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站在一旁,看著薛運小心的推開窗戶望著外面,此刻又小心的將窗戶關上,她不解的輕聲問道:“公子為什么不過去向皇后行禮呢?”
“看上去,皇后娘娘好像對公子有些奇怪。”
薛運搖了搖頭。
她不能去。
并不是不想去,而是她一直記得,在跟隨祝烽離開蓮心會館,回沙州衛的前一夜,祝烽跟她交代的那些話。
其中很要緊的一項就是將來若到了宮中,見到一些人的時候,一定要留神自己的言行,不該說的絕對不能。
皇后,就是其中一個。
薛運自然知道,他不讓自己說的是什么。
就是她為他解毒的事。
這件事,看來皇帝是真的要打算秘密進行,不但貴妃不能知道,連皇后也不能知道。
剛剛,只是遠遠的看著皇后的身影,她就感到了中宮皇后身上那種威儀。
將來進宮,還不知有多少坎坷呢。
她想了想,又吩咐云想:“你記著,將我這一路上收集準備的藥材都放好,千萬不要被人察覺我在配藥。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們醫者平日里煉藥的習慣。”
云想道:“公子放心,奴婢一直都好好的收著的。”
薛運點點頭。
一轉眼,暮色降臨。
房間中的南煙仍舊坐在椅子里,手邊放著已經涼了的茶水,冉小玉還用扇子小心的給她扇著涼風。
主仆兩沉默著,一直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冉小玉再抬頭看向南煙,輕聲道:“娘娘。”
“嗯?”
南煙低頭看向她。
只見冉小玉神情復雜的說道:“奴婢想了很久,雖然娘娘說的那些都有道理,可奴婢覺得,這些其實都無關緊要。”
“哦?”
南煙微微挑眉看向她:“你覺得,這些無關緊要?”
“沒錯。”
“為什么?”
“因為有一個最重要的人,娘娘一直避而不談。”
“就是皇上。”
南煙的呼吸微微的一窒。
“宮中不管有多少人謀算太子之位,可最后決定的,還是皇上,不是嗎?”
“而從娘娘懷第一胎開始,皇上就一心一意的希望娘娘能生下皇子,也一心一意的想要將皇位傳給他和娘娘的孩子。”
“這一點,別人不知道,娘娘心里最清楚的。”
南煙沉默著,沒有說話。
冉小玉又接著說道:“不管皇后娘娘手里握著多少克制娘娘的東西,也不管顧大人會不會因為太子妃之位的誘惑而背棄娘娘,甚至,不管魏王將來會怎么想,其實主動權,一直都在娘娘的手里。”
“只要娘娘要,只要皇上一句話。”
“他們所有的人,所有的努力,在娘娘的眼前,都不值一提,不是嗎?”
南煙一直沉默著,直到冉小玉的話說完,她才抬頭看了冉小玉一眼。
半晌,笑了笑。
道:“就你知道了。”
冉小玉認真的說道:“娘娘可不要敷衍奴婢,這一點,奴婢看得很清楚。”
“剛剛在大堂上,皇上之所以不表態,而是讓皇后和娘娘都回來休息,其實在他看來,這件事也并不算是什么解決不了的大事。”
“因為在皇上的眼里,太子之位,從來不是妥協的條件。”
“他的心里,早已經定了。”
“奴婢覺得,他之所以沒有明說,想來也是顧忌皇后娘娘的顏面,并不想帝后不和。但這件事,奴婢覺得,皇上不會跟人商量的。”
聽了她的話,南煙苦笑了一聲。
“我真怕了你了。”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如今這么伶俐了,萬一哪一天你來對付我,我可不是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聽這話,冉小玉變了臉色,怒道:“娘娘,你”
一見她生氣,南煙立刻又哄她:“好好好,我說笑的。”
冉小玉氣得紅了臉,道:“什么能說笑,什么不能說笑,娘娘不知道的嗎?”
“好了好了,今后再也不說了。”
南煙說著,眼看她氣得面紅耳赤,順手還從她的手里拿過扇子給她扇風,冉小玉又氣哼哼的將扇子一把奪回來。
然后將身子轉向一邊。
南煙笑了起來,還伸手牽她的衣袖:“別氣了啊,還沒嫁人呢,氣出毛病來可怎么辦。”
冉小玉聽到這話,又瞪了她一眼。
而南煙已經嘆息著笑道:“好了好了別氣了,我這里還一團亂麻呢,你再跟我生氣,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萬一把孩子弄出毛病來怎么辦?”
冉小玉咬著牙道:“娘娘你還胡說!”
南煙嘿嘿的笑著。
不過,轉念一想,冉小玉又說道:“娘娘怎么還一團亂麻?剛剛奴婢說的,難道不對?”
南煙看了她一眼,又像是嘆了口氣,然后道:“你說得,都對。”
“正是因為你說得都對,本宮才一團亂麻呢。”
冉小玉皺起眉頭,輕聲道:“娘娘,你的意思是”
南煙抬眼看著她,也認真的說道:“你跟在本宮身邊,皇上的心思你當然也清楚,那,本宮的心思,你難道就不明白嗎?”
“本宮何時,希望自己的孩子去爭這個太子之位了?”
“從懷第一胎開始,皇上就有這樣的心思,可我”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一笑:“我沒有。”
冉小玉立刻道:“娘娘…有的時候你不爭,也不行啊。”
南煙看向她。
冉小玉道:“說到底,太子到底誰當,跟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并沒有什么關系,奴婢也并非要慫恿娘娘去爭去搶,奴婢的心思,只在娘娘身上,只要陪著娘娘這一生平安順遂的度過就好。但問題是,皇后已經起了這樣的心思,而且,娘娘這一胎也很快就要生下來了。皇上春秋正盛,從冊封太子到將來皇上退位,少說還有而還有三四十年的光景呢。”
“娘娘就能保證,一點意外都沒有?”
“與其那樣,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否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