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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04燕爾

  馬車載著端木緋與慕炎駛離了沐國公府。

  端木緋直到看不到后方的端木紜,這才放下了窗簾,小臉上還是依依不舍,恨不得讓馬車回頭把端木紜也捎上。

  慕炎自然看得出來她的傷感,他更知道端木緋是真的把端木紜當作了她的姐姐、她的親人。

  慕炎動作輕柔地把端木緋攬在了懷中,聲音放柔,道:“蓁蓁,以后你想見誰就見誰,想回娘家就盡管回來…”

  他眨了下漂亮的鳳眼,“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只要別樂不思蜀就好。”

  只要她別忘記,他還在家里等著她呢!慕炎唇角含著笑,他娶她是為了讓她展顏,可不是為了讓她愁眉苦臉的。

  端木緋被他逗笑了,笑容璀璨,之前的那丁點傷感一掃而空。

  “嗯。”她甜甜地應了一聲,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慵懶閑適地依偎在他身上,“我記性很好的!”

  慕炎玩著她白皙的手指,她的手指真是好看,與他的手迥然不同。

  她的柔軟,他的剛硬;

  她的靈巧,他的有力;

  她的細膩,他的粗獷。

  可是當兩人的手指十指交纏,卻是說不出的和諧。

  慕炎愛憐地親了親她的手指,又道:“蓁蓁,明天我再陪你去李家看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

  “后天再去楚家…”停頓了一下,慕炎繼續道,“看看楚老太爺,楚老太爺最近痛風發作了,小天前幾天來找我要過虎骨,說是從晉州得了一個虎骨酒的方子專治痛風的。”

  “嗯。”端木緋點了下頭,笑容甜甜。有了弟弟照顧楚家祖父祖母,她自然是放心的。

  放心歸放心,端木緋已經在心里琢磨起哪天要設法去尋些治療痛風的醫書,看看能不能和太醫再研究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治療痛風。

  “蓁蓁,待會我們去御花園泛舟好不好?”慕炎又在她柔嫩的掌心親了一下。

  “嗯。”端木緋又點了下頭,然后道,“也帶上團子吧!”

  “…”慕炎傻眼了,他是想和她泛舟,兩個人說說話,玩玩水,帶一只蠢狐貍干嘛!

  端木緋的思緒已經跑到小狐貍身上去了,忍俊不禁地說道:“碧蟬說,團子最近鬧得很,老是去追宮里的貓兒、鳥兒…”

  端木緋以前覺得小狐貍相比較小八哥是個乖的,很少主動逗貓惹狗,沒想到跟著她進了宮后,倒是皮了起來,這才兩個晚上,據說它已經神出鬼沒地把皇宮跑了個遍,還把守夜的宮人嚇得差點以為自己見鬼了。

  端木緋越想越樂,在慕炎的懷中捂嘴笑個不停。

  慕炎摟著她,滿足地嗅著她身上的馨香,暗道:算了。怎么說也是蓁蓁的“陪嫁”,他忍!

  馬車一路通暢,很快就到了宮門處,此時,那些個禮部官員與旗手衛早就散去了,等在那里是的是聞訊而來的禮部尚書范培中。

  “皇上,您以后能不能和臣商量一下?”范培中欲哭無淚地看著年輕的帝后,揖了揖手。

  范培中很確信,這一定是新帝的主意!

  皇后一向是個守禮的,偏偏新帝的花樣委實多,生生把皇后也給帶壞了!

  范培中突然有些擔心未來的太子了,以新帝的性格,怕是會把太子的性子也給帶歪了。不行,以后皇后誕下太子后,他必須跟首輔提議要給太子擇一個靠譜的太師才行!

  范培中一不小心思緒就跑偏了。

  對于甩掉了范培中等禮部官員,慕炎毫無愧疚之心,義正言辭地說道:“范培中,朕是娶媳婦,又不是去岳家擺架子的,跟那么多人像什么樣!”

  “…”范培中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這位新帝一向歪理多,一套一套的!

