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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托付

  端木緋朝船尾欄桿的方向又走近了一步,任由那徐徐微風輕柔地拂在臉上,思緒忍不住就轉到了封炎上,也不知道他京里的事辦完了沒,什么時候能趕上來…

  等他來了,他們就可以一起游江南山水了。

  想著,端木緋的嘴角翹了起來,轉頭朝窗外看去,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閃著璀璨如星的光芒。

  偌大的船只平穩地在河面上行駛著,如履平地,沙船駛過之處,水面上蕩漾起無數的水波,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美得如夢似幻。

  端木緋最喜歡在這里吹吹風,看看風景,她慵懶地抬手搭在了扶欄上,正想舒舒服服地靠上去,卻聽后方傳來內侍緊張的喊叫聲:“四姑娘小心!”

  端木緋被嚇了一跳,兩個內侍匆匆地跑了過來,一個恭請端木緋后退了兩步,另一個則上前去查看那扶欄,隨手一推,就聽扶欄上發出“咔擦”的聲音,最上面的那段扶欄木一下子斷開了…

  站在端木緋身旁的那個中年內侍雙目微瞠,連忙解釋道:“四姑娘,小的方才注意到這欄桿的下方似乎有些毛躁,感覺不對,這才出聲,驚擾到了四姑娘,還請四姑娘見諒。”

  他心中既后怕,又是慶幸,與另一個圓臉小內侍交換了一個眼神,皆是心道:幸好四姑娘沒事。

  中年內侍停頓了一下后,對那圓臉小內侍道:“小元子,你還不帶四姑娘和四公主殿下進去喝茶,收收驚!”

  小元子連忙領命,恭敬而殷勤地對兩位姑娘伸手作請狀,“四姑娘,四公主殿下,請。”

  涵星也沒心思吹風了,余驚未消地拉起端木緋的小手往船艙方向走去,嘴里說著:“緋表妹,嚇死本宮了!我們去安平皇姑母那里拜拜觀音吧。”

  表姐妹倆說著走遠了。

  那個中年內侍停在了原地,目送表姐妹倆進了船艙后,這才收回了視線,轉頭又看向了那斷開的扶欄,目光凝滯在那略顯平整的斷口上,眸色幽深。

  很顯然,這欄桿不是自然腐朽,而是有人把它鋸斷了一半…

  鋸斷扶欄的人顯然不懷好意,問題在于,對方針對的是端木四姑娘,亦或是別人呢?!

  方才生怕嚇著了端木四姑娘,他才沒有聲張,但是現在——

  “來人。”中年內侍喚了一聲,立刻又有兩個小內侍上前聽命。

  “給咱家查!”中年內侍冷冷地吩咐道。

  又是一陣微風輕柔地拂來,河面隨著船隊的行駛嘩啦作響,嘩啦,嘩啦啦…

  今日天氣晴朗,碧空如洗,萬里無云。

  數百里外的京城亦是如此,金秋的陽光明媚,太陽西斜。

  封炎正坐在一個八角涼亭里,手里拿著一封信,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默讀著,許久才放下了手里的那張絹紙。

  “無宸。”封炎抬眼看向了就坐在他對面的的溫無宸。

  溫無宸坐在一把輪椅上,他穿著一件青竹色暗紋直裰,烏發以一根簡單的竹簪挽起,優雅而又清減。

  他一手持著一方小小的雞血石,一手持著篆刻刀,小小的篆刻刀在他手中運轉自如,運刀穩健輕捷,篆刻刀頭下的那方印石上已經隱約地浮現一條條蜿蜒的紋路。

  篆刻刀停了下來,溫無宸在印石上吹了一下,那細細的粉末就飄散了開去,可以看出那篆刻刀留下的線條凌厲而不凝重,精細而不婉約,可謂暢快淋漓。

  封炎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個刻了一半的印石上,唇角翹起,“姨母在信上說,她在蒲國一切順利。”

  這封信正是來自遙遠的蒲國,由許景思親手所書。

  按照去歲的約定,赤德如和牟奈這兩位王子的后人將在六年后參加擇君大典,決出新王,這些年來,就暫由許景思以王后之尊監國攝政,這眨眼間,已經足足一年了。

  這一年,許景思也沒閑著。

  她一方面把持朝政,一點點地擴大她的勢力與威信,另一方面又在赤德如和牟奈之間煽風點火,在她的挑撥下,赤德如和牟奈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激烈,三個月前,兩人又斗了一場,手上的勢力因此傷亡慘重,最后又是許景思出面主持大局才把風波平息。

  這場風波后,兩個王子元氣大傷,相反地,許景思在蒲國卻更得人心了,如今蒲國至少有七八成的勢力把控在她手中。

  好一會兒,亭子里只有封炎一人的聲音,夾雜著庭院里微風拂花木的簌簌聲與清脆的鳥鳴聲。

  溫無宸放下手里的刻刀,靜靜地聽著,溫聲贊了一句:“阿炎,你小姨還是那般心思縝密,步步為營!”

