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殺
唐軍什么時候居然使用陶罐當武器？
看著腳邊冒著青煙的一個陶罐，阿史那.鐵牛有些疑惑，這樣的陶罐雖然也能給自己一方造成一定的傷害，但是其效果遠遠比不上以往唐軍守城常用的滾木、巨石或者開水。
即便是被陶罐擊中，因為有皮甲的保護無非也就是受一些輕傷罷了，這樣的傷害對于強壯的突厥人來說根本就不會喪失任何的戰斗力。
所以當陶罐從城頭拋灑出來的時候阿史那.鐵牛不禁沒有絲毫害怕，甚至還覺得唐軍非常可笑，居然想通過幾個破罐子就像阻擋突厥大軍的進攻。
不過這樣的想法也就僅僅只存在了那么幾秒鐘而已，就在他念頭出現的瞬間，下一刻.....
“轟！轟！”
山崩地裂！
震耳欲聾！
阿史那.鐵牛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剎那間便只覺得胸口、大.腿、腦門突然一涼，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氣浪便將他整個人推飛了起來！
“啊！”
他不禁一聲慘叫，就在飛起的當口，阿史那.鐵牛甚至看見整個沖擊在前的人馬面臨的幾乎和他一樣的遭遇！
完了！
完了！
全完了！
這一刻，身體的疼痛已經更加劇烈，氣浪最終并沒有把他帶上天空，而是將他帶起三米高之后，然后將他狠狠的拋灑在了地上....
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涌出，看著四處的殘肢斷臂，阿史那.鐵牛甚至還在想為何那一個小小的陶罐居然會發出雷霆一般的力量？
陶罐再次丟了下來，震天的巨響依舊在持續，戰馬、人....鮮血...充斥著這一片空曠的大地....
漸漸地，阿史那.鐵牛的眼神變得模糊，一道道人影沖上來，然后退回去，然后再次被后面的人壓制著向前....
慢慢的，整個世界變成了黑白色....慢慢的...慢慢的.....一片黑暗.
此時，朔方城前。
受驚的戰馬四處狂奔，縱然馬上的騎士使出渾身解術想要控制戰馬也無能為力，只能任憑戰馬橫沖直撞朝著遠處奔騰。
然而戰馬不止一匹，而是數萬匹失去了理智的戰馬，瞬間整個戰場就變成了一場災難，無數的突厥人和阿史那人被戰馬拋棄在地上，然后踩踏....
而被沒有被戰馬踩踏的幸運兒卻是一個個跪俯在地上祈求偉大的騰格爾大神的庇佑。
鮮血...似乎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流淌，整整五萬大軍在短短的不到兩炷香的時候，僅僅殘余兩萬余人，而他們也失去了沖擊朔方城的斗志。
鐵木合的心在滴血。
三萬余族人，包括充當炮灰的阿史那人在眼前這座原本以為唾手可得的城池面前居然還未攀爬上城頭就已經徹底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三萬多名族人啊！
每一名族人從出生，到少年，再到成為一名能夠征戰的勇士，十不存一。在寒冷的北方大草原上，他們是這片土地上的雄鷹，然而雄鷹卻沒有翱翔天空就已經隕落。
然而這樣的念頭只是在鐵木合的腦海中持續了不到一秒，然后他的整顆心就被眼前地獄般的場景所湮滅。
死去的人面目扭曲，手臂、大.腿....花花綠綠的腸子...還有猩紅的血液以及爆炸后騰起的硝煙。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前方城樓上一個正不住嘔吐的少年人。而在那名少年的旁邊，正是他熟悉的牛進達，如今也正笑瞇瞇的看著那名少年.....
城頭上，唐軍響起了整天班的高呼，與此同時，朔方城兩側的堡壘間也跟著呼喊起來，不斷的在天地間回蕩。
張毅非常難受，雖然早就知道戰爭的殘酷，但是當自己親身經歷的時候依舊難以接受。
望著城下滿地的尸骸，那一張張恐怖的面孔，那一片早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草地....張毅只覺得腸胃間不住的涌動，喉嚨一酸吐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這小子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沒見過大場面！”牛進達笑瞇瞇的看著一旁不住嘔吐的張毅，對身后的薛萬仞笑道：“說來本就是我將門中人，看見幾個死人就撕心裂肺的，以后讓他多看看，小一輩里就這么個靈性的，你沒事的時候帶著他出去多練練膽！”
“大將軍說的是！張兄弟....卻是應該多多磨礪一翻，不過第一次上戰場狼狽一些也是在所難免，末將當初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那也是做了好幾天噩夢呢！”
薛萬仞的心情也非常不錯，防守朔方城這幾年他可謂是憋屈的緊，以前守城那一次不是心驚膽顫？可是如今卻直接調換了一個個兒，朔方城僅憑借數千輔兵不但抵擋住了五萬突厥鐵騎的進攻，還直接將其打殘，這樣的勝利已經不是一般的以少勝多，簡直就是千古從未有過的勝利。
所以，對于牛進達的話他也是非常贊同。
因為薛萬仞發現，一個有頭腦的主將，絕對比一個莽夫做能造成的勝利更加巨大。就拿他自己來說，如果以前面對這樣的進攻，他雖然也會使用拒馬，而且還會使用滾木、巨石等常規的防御手段，但是縱然如此，五千對五萬，哪怕是將士個個都悍不畏死，可是依舊不可能有哪怕一絲勝利的希望，就更不要提戰果了。
然而張毅卻僅僅只憑借一千余枚火藥彈就造成如此輝煌的勝利，連環三十六堡都還沒動用....這樣的勝利簡直就是開了歷史之先河。
他在想，如果火藥彈能夠在軍中廣泛的英勇，那么大唐將不再有敵人！
吐的膽汁都快要出來了，不過好在王老五還算醒眼，屁顛屁顛的就給伯爺遞來了一只裝滿清水的皮囊，一大口水灌進嘴里，攪動兩下再吐出來。
接連反復了好幾次才將滿嘴的異味給清除干凈。
雖然心里依舊有種說不出來的惡心味，不過張毅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作為一名軍官絕對不能示弱，況且還是在敵軍尚未退走的情況下。
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張毅不禁靈機一動，當即也高聲喊道：“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他這一喊雖然聲音不大，可是旁邊的人卻聽得一清二楚，而且比起那些士卒兵喊的“突厥狗混回家吃奶”的語言似乎更加霸氣，也更加牛逼，于是主城樓邊的唐軍便依樣學樣的也高聲的叫喊了起來。
“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正門，西門，北門....三十六堡都起起伏伏的喊了起來。然后聲音漸漸的聚攏，統一，如同巨龍的咆哮聲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