  范培中決定待會兒要跑一趟沐國公府找首輔,他們禮部實在是太難了,得讓首輔勸勸新帝,不能再由著新帝的性子了…

  慕炎還想著要和端木緋去泛舟,懶得在范培中這里耽誤時間,他拉著端木緋就往宮里的方向走。

  迎面的微風送來他們的對話,傳入范培中的耳中:

  “蓁蓁,待會泛舟時,我們摘幾片荷葉,晚上我烤叫花雞給你吃好不好?”

  “嗯。叫花雞配上一壺花雕酒,那可是絕配!”

  “可惜了。宮里的花雕酒比起江南的,還是差了那么一點。”

  “那就喝我釀的桃花酒吧。”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漸漸地,就什么也聽不到了。

  范培中撇了撇嘴角,轉過身,負手慢悠悠地朝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地心道:明天皇帝的婚假就結束了,這三天的逍遙日子也就到頭了,又要上早朝啦。

  范培中隨意地撣了下袍子上的一片殘葉,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范培中走了,宮門處也恢復了平靜。

  因著大婚,慕炎自己給自己放了三天大假。

  到了次日也就是三月二十三日,他終于還是要上朝了。

  這才雞鳴,慕炎就早早地起身了。

  端木緋迷迷糊糊間也感受到了身邊的動靜,眼皮微微顫了顫。慕炎生怕吵醒了她,趕緊放輕了動作,給她掖好了被子。

  走之前,他還戀戀不舍地盯著她安詳的睡顏好一會兒。

  慕炎深刻地覺得這上朝的時辰還是太早了,得改改…沒錯,必須得改改。晚一個時辰開始就怎么了,不就是再晚一個時辰結束嗎?

  又不是君王從此不早朝!

  慕炎一邊在心里嘟囔,一邊還順手抄走了就睡在榻邊的狐貍窩里的小狐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重華宮,還記得吩咐外面的碧蟬幾個絕對不許打擾端木緋。

  整整三天沒有開早朝,某些朝臣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盼啊盼,總算判來了早朝。

  君臣剛上一朝,就有以古板著稱的老御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正氣凜然地發出了彈劾:

  “皇上,漢有椒房宮,周有北宮,前朝亦分乾清與坤寧二宮,帝為乾,后為坤。這自古以來,都沒有皇后住在皇帝寢宮的道理,便是臣等,夫婦也是各有住處。”

  “皇上與皇后共居重華宮,實在是有違綱常,壞了祖宗規矩!”

  “此事傳揚出去,只會為世人非議,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聲譽。”

  老御史說起話來,咬文嚼字,知乎者也,但是也不敢說“若是以后皇上納妃,要怎么辦”的這種話。

  一部分古板的文官也是微微點頭,深有同感。

  自古以來,帝后都有自己的宮殿。

  這座皇宮是前朝留下的,在前朝,皇帝就住在乾清宮,皇后則住在坤寧宮,到了本朝,規矩才有所改變,帝后唯有在新婚三日才會住在坤寧宮,之后皇后就會移居鳳鸞宮。

  這是大盛朝幾代下來的規矩,前面的皇帝們也都是這么做的,偏生到了慕炎,他只與端木緋在新婚之夜入住了坤寧宮,之后慕炎就把端木緋拉去他自己的重華宮住了。

  宮里這么多雙眼睛盯著,這種事自然是瞞不過人的,一下子就傳入了這些御史耳中。

  老御史鄭重地對著慕炎作揖:“皇上,帝后應為天下人之表率,還請皇上三思。”

  端木憲也在金鑾殿上,心里簡直有潑老御史一頭茶水的沖動了。

  韓呂昌這個老東西,身為御史,不盯著那些貪官污吏、冤案錯案,非要盯著皇帝的后宮之事,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既然韓呂昌這么空閑,那自己是該給他找點正經差事才是!端木憲心中暗道。

  慕炎挑了挑眉,閑適地靠在了金鑾寶座的椅背上。

  他正好心情不好呢,本來每天雞鳴就要起來就很討厭了,還碰上這么個不懂眼色的御使,莫非老虎不發威把他當病貓嗎?

