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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喜愛

  “我們走吧。”岑隱轉頭對著端木紜道。

  二人策馬繼續上路,朝著端木府的方向策馬飛馳,那十幾個羽林衛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直到岑隱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次,岑隱和端木紜的再也沒有停留,一路通暢地來到了權輿街,然后敲響了端木家的一側角門。

  “咚咚咚…”

  門房因為端木紜離府的事一直心神不寧,一聽有人敲門,就立刻來應門了。

  當他打開角門,看到門外端木紜那熟悉的面龐時,心里松了一口氣,喜出望外地喊道:“大姑娘,您可…”回來了。

  后面的三個字還沒出口,就咽了口去。

  門房也看到了端木紜身后的岑隱,雙目微瞠,驚疑不定。

  這三更半夜的,大姑娘竟然把一個年輕公子給帶回府了…而且,他瞅著這位年輕公子似乎有幾分面熟,好像以前也來找過大姑娘。

  看著門外這對如玉琢金裝的男女,門房的心里不禁遲疑地想著:自己這到底要不要讓這位公子進去呢…

  沒等門房糾結出個結果來,端木紜已經催促道:“還不開門!”

  “是,大姑娘。”門房下意識地連連應聲,只好打開了角門,迎著這二人二馬進府。

  門房心里還有些忐忑,再次把一個婆子招了來,讓她趕緊再去稟老太爺。

  端木憲的外書房燈火通明,兩炷香前,端木紜離開端木府時,端木憲聞訊后就起了身,之后就一直沒歇下。

  今天下午,端木憲下衙回府時,就知道端木緋出痘了,也親自去湛清院探望過,當時端木緋雖然身上起了些紅疹,但是精神頭好極了,再加上小孩子出痘,一般都沒什么大不了,也就是要忍著瘙癢不能亂撓。

  端木憲就沒太擔心,沒想到大半夜的端木緋竟然高燒不退,還暈厥了過去,更沒想到端木紜不知怎么的,竟然一個人跑出了門。

  這深更半夜的,一個姑娘家就這么孤身跑出去了,端木憲又怎么會不擔心,因此也沒再睡下,在書房里來來回回地走動著。

  端木憲看了看一旁的西洋鐘,這都午夜了,端木紜還沒回來。

  “來人…”端木下正打算派人出去找端木紜,卻見之前來稟報的門房婆子又急匆匆地來了。

  “老太爺,”門房婆子行了禮后,就氣喘吁吁地稟道,“大姑娘剛剛回來了,還…還帶了一個年輕的公子來。”門房婆子把頭伏低,完全不敢看端木憲的臉色。

  年輕公子?!

  端木憲怔了怔后,第一個浮現心口的念頭是,大孫女終于看上了某家公子,終于能嫁出去了?

  喜悅之后,端木憲稍稍冷靜了下來,感覺好像哪里不太對…

  端木憲也沒多說,直接就對那婆子道:“前面帶路。”

  端木憲帶著那門房婆子匆匆出去了,想看看跟著端木紜來的那個公子到底是誰。

  然而,當端木憲看道儀門附近那道優雅挺拔的身形時,傻眼了,差點沒捏了自己一把,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岑隱,怎么會是岑隱呢?!端木憲儒雅的面龐上寫滿了震驚之色。

  所以大孫女三更半夜忽然單獨跑出去,就是為了去找岑隱?

  岑隱是四丫頭的義兄,知道四丫頭出痘,跑來探望似乎也沒錯…

  可就算要探望,也沒有大半夜來的道理吧?

  壓下心頭那種古怪的感覺,端木憲快步上前給岑隱行了禮:“岑…督…公子。”端木憲看著眼前的岑隱,心情極為復雜,吐出這么一個不倫不類的稱呼。

  角門那邊的門房一直注意著端木紜和岑隱,此刻聽到夜風中隱約傳來端木憲的招呼聲,身子登時就石化了。剛才老太爺是叫那位年輕公子“曾公子”還是“杜公子”來著?

  門房一會兒看看端木憲,一會兒看看端木紜,一會兒又看看岑隱,驚呆了,連老太爺都認識這位公子,而且態度還這般客氣,難道這一位公子是未來的大姑爺?