  封炎鳳眸微挑,抬眼朝西北方遠眺著,眸光微閃,那神情中帶著些許懷念,些許心疼,更多的還是引以為傲,“我去歲去蒲國時,曾向姨母提過迎她回國,但是她拒絕了。”

  溫無宸沉默了幾息,目光落在了手里的那方雞血石上,那紅艷如火的顏色讓他想起了許景思,如今的許景思。

  溫無宸慢慢地轉著手里的雞血石,才緩緩地說道:“阿炎,以你小姨的性情,她即便要回大盛,也只會驕傲地歸來…”

  許景思自有她的驕傲與堅持,否則她就不肯能在遙遠的蒲國,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憑借一人之力,一步步地走到那個地步。

  封炎沉默了,這一些他也懂。

  沉默在亭子里蔓延著,四周靜悄悄的,只剩下了細細的風拂樹葉聲,沙沙作響,似在周圍竊竊私語著。

  須臾,溫無宸又執起了他的篆刻刀,笑著打發了封炎:“阿炎,你不是還有事,去吧。”話語間,他的刀頭穩穩地落下,勢如破竹,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封炎確實是還有事,他得去趕去一趟端木家,就起身告辭了。

  再過幾天,封炎就要出發去追圣駕了,打算過去問問祖父和大姐有沒有什么東西要捎給蓁蓁的。

  想著過不久就可以見到他的蓁蓁,封炎喜笑顏開,他這副傻樣子看在端木憲的眼里,那真是礙眼極了。

  既然封炎自己送上門來,端木憲也跟他不客氣,把他和端木紜最近半月來備好的一大車東西直接交給了封炎,又酸溜溜地叮囑了一番:

  “阿炎,你去了江南,可要仔細看著四丫頭點,別讓她累著了。”

  “四丫頭身子弱,可不必你皮厚肉糙的。”

  “還有,你跟四丫頭說,她在江南看到有什么想買的,盡管買,我替她兜著。”

  端木憲說,封炎就應,心里想的卻是蓁蓁要買什么,當然是由自己給銀子了。

  封炎也沒掩飾,端木憲輕而易舉地看了出來,越看這臭小子越礙眼,便把他給打發了。

  從端木家出來后,封炎就駕著馬車原路返回,只是他沒有直接回公主,反而在中途把馬車停在了一家小小的茶館前。

  “公子,里邊請,可曾訂了位?”

  茶館的老板親自上前相迎,又吩咐小二接手了馬車。

  封炎輕盈地自馬車的車夫位上一躍而下,把手里的馬鞭也交給了那個小二,對老板道:“老板,本公子訂了‘竹’字間。”

  “公子,請這邊走。”

  老板引著封炎穿過前面的大堂,然后走過一片青石板庭院往西北角的一處小院子走去。

  院子口種著叢叢紫竹,紫黑色的竹竿與那翠綠色的竹葉交相輝映。

  老板在距離院子口三四步外的地方就停了下來,伸手做請狀。

  封炎自己進了院子,從堂屋再拐進了東次間里。

  屋子里已經坐著一個人,一個著寶藍色直裰的麗色青年正坐在一張圓桌旁,手里拿著一冊書,神態悠閑地翻著書頁。

  聽聞挑簾聲,青年從書中抬眼與封炎四目對視,如朱染的薄唇微勾,“阿炎。”

  “大哥。”封炎笑吟吟地對著岑隱喊道,一撩袍,在他對面坐下了。他也不跟岑隱客氣,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溫茶水。

  岑隱把旁邊一個一尺來長的紅漆木匣子推到了封炎跟前,他什么也沒說,但是封炎卻似乎已經知道了匣子里面是什么,抬手在匣子邊緣摩挲了一下,然后,鄭重地放在了手邊。

  “大哥,京里的事就拜托大哥了!”封炎對著岑隱拱了拱手。

  岑隱微微一笑,看著封炎的眼眸溫和如長兄,“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云淡風輕的口吻,由他說來,就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岑隱說的,封炎自然信,只是每每想到岑隱,想到遠在蒲國的姨母許景思是如何走到如今的地位,他就覺得心痛難當。

  有的仇不共戴天。

  也不可能有冰釋前嫌的一日。

  封炎濃密的長睫半垂,眸底微有暗影,愈來愈深。

  周圍了靜了一會兒,封炎抬眼又看向了岑隱,欲言又止道:“大哥,耿海不是說…”

  他才說了這么幾個字,就被岑隱抬斷了。

  岑隱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他知道封炎想說什么,但是,他是不會讓耿海如愿以償的!

  岑隱十分平靜,如那結冰的水面般沒有一絲漣漪,更沒有動搖,“人都已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留下尸骨遺骸又有什么用?”