  原本蜷縮在慕炎腳邊睡覺的小狐貍敏銳地感受到了某種殺氣,警覺地睜開了冰藍色的眼眸。

  它敏捷地跳上了金鑾寶座的扶手,蹲在扶手上,歪著小腦袋看了看慕炎。

  “哦。”慕炎淡淡地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提議道,“既然這樣,那朕就下一道圣旨,以后,凡是在朝為官之人,必須和妻子同住,不然,一律罷官。”

  不僅是韓呂昌,連在場的其他文武百官都呆住了。

  這是什么路數?!

  “…”范培中的嘴角抽了抽。

  相比于其他臣子,范培中冷靜多了,心里對這位新帝“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啊,總在自己以為他再也折騰不出新花樣時,又折騰出新的高度!

  另一方面,范培中的心里又有種很微妙的暢快感。

  這幾個月來,他為新帝登基與立后的事操碎了心又白了頭,他與人抱怨時,旁人只會說風涼話,活似他這個禮部尚書只是動動嘴皮子似的。

  這下可好了,也讓這些人都見識一下新帝不按理出牌的本事!

  今天他就負責看好戲好了!范培中氣定神閑地垂手而立。

  殿上的眾臣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只差沒失態地掐自己一把了。

  小狐貍往下掃視了群臣一圈,等了又等,也沒等到他們打起來,無趣地趴在了扶手上,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慕炎一手成拳托著臉頰,閑適地說道:“既然韓御使說什么不合規矩,那么干脆大家一起改了,以后這就是新規矩。”

  他是皇帝,規矩當然是由他來立了。

  他是皇帝,要是連立規矩的權力也沒用當這個皇帝干嘛?!

  慕炎理所當然地俯視眾臣。

  “…”韓呂昌完全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眼角一抽一抽的。他預想過很多種新帝會有的反應,甚至是甩袖而去,卻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至于下方的那些個勛貴大臣簡直要瘋了,心口全都憋在一口氣。

  新帝簡直是莫名其妙!

  他自己才剛剛大婚,只有皇后,沒有三宮六院,才說得出這種話,但他們家里可都有如花似玉的小妾的,他們不摟小妾,干嘛非要回正房和黃臉婆住?

  某些大臣目露期待地看向了首輔端木憲,指望他能站出來勸新帝幾句。

  然而,端木憲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半閉著眼眸,不置可否。

  慕炎輕輕撫掌,笑瞇瞇地又道:“韓御史說得有理,朕應當為天下人之表率。同理,你們這些為官者,也當為百姓之表率,如此就對了。”

  “上行下效,實乃一則佳話!”

  慕炎樂呵呵地自說自話,下頭一片啞然無聲。

  幾乎是滿殿的文武大臣心頭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見鬼的佳話!

  那些大臣惡狠狠的目光全數射向了韓呂昌,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韓呂昌是老糊涂了吧!

  連人話都不會說了,他自己要盯著皇帝的后宮,把他們牽扯進去干嘛?沒事找事!

  新帝愛和皇后住一宮,就住去唄,他又不是荒淫無度,又不是暴虐無道,更不是禍國殃民,韓呂昌的手未免也太長了,管這閑事做什么?!

  “…”韓呂昌冷汗涔涔而下,他真不是這個意思啊!

  慕炎覺得就像是打了一套拳似的,渾身都舒坦了,笑吟吟地問道:“各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

  慕炎因為大婚休息了三天,這三天,就算有天大的事,百官也沒敢去叨擾他,朝堂上委實積壓了不少事情,但是此時此刻,在場的百官都是懵的,大部分人都還沒回過神。

  他們都覺得遭了無妄之災,心里憋屈得差點沒嘔出一口老血來。

  端木憲不動聲色地環視了殿內半圈,心里覺得這些人活該。

  他整了整衣袖,出列,正色奏稟道:“皇上,近來黃河水位上升,豫州布政使上奏修高鞏固堤壩,疏南道,塞北道…”