  自己剛才應該沒有失禮之處吧?門房心里暗暗回想著剛才自己的舉止是否得體。

  端木紜給端木憲行了禮后,解釋道:“祖父,我請岑公子幫忙去請了太醫給蓁蓁看看。”

  端木憲一聽,暗道果然,笑容滿面地拱了拱手:“真是勞煩岑公子了。”

  他伸手做請狀,又殷勤地請岑隱進去小坐,其實端木憲只是客氣而已,畢竟這大半夜的,沒想到岑隱還真應了。

  端木憲只能硬著頭皮把岑隱請到了朝暉廳。

  端木紜心里想著端木緋,魂不守舍,也沒心思留下寒暄應酬,道:“祖父,岑公子,我還要回去照顧蓁蓁,就先告辭了。”

  她對著二人福了福身后,就在端木憲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走了。

  端木憲完全沒想到端木紜竟然說走路就走了,嘴巴張張合合,還沒開口,端木紜就已經走到了廳堂外。

  “岑督…公子,我那孫女性子直,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見諒。”端木憲忙向岑隱致歉,背后出了身冷汗。

  “端木大人不必如此見外。”岑隱微微一笑,神情溫和。

  端木憲嘴上連連應聲,心里哪里敢和岑隱“不見外”,態度始終客氣又不失恭敬,又吩咐丫鬟上了茶和點心。

  這時已經快四更天了,屋外還是一片黑漆漆的,萬籟俱寂。

  端木憲覺得這時間仿佛被拉長了一般,眼看著一盅茶都快喝完了,岑隱竟然都沒有想走的意思,端木憲心里有些著急,他還想去看看自家四丫頭呢。

  偏偏他又不敢趕人,就急忙吩咐丫鬟去把端木珩叫過來當陪客。

  端木珩還沒到,太醫先到了,端木府的大門口熱熱鬧鬧的,來了好一隊人馬,五六個太醫加上五六個藥童簇擁著黃院使浩浩蕩蕩地在門房婆子的指引下來了朝暉廳。

  “端木大人,恕下官來遲了。”黃院使帶著幾個太醫對著端木憲和岑隱連連拱手,誠惶誠恐,“岑…”

  “好了,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你趕緊帶人去給端木四姑娘瞧瞧。”岑隱抬斷了黃院使,“本座就在此等著。”

  岑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黃院使和幾位太醫卻是一點也不敢輕慢,連連應聲。

  端木憲看著這一幕,恍然大悟:這岑督主對自家四丫頭還真是不錯,原來他在這里不走是在等太醫給四丫頭會診啊。

  仿佛在驗證他心里的想法般,岑隱看向了端木憲,含笑道:“端木大人也過去看看吧。”

  這話是說到了端木憲的心坎上,他本想應下,但話到嘴邊,覺得把岑隱一個人丟在這里還是不妥,就道:“我還是與岑公子一起在此等消息吧。”

  說著,端木憲看向了黃院使,“黃大人,我那四孫女就勞煩大人和幾位太醫了。”

  黃院使連連應聲,帶著一眾太醫跟著一個丫鬟又風風火火地朝內院的方向去了。

  內院中騷動了起來,立刻有丫鬟婆子在路上點起一個個燈籠,把這一條條小徑、游廊照得燈火通明。

  張嬤嬤已經聽說太醫來了,早早就守在了湛清院的門口,親自迎著黃院使和幾個太醫進了屋,一直來到了內室中。

  端木緋的燒還沒退,她躺在一張薄被下,臉頰紅艷欲滴,眼睫不時微微顫動著,似乎沉浸在一場無盡的噩夢中。

  張嬤嬤趁著引路的那會兒功夫已經把端木緋的種種癥狀都說了一遍,太醫們一進內室,就由擅長痘疹科的李太醫上前,給端木緋診脈。

  內室里的其他人皆是屏息,尤其是端木紜,憂心忡忡地盯著李太醫。

  李太醫給端木緋診了脈后,就與其他太醫圍在一起,低聲討論了一番,跟著李太醫上前對著端木紜拱了拱手道:“端木大姑娘,四姑娘這痘癥來勢洶洶,確實有幾分兇險…”

