。
雖然見面的時間不多,但許瀟瀟還是很喜歡這個肉團子一樣的小公主,尤其想到她平時頑皮可愛的樣子,再看她現在,只能安安靜靜的躺著,心里不免有些難過。
但她還是安慰南煙:“娘娘,公主吉人天相,一定很快就能清醒的。”
南煙只微笑著點了點頭。
說道:“其實本宮也一直相信,她是有直覺的,能聽到,能感覺到,只是沒辦法表達出來。所以,本宮每天都守著她,給她講講故事,說說笑話,說不定哪一天,她就醒來了。”
許瀟瀟立刻笑道:“那我來,我最會講故事了!”
“哦?你會什么新鮮故事嗎?”
“讓我想想。”
許瀟瀟望著屋頂想了半天,拍手笑道:“對了,前陣子我跟唐炤云一起給佟公子做機甲手的時候,佟公子給我們說了一個故事,是他游歷西域的時候,聽到更西邊來的客商講的。”
“哦?”
南煙也有些感興趣了,笑道:“說來聽聽。”
許瀟瀟回憶了一下,說道:“說是在很遠很遠的西邊,有一座城,城池雖小卻富足豐饒,百姓倒也是安居樂業。可不知怎么的有一天,出現了一頭龍。”
“龍?”
南煙挑了一下眉毛:“不是一條龍嗎?”
許瀟瀟比劃了一下,道:“似乎,他們的龍,跟咱們的龍不一樣。咱們的龍是祥瑞,可他們的龍不好。”
南煙笑道:“龍還有祥和不祥么?有意思,你接著說。”
許瀟瀟道:“那頭龍作惡多端,劫掠了城中百姓的財物,躲在城外不遠一座大山的山洞里。城中的許多年輕壯士都想要去殺掉那頭龍,奪回財寶,可全都失敗了,沒一個活著回來。”
“然后呢?”
“終于有一天,一個武藝高強的壯士又去了,城中的人覺得奇怪,為什么之前的人都回不來。于是,就有人偷偷的跟在那壯士的身后。”
“他們看到那壯士上了山,進了山洞,勇猛的殺死了惡龍。”
“然后呢?”
“然后,”
許瀟瀟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然后,那壯士走到財寶上,慢慢的蹲下來,身上長出了鱗片和龍須,變成了一頭龍,繼續守著那些財寶。”
南煙的呼吸仿佛都頓住了。
這個故事,聽著詭異,又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許瀟瀟見她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又笑了笑,道:“哎,不過這個故事不好,一點都不好玩,公主肯定不愛聽。我還是另外撿好玩的講給公主殿下聽吧。”
南煙看了她一眼。
笑道:“好啊。”
許瀟瀟留在寢宮中玩了一會兒,眼看著時間不早了,南煙便讓若水送她出宮,順便帶了賞賜去給唐炤云。
等到許瀟瀟一走,南煙臉上浮著的笑容就像是落潮一樣。
漸漸的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陰沉的面色和陰郁的眼神。
正好這時,念秋捧著御藥房送來的走了進來,看見她靠坐在臥榻上,面色凝重的樣子,輕輕說道:“娘娘還在為剛剛那兩個小宮女說的話煩惱嗎?”
南煙沒說話,但面色已經是默認了。
念秋道:“他們喜歡嚼舌根,嚼嚼就罷了,娘娘犯不著跟他們置氣啊。”
南煙沉沉的出了一口氣,然后道:“你不懂。”
其實,那兩個小宮女說的話一直都在她的腦海里回響著,她雖然讓人去掌他們的嘴,也不準人在后宮散播這樣的流言,但她心里很清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更何況是這樣的流言。
一般來說,丑聞這種流言,是最容易傳播的。
因為會極大的刺激人的觀感,哪怕明知道是假的,有些人也愿意加油添醋危言聳聽,滿足自己一時的快意。
可這樣一來,要不了多久,流言就會越來越兇。
也會越來越難聽。
她想了想,說道:“你讓人去太醫院看看,薛運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