  黃河水患千百年來都是一個令諸朝為難的難題。

  端木憲一提,立刻引來其他大臣的注意力。

  “皇上,臣以為除鞏固堤壩外,不如縮窄河道以加快水速以沖走河沙。”

  “皇上,臣以為還當修筑分洪區。”

  不少大臣也你一言、我一語地對這件事發表起自己的看法了,朝堂上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眾臣各抒己見。

  金鑾殿上說得熱鬧,而重華宮內卻是一片寂靜,宮人們都知道皇后還歇著,一個個都是走路無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驚動了貴人。

  端木緋一覺睡到了巳時過半才睜開了眼,慕炎還沒有回來。

  她發著呆,由著碧蟬、綠蘿幾個侍候她起身穿衣,然后吃了些早膳,又繼續發著呆。

  等到了午膳的時候,一個小內侍抱著小狐貍來了,稟說:“皇后娘娘,皇上還在御書房召見大臣,請娘娘自己用膳。”

  端木緋這才發現小狐貍此前是被慕炎帶走了,她打發了那小內侍,又吩咐宮人給小狐貍也備了午膳,一人一狐各自用了膳。

  午膳后,她抱著小狐貍,一邊擼毛,一邊發呆,后來還是西洋鐘的唱報聲把她喚醒,她一看鐘面,才意識到自己發了半個時辰的呆。

  端木緋對于自己的虛度時光反省了一番,心道:阿炎都這么忙了,她好像不應該整天這么閑。

  端木緋撐起了精神,對著綠蘿吩咐道:“你讓人把宮里的花名冊和賬冊都拿來。”她也得開始打點宮務了。

  自打大婚次日被新帝打發后,總管太監就沒敢用這些“小事”來打擾皇后,直到今天皇后問起,他趕緊就吩咐了下去。

  不消一炷香功夫,那些個花名冊和賬冊全都送了過來,一箱又一箱,全都裝得沉甸甸的,這么多箱子堆在東暖閣里,顯得亂糟糟的。

  慈眉善目的總管太監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兒,對著端木緋好一陣奉承,“皇后娘娘,花名冊和賬冊都在這里了,您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奴才。”

  “娘娘,東西都在這里,您慢慢看,不著急。”

  總管太監生怕端木緋把自己累著了,特意強調了一句。

  端木緋隨口就把總管太監給打發了,吩咐宮女們打開了那些箱子,屋子里彌漫起一股濃濃的“書香味”。

  小狐貍好奇極了,在每個箱子里都鉆了一遍,又聞了一遍,最后覺得無趣,就從窗口跑到庭院里撒歡去了。

  端木緋則窩在窗邊翻起那些賬冊來。

  她才草草翻了一兩本,飛快地心算了一番,就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幾本賬冊都是前年的賬冊。

  廢帝慕建銘在位時,這宮里的支出實在太過奢靡了。

  宮里有宮女九千人,內侍達一萬人,相當于一座小城鎮的人口了,而這些人只是為了伺候慕建銘以及一干妃嬪。

  一般的宮女每月可以拿到二三兩銀子,內侍比宮女再多兩三斗米,除俸祿外,他們每年還有節賞、壽賞、加班賞等各種各樣的賞賜,另外還有四季的衣裳、嚼用、冰炭等等,算下來,只是這些宮女內侍一整年的支出都是一筆非常龐大的數目。

  此外,廢帝的后宮里有名分沒名分的妃嬪有近百人,這些人每個月按著品級也是有月俸的,還有各種定例。

  再此外,宮中每年都有各種修繕,也是一筆支出。

  端木緋隨意地翻著那些賬冊,每一頁都是掃兩眼,就翻過,因此看得也快。

  她一邊看,一邊慢悠悠地喝著茶,吃著點心,偶爾摸一把狐貍毛,不知道時間流逝。

  夕陽下墜,把天空染成了一片如織似錦的橘紅色。

  端木緋全然沒意識到東暖閣里不知何時點起了燈籠,也沒注意自己到底看了多少賬冊…直到眼前一暗,一道陰影投在自己的臉上。

  端木緋下意識地從賬冊里抬起頭來,慕炎俊美的面龐映入眼簾。

  端木緋立刻就把手里的賬冊給丟了,愉快地拉住了慕炎的手,她本來是想拉慕炎在旁邊坐下,結果反而覺得胳膊一緊,被慕炎拉了過去,然后一朕天旋地轉,她就發現慕炎坐在了她原本坐的的高背大椅上,而她則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對于這個坐姿,兩人都十分滿意。