  屋子里的空氣隨著這句話一沉,端木紜的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她正要說什么,就聽李太醫謹慎地又道:“端木大姑娘,四姑娘現在體內熱毒熾盛,她之所以會發熱,就是因為她的熱毒郁伏于體內發不出來,所以我要設法把她體內的熱度逼出來。”

  “我先給四姑娘開個方子,再配合施針,試著把她的熱度退下來。”

  “不過,四姑娘正處于發痘期,看她的癥狀這么兇險,發痘期恐怕要持續個三四天…等過了這三四天,她就會慢慢進入恢復期,也就化險為夷了。”

  “接下來的三四天,最為關鍵。”

  端木紜認真地聽著李太醫的叮嚀,面色凝重。

  接下來,太醫們忙碌了起來,李太醫讓擅長針灸的趙太醫給端木緋施針,自己則去開方,讓丫鬟們每日一劑,以水煎服,煎兩次,每日上、下午各服一次,這個方子先服上兩日看看,又叮囑張嬤嬤她們用布套把端木緋的手包起來,免得不慎撓壞皮膚。

  內室中好一陣忙碌,端木紜心疼地看著趙太醫給端木緋扎針,心口像是被什么緊緊攥住似,心痛、酸楚、擔憂等等的情緒交融在一起。

  黃院使忽然想起了岑隱還在朝暉廳等著,就拉上李太醫急匆匆地去復命。

  他們一進廳,還來不及行禮,就聽端木憲急切地問道:“黃大人,不知道我那四孫女如何?”

  朝暉廳里,除了端木憲和岑隱外,又多了端木珩,三人急切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兩位太醫身上。

  黃院使登時覺得肩上沉甸甸的,額頭不自覺地滲出些許汗珠,他連忙把端木緋的種種癥狀都稟了一遍,比如“舌尖邊紅,苔微白厚”、“脈細弦數”、“全身遍布暗紅色丘疹、皰疹”等等,乃是“熱毒郁肺”之癥。

  最后,他又著重強調道:“岑督主,端木大人,只要四姑娘的燒退了,熬過這一關,也就沒有大礙了。現在趙太醫正在給四姑娘施針…”

  端木憲稍稍松了半口氣,對著黃院使和李太醫拱了拱手,“勞煩兩位太醫了。”

  岑隱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看來優雅沉靜如一尊玉雕。

  黃院使悄悄地瞥著岑隱的神色,見他一直不說話,心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讓李太醫把給四姑娘開的方子也說上一說呢。

  正想著,他忽然就對上了岑隱那狹長幽深的眸子,嚇得他差點沒腳軟。

  “黃院使,”岑隱撫了撫微皺的衣袖,漫不經心地問道,“近日華藜族有沒有請過太醫?”

  黃院使怔了怔,沒想到岑隱突然把話題轉到了華藜族,與身旁的李太醫面面相覷。

  李太醫上前半步,回道:“回岑督主,阿史那親王前些日子向皇上求賜太醫,克敏郡主得了水痘,還是下官去的四夷館,如今郡主已經漸好了。”

  說話間,李太醫眉頭動了動,他擅長痘疹科,當然知道關于出痘的一些規律,算算日子,這時間上似乎是有些巧,莫非是四姑娘是從克敏郡主…

  李太醫心跳砰砰加快了兩拍,連忙把頭伏低,對自己說,他什么也不知道。

  無論內情為何,他是太醫,只負責治病,其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管。

  后宮中這么多彎彎繞繞,太醫要是學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早就丟了性命了。

  端木憲還一頭霧水,但是他是聰明人,也不覺得岑隱會無緣無故提起華藜族,眸色微深。

  岑隱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茶水,廳堂里靜了幾息,跟著,岑隱又道:“黃院使,你們幾個可要好好給四姑娘治。”

  黃院使和李太醫都聽明白了岑隱的意思,也就是說端木緋的燒不退,就不讓他們走。

  兩人心里感慨著:督主果然喜愛這位義妹!

