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兩姐妹預料的那樣,孫嬤嬤剛在廊下跪著,蔓菁就悄悄去了小賀氏的瓊華院。
曼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又道:“…二夫人,大姑娘讓孫嬤嬤跪到天亮才準起身。”
“這兩個小賤蹄子!”小賀氏的額頭青筋暴起,惱道,“這打的哪里是孫嬤嬤啊,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臉!”
想到還在小佛堂里受苦的女兒,她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女兒從小到大哪里吃過這樣的苦頭,都是端木緋這傻子害的!
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女兒會不會凍著,會不會餓,會不會怕黑…
小賀氏擔心的都睡不著,偏偏這個時候,端木紜還故意折騰她給的人,簡直沒把她放在眼里。
那孫嬤嬤也真沒用,一大把年紀了,還輕易就讓端木紜給拿捏住了,真是枉費自己把她送去湛清院!
宋嬤嬤一邊撫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一邊說道:“夫人,大姑娘也就是仗著快要進宮罷了,您就忍她這幾日,待到從宮里回來,還不是在您的手掌心里,您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嗎。”
理是這個理,但小賀氏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也就是這兩個丫頭片子真是運氣好,有簡王世子惦記著她們是舊部的遺孤,又說不定馬上要進宮面圣,否則…
小賀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宋嬤嬤打賞蔓菁一個銀裸子,又讓她帶些藥材回去給孫嬤嬤。
孫嬤嬤留在長房還有用,好歹得收攏住她的心才是。
蔓菁千恩萬謝的走了,小賀氏向著宋嬤嬤說道:“我就姑且忍她們這幾日…只是可憐了我的綺姐兒。哎。”
宋嬤嬤知她心緒不佳,提議道:“夫人,不如悄悄把二姑娘叫回來吧。”
“我也想啊。”小賀氏是真無奈了,“還不是母親生怕讓那端木紜知道,又要平白生出事端。”
小賀氏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捏皺了,對太夫人賀氏來說,綺姐兒雖然是她的嫡親孫女,平日里也是寵愛有加,但到底比不上端木貴妃帶來的無上榮光。只要有一絲端木紜會向皇帝告狀的可能,賀氏就決不會悄悄讓女兒回來,以免連累了宮里的貴妃和大皇子。
小賀氏心煩意亂。
她牽腸掛肚了整整三天,直到端木綺從小佛堂回來。
這三天并不好過,跪了三天,又抄了三天的女誡女訓,端木綺瘦了整整一圈,臉色暗淡,神情疲憊。
一見到小賀氏,委屈的眼淚就刷刷的往下流。
從小到大,她哪里受過這樣的苦!
這都是端木緋那個小傻子害的!
小賀氏摟著女兒哄了一會兒,保證道:“綺姐兒,等到她們倆從宮里回來,娘一定想辦法給你做主!”
“不!”端木綺抬起頭來,憔悴的面龐因為恨意而顯得扭曲,“我現在就要報仇,非要那小傻瓜顏面掃地不可!”說著,她蹭地站了起來,“娘,該時候去給祖母請安去了。今日祖父休沐,我要讓祖父給我做主!”
小賀氏本想哄女兒休息一天的,但實在拗不過她,只得趕緊讓丫鬟過來伺候她洗漱,免得讓那兩姐妹看了笑話!又讓人去傳話,叫二房的其他姑娘公子先自個兒去永禧堂,不用再到她這兒來了。
洗漱完,又裹上厚厚的斗篷,端木綺迫不及待地沖向了永禧堂。
永禧堂是老太爺和太夫人的居所,也是這尚書府的正院。
端木綺洗漱花了不少時間,等到了的時候,永禧堂的東次間已經坐得滿滿當當。
太夫人賀氏生了兩子兩女,大女兒是當朝貴妃,兩子分別是二老爺和三老爺,四老爺和五老爺是庶出,他們的姨娘是賀氏的陪嫁丫鬟,也是賀氏做主開臉給了端木憲的。
今日老太爺端木憲恰逢休沐,他看來五十左右,穿了一件太師青繡仙鶴錦袍,身形挺拔,眉目舒朗,舉手投足之間,既透出一種儒雅斯文的氣質,又有著久居上位者的端凝。
雖然如今的端木憲年紀大了,但還是能從他的眉目隱約看出幾分年輕時的風采。
端木綺一踏進東次間,惱恨的目光就落在了正坐在一旁喝茶的端木緋的身上,想到自己這三天吃的苦頭,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
“見過祖父、祖母。”
端木綺向上首的端木憲和賀氏福了福身后,便迫不及待地說道:“祖父,祖母,我與四妹妹說好比試算學,誰要是輸了,就大喊自己是傻子一百遍,”
說著,她嘲諷地朝端木緋看了一眼,“還請祖父、祖母為我和四妹妹作個憑證!”
聞言,其他人均是面面相覷,看著端木緋的眼神與表情很是怪異。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端木綺雖然稱不上聰明絕頂,但論若才學在端木家的姑娘里也是數一數二的。
相比下,端木緋說得好聽些是不開竅,說得難聽點,那就是蠢笨,她還想與端木綺比?!
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