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一落,聞夜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而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黎不傷,這個時候又抬起頭來看了祝烽一眼,眼中的陰翳更加深重了一些。
這,就是祝烽所說的,內因與外因。
給寧王一個錯覺,讓他相信自己在封地是最安全的。
同時,用行動和謠言告訴他,自己將要在長清城內跟他對峙,寧王也很清楚祝烽在作戰方面的天賦,哪怕人數少,他也能在這個城中掀起滔天巨浪。
這樣一來,寧王必定,也必須,留在長清城內了!
這個人,真的可怕!
他緊盯著祝烽,掌心的汗這個時候已經浸透了膝蓋上的衣物,涼意滲到了皮膚上。
他的心里,在震顫。
但下一刻,聞夜又想了想,然后說道:“可是皇上,這樣一來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寧王必然會在城中瘋狂的搜尋皇上的蹤跡,而且,他一定會對皇上動手的。”
“我們的人,雖然不多,但畢竟有這么多人馬,加上去了巡撫衙門之后,只怕會被他們追蹤。”
“到那個時候,皇上的行蹤不是就暴露了嗎?”
“皇上的安危——”
“朕的安危,當然重要。”
祝烽知道他要說什么,但目光沉穩,沒有一絲懼怕,淡淡的說道:“但越是這樣,越能讓他自信,可以在這個長清城中甕中捉鱉,將朕找到。這樣一來,他就越會選擇朕讓他走的那條路,留在城中。”
“可,皇上的安危還是最重要的。”
祝烽說道:“朕打了這么多年的仗了,這,不算什么。”
“皇上…”
聞夜雖然知道,作為曾經的燕王,祝烽出生入死已經上百次,跟普通的士兵也沒什么兩樣,甚至,他遭遇過的危險,比普通的士兵還要更可怕。
但,他現在畢竟是皇帝。
若出了什么差池,哪怕是受了傷,事成之后,自己恐怕也是難辭其咎的。
這時,一旁的黎不傷沉沉的開口了:“皇上的安危,交給微臣吧。”
聽到他的聲音,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轉頭看向他。
這個年輕人,他對他的記憶還沒有完全的恢復,可是,身為自己的親信衛隊錦衣衛的指揮使,他只憑這個官銜就能知道,他的能力絕對不俗。
事實也證明。
他能從寧王府中,將聞夜救出來。
而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安危,需要交到一個最信任的人手中,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他,也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最信任的人…
當祝烽轉頭看向他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的時候,眼前浮現的,卻是他緊盯著那個女人,眼中迸發出的毫不掩飾的關切。
沉默了半晌,祝烽道:“可以。”
黎不傷立刻起身,道:“謝皇上對微臣的信任。”
聞夜也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明明應該是可以放心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從心底里冒出了一陣寒意,讓他的后背也出了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那,皇上,這件事要下官何時去做?”
祝烽道:“現在。”
聞夜一聽,下意識的看向窗外,這個時候,外面的天色還是黑的,只有東方一點淡淡的魚肚白,透著晨光。
他立刻說道:“是!”
雖然在冬天,天亮得很晚,但一旦太陽升起,天又亮得很快了。
祝煊自然也醒得很早。
今天,是他準備出兵的時間。
昨天晚上,聞夜被人救走,這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雖然不至于影響他的全盤計劃,但總歸,不能坐視不理。
所以,他決定,今天一大早,就立刻出兵。
只要占領了北平,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好說了。
至于祝烽,自己已經派出的那五百人馬,無論如何也可以解決,畢竟,他身邊沒有什么人手。
“王爺。”
翟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嗯?”
“時辰快到了,人馬都已經調過來,可以隨時出兵。”
“嗯。”
祝煊點了點頭,揮手讓身邊服侍自己穿衣的兩個婢女退下,走過去打開門,翟云站在門外,看見他身著戎裝,倒是一臉英武之氣,不由得贊嘆道:“王爺天生真龍之氣,這一次,必能馬到成功!”
一天的開始就聽到這樣的話,自然讓祝煊心中喜悅。
但,他還是說道:“這些話,不要說得太早。”
“是。”
翟云退到門的一邊,祝煊便往外走去,可剛剛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來,并不回頭,對翟云說道:“若這一次功成,你和你的父親,就都是本王的開國功臣。”
翟云一聽,眼睛頓時亮了一下。
急忙抬手道:“謝王——不,謝皇上!”
祝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就在他們兩個人都意氣風發,準備往外走的時候,看見前方突然急匆匆的走過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王府長史施一儒。
調集兵馬,也是他這一次的工作。
祝煊走上前去,說道:“一儒,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吧。”
“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施一儒的面色有異,沉聲說道:“王爺,出了一點事。”
“出事?什么事?”
“巡撫衙門那邊,被劫了。”
“什么?”
祝煊的眉頭一擰,下意識的問道:“被誰?”
這兩個字一出口,他立刻又回過神來似得,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本王的那位皇兄嗎?”
施一儒說道:“雖然不是他,但,是他派出的人馬,御營親兵。”
“御營親兵也來了?”
聽到這個,祝煊的頭皮麻了一下:“有多少?”
“大概,百來人。”
“百來人?”
這個數目,又讓他松了口氣,雖然御營親兵能夠以一當十,但百來人的隊伍,倒也不算什么。
施一儒說道:“是聞夜帶的隊,他們利用熟悉地形的便利,攻入巡撫衙門,將我們之前控制的人都救走了。”
“走了多少人?”
“至少,也有兩三百。”
“也就是說,他現在手中,有不多于五百人。”
施一儒的眉頭緊皺:“人數雖然不多,但是——”
見他欲言又止,祝煊的眉頭也擰了起來:“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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