  “是,岑督主。”黃院使和李太醫沒敢拒絕,連連應聲。

  李太醫又道:“下官已經開好了藥方,帶出來的藥還差三味,下官這就讓藥童去太醫院取藥。”

  岑隱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已經是四更天了,月色清冷幽靜。

  岑隱對著小蝎吩咐了一句:“你讓東廠給他們開路。”

  黃院使聞言,恭維道:“還是督主思慮周全。”現在還是宵禁的時候,藥童出門后要是遇上夜間巡邏的禁軍,難免有理說不清,有了東廠的人陪著,那就方便了。

  小蝎帶著一個藥童走了,黃院使和李太醫也匆匆地返回了湛清院。

  朝暉廳里,只剩下了端木憲的岑隱兩人。

  端木憲見茶水涼了,又使喚丫鬟重新上茶,心里是恨不得即刻就端茶送客,把岑隱這尊大佛送走了,他也好趕緊去看自家的四丫頭。

  偏偏岑隱居然還不肯走。

  等丫鬟重新上了兩盅熱茶后,端木憲裝模做樣地呷了口茶,委婉地說道:“岑…公子,這天色也不早了,您公務繁忙,這都沒好好休息…”

  端木憲一臉期待地看著岑隱,就指望對方接口說告辭。

  然而,岑隱還是不緊不慢地喝著茶,仿佛根本沒聽懂端木憲的暗示,只說了一句:“首輔才是日夜為國操勞。”就不再說話。

  端木憲只能客氣地應了句哪里哪里,他也不敢真的趕岑隱,只能留在朝暉廳陪著一起等。

  東邊的天空漸漸地露出了魚肚白,天空有幾分蒙蒙亮的感覺,庭院里那些雀鳥拍著翅膀不時在枝頭飛過,鳴叫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頭傳來了公雞洪亮的鳴叫聲,代表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黃院使和李太醫在雞鳴聲中快步又來了朝暉廳,黃院使如釋重負地稟道:“岑督主,端木大人,四姑娘的燒退了,人也醒轉過來。”

  黃院使說著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說起來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實際上,過去的這兩個時辰,可不好熬。

  端木緋施了針又服了湯藥后,起初非但燒沒退,反而水痘長得更多更嚇人了,全身都是水皰疹,把端木紜、張嬤嬤她們嚇得是手足無措,虧得李太醫沉穩,他給端木緋開的就是解表透疹的藥,目的是把她體內的熱毒逼出來、發出來。

  果然,熬過了最艱難的一個多時辰后,端木緋的情況就開始穩定下來,渾身的水皰疹雖然難看,可是燒卻開始退了,臉色也好了,人也醒了。

  李太醫接著黃院使之后稟道:“四姑娘的燒退了,脈象也暫時穩定了。接下來,只要控制住病情,不再反復高燒,也就沒大礙了。”

  說話間,李太醫小心翼翼地看著岑隱,心里十分驚訝,沒想到岑督主還真就在端木府坐了一晚上!

  傳言不假啊,岑督主對于這位義妹果然是視如己出…不對,是視如親妹。

  岑隱淡淡道:“很好,端木四姑娘的病就交給你們了。”說完,他就揮發了黃院使和李太醫。

  “是,岑督主。”黃院使和李太醫連連應聲,這大半夜來一直不上不下的心總算是平穩地落了地,感覺他們真是劫后余生。

  兩個太醫拖著疲倦的身子離開了朝暉廳。

  這一夜,端木憲和端木珩也折騰得不淺,祖孫倆在釋然的同時,臉上都隱約露出一絲疲憊。

  端木憲定了定神后,站起身來,鄭重地對著岑隱道了謝,然后客氣地相邀道:“岑督主不如在寒舍用些早膳再走吧?”