  一個覺得軟玉在懷,一個覺得椅子也不硌人了。

  端木緋愉悅地仰首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記,“阿炎,你回來了啊。”

  慕炎蹙眉掃視著這一屋子的狼藉,想說她其實可以不用這么忙的,這皇宮里又不缺人,養著那么多人就是為了給主子分憂。

  但是,他終究還是沒說。

  要是什么都不讓她干,肯定又要有些人要嘀咕皇后之所以“不為”是因為權力被自己架空什么的,然后三人成虎,又有人要生出什么心思來,瞎折騰一番。

  慕炎隨口問她:“午膳吃什么了?”

  端木緋吃午膳時心不在焉,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吃了些什么,轉頭想問丫鬟,可是東暖閣里空蕩蕩的,碧蟬和綠蘿見慕炎歸來,早就識趣得退了出去。

  端木緋頗有種“人到用時方恨少”的無奈。

  窗外的小狐貍看到屋子里多了一個人,“嗷嗚”了一聲,在一叢月季花間躥過,尾巴拂過花叢,花枝簌簌作響。

  端木緋眼睛一亮,想起了小狐貍的午膳,脫口道:“烤雞!”

  緊接著,她又甜甜地補了一句:“沒你烤的雞好吃!”

  端木緋笑得十分真摯,眸子亮晶晶的。

  慕炎的尾巴登時就高高地翹了起來,得意洋洋,“那是!”

  端木緋生怕慕炎問她還吃了什么,從邊上拿了塊馬蹄糕塞住了慕炎的嘴,然后指著那些賬冊轉移了話題:“阿炎,我瞧這宮里的支出真嚇人。”

  慕炎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登基才四個月,朝堂上的事且忙不過來,這段時日根本沒空理會皇宮中的瑣事,他還沒查過宮里的支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嚇人”,但是可以想象,就憑慕建銘的奢侈無度,這支出少不到哪里去。

  慕炎吃著端木緋投喂的馬蹄糕,美滋滋的,覺得比他在御書房里吃得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端木緋掰著手指跟他算了起來:“這后宮里有宮女九千人,內侍達一萬…”

  “還有移居千雅園的那些人。”

  “這么算來下,現在每個月的支出要四五十萬兩銀子才夠。”

  確實是筆很大的開支了!

  慕炎驚訝地挑了挑眉,一手圈著端木緋纖細的腰身,另一手隨手從果盆里摸了兩顆櫻桃,給端木緋喂一顆,再給自己嘴里也塞一顆。

  現在正是吃櫻桃的季節,櫻桃酸甜多汁,果香濃郁。

  端木緋一邊吃著櫻桃,一邊捏著一本賬冊發愁地說道:“銀子不夠花啊。”

  說到銀子,慕炎精神一振,又給端木緋喂了一顆櫻桃,表忠心道:“以后我的私庫都歸你來管。”

  皇帝的私庫就是內庫,這內庫雖不比國庫,但也是富得流油。

  慕炎說著來勁了,提議道:“蓁蓁,要不要去看看我的私庫?”

  端木緋閑得無聊,就應了。

  話音未落,她腰身一緊,就被慕炎攔腰抱了起來。

  她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抱住了慕炎的脖頸。

  慕炎樂了,抱著她從窗口跳了出去,落地時悄無聲息,但饒是如此,還是驚動了正在一把石凳上閉目養神的小狐貍。

  小狐貍懶懶地看了他們一眼,懶得理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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