  現在已經是卯時了,自打衛國公“過世”后,停了數個月的早朝,終于恢復了正常。這也就意味著,端木憲和岑隱一會兒都得進宮去。

  岑隱沒有留下,“本座就不叨擾首輔了。”他一邊說,一邊起身,話鋒一轉,“端木大人,本座看還是應當派人去一趟安平長公主府才是。”

  沒等端木憲表態,岑隱就對著小蝎吩咐道:“你派人跑一趟吧。”

  這要是別人敢在自家反客為主,端木憲怕是要翻臉了,可是面對岑隱,他也只能勉強維持著嘴角的笑意,有些頭疼:他要上早朝,珩哥兒要去國子監,這封炎要是上門來探望四丫頭,這府中也沒個人可以招待。

  他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自曝自棄地心道:左右不過一件小事,岑隱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于是乎,端木憲和端木珩祖孫倆用了早膳后,才剛剛出門,聞訊的封炎就策馬匆匆趕來了。

  把奔霄往胡同里一丟,他自己飛檐走壁,熟門熟路地趕到了湛清院,從后院翻墻爬上了一棵高高的梧桐樹。

  樹枝上的某只黑鳥本來停在那里歇息,身旁忽然就多了一個人,還是某個可怕的人,嚇得它鳥嘴大張,直挺挺地從高高的樹枝上掉了下去,甚至忘了揮動翅膀…

  封炎眉梢動了動,可不想為了這只蠢鳥驚動了院子里的人,更不想端木緋為它操心,他隨手一抓,就拎住了蠢鳥的一只爪子,把它倒拎了起來。

  “嗝——”

  小八哥發出了奇怪的打嗝聲,下一刻就發現自己“躺”回了樹枝上。

  它眨了眨眼,一躍而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另一邊退一步,再退一步,與封炎保持著距離。

  而封炎根本就沒看小八哥,正目光灼灼地俯視著前方的屋子,心跳如擂鼓回蕩在耳邊。

  “砰砰砰!”

  內室的窗戶為了通風開了半扇,通過這半扇窗,樹上的封炎可以看到屋子里的端木緋正靠著一個大迎枕坐在床榻上,櫻唇微抿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封炎甚至能隱約看到她額頭上、下巴與脖頸間一片片紅色的斑疹。

  小蝎派去的人已經把端木緋的狀況都說了,封炎也知道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但是看著她這副樣子,封炎還是覺得心疼極了。

  阿辭自小體弱多病,以前一年幾乎有近半的時候都病著,阿辭總是很樂觀,從不讓人擔憂…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像現在這樣偷偷地從樹上瞧瞧她而已。

  蓁蓁。

  封炎在心里默默地叫著她的名字,他抬起手,想碰觸她…

  “呱!”

  小八哥狼狽地叫著,撲棱著翅膀從樹上飛了下去,跌跌撞撞地落在了窗檻上。

  “呱呱!”它拍著翅膀在窗檻上跳腳,想告訴內室里的姐妹倆什么。

  端木紜和端木緋循聲朝小八哥看去,就見小狐貍從窗邊的竹籮里探出頭來,冰藍色的眸子輕蔑地看了小八哥一眼。

  姐妹倆還以為是小八哥又招惹了小狐貍,相視一笑,她們早就習慣了小八哥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樣子,都沒在意。

  “呱呱!壞壞!”小八哥又叫了兩聲,然而,回應它的只有窗外的風拂枝葉聲。

  端木紜收回了視線,注意力又放在她碗里的香菇雞絲粥上,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然后把勺子湊到了端木緋的唇前。

  端木緋乖巧地湊過去,咽下了粥。

  她的身上皰疹比昨天厲害得多,那些水皰疹晶瑩透亮,皮膚也因此微微浮腫。

  端木緋的燒退了不少,但是整個人因為發著低燒還是蔫蔫的,她的雙手依著太醫的指示套著布套。

  其實這手上的布套并不妨礙她喝粥,只不過…

  對上端木紜那雙關切的眼眸,端木緋就什么也說不出來了,乖乖地由著端木紜喂她喝粥,心道:姐姐高興就好。

  比起昨夜,湛清院里平靜了不少。

  這時已是辰時,包括黃院使在內的大部分太醫早已經離開了端木府,只剩下了李太醫、趙太醫和楊太醫候在了東次間里。

  張嬤嬤自然是好生招待著這些太醫,上的茶是今年的雨前龍井,點心也是都是廚房的拿手點心。

  只可惜,三位太醫大都有些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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