  岑隱說話的同時,狹長幽魅的眸子里閃爍不已,腦中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以及那滿地的尸體。

  姐姐說,人死如燈滅,一旦沒了其中靈魂,其軀殼不過是團血肉罷了,最重要的是他們活著,代替鎮北王府的其他人活著。

  阿昭,活著與報仇才是最重要的。

  姐姐曾反反復復、不耐其煩地叮嚀過他。

  岑隱捏著茶杯的手下意識地微微用力,指尖隨之繃緊,幾乎要把茶杯捏碎。

  岑隱飲了兩口茶后,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神色如常。他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阿炎,你后天就要啟程去江南了吧?”

  說到江南,封炎精神一振,眸子里熠熠生輝。

  岑隱臉上的笑意更濃,慢條斯理地接著道:“你這次去江南…”

  封炎認真地聆聽著,外面猛地一陣風出來,吹得一扇半敞的窗戶“吱呀”地搖曳了兩下,庭院里棲息在枝頭的雀鳥們受了驚嚇,拍拍翅膀飛走了。

  幾片殘羽與殘葉飄飄蕩蕩地自空中打著轉兒落下來。

  等到封炎從這家茶館出來已經是酉時了,太陽快要落山了,西邊的天空中彩霞滿天,又過了半個時辰,當夕陽落下一半時,岑隱才從里面走了出來。

  小蝎駕著馬車立刻駛到了茶館門口,安千戶也在馬車旁,一起迎了過來。

  東廠的幾個親信都知道岑隱有獨自喝茶的習慣,時常會去京中的清茗茶樓、雅茗軒以及這間茗品館小坐,一待就是兩三個時辰,不喜有人打擾,因此下屬們即便是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也不敢進去打擾。

  岑隱上了馬車后,就把安千戶也叫上了馬車,小蝎高高地揮下馬鞭,啪,馬車一點點地加速,沿著寬闊無人的街道往前馳去。

  安千戶在岑隱對面坐下,立刻就開門見山地稟起正事來,說的是宣武侯府的事——

  “督主,屬下已經查清楚了,宣武侯府在十六年前先宣武侯還在的時候,欠下了三百萬兩白銀,是當年做海運生意時,出海的三艘船遭遇風暴翻了,后來為了挽回這筆損失,先宣武侯又多投了一筆,結果朝廷后來禁海了,已經買下的沙船和貨物幾乎是血本無歸。”

  “宣武侯府不愿意變賣家產,每年只換幾分利,就這么拖欠了好多年,后來這筆賬利滾利,漲到了三百五十萬兩。直到季夫人攜女回娘家后,宣武侯悄悄挪用了季家的一筆銀子,還了這筆欠債。后來又陸續挪了六十余萬兩重修宅子,買地置產,以及府里其他的一應開銷。”

  “宣武侯說,他們侯府對朝廷忠心耿耿,絕對沒有和南懷私通。”

  安千戶有條不紊地一一稟來,宣武侯這也是被逼急了,為了脫擺叛國的罪名,也只得認下私吞外甥女家產的這筆賬。

  岑隱優雅地撫了撫衣袖,修長的手指在寶藍色的料子映襯下白皙如雪,嘴角似笑非笑。

  對岑隱而言,宣武侯府是不是私通南懷,并不重要。

  “你讓王家直接把那四百多萬兩交出來!若是交不出來,該賣什么就賣吧。”岑隱干脆了當地吩咐道,“十天內,本座要見到這筆銀子!”

  “是,督主。”

  安千戶抱拳領命,心里冷笑:十天內要湊到四百萬兩,怕是把王家的家底都賣了也不夠!

  但是,這又怎么樣呢?!

  督主說十天,就十天。

  他才不管宣武侯府是不是愿意變賣家產,既然他們敢挪用別人家的銀子,就該料到會有事發的一日,區區一個宣武侯府在督主面前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安千戶的眸子里寒光閃閃,就如同盯上了獵物的毒蛇一般。

  安千戶在途中就下了馬車,又趕往宣武侯府,而馬車則繼續前進,一路來到了衣錦街。

  岑隱今日是來染芳齋試衣裳的,本來端木紜說親自給他送去的,但是岑隱還是自己跑了這一趟。

  端木紜已經等在了那里,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岑公子,里邊請!”她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岑隱,心想:很好,她幾乎有八九成把握衣袍應該十分合身,唔,蓁蓁設計的云瀾緞好看,岑公子也好看,兩者一定是相得益彰!

  想著,端木紜嘴角的笑意更明艷了。

  岑隱總覺得她的思路又跑去了某個他無法理解的方向,正想說什么,鋪子里的一個藍衣婦人笑瞇瞇地找他搭話:“這位公子也是來定制衣裳的吧?”

  岑隱確實是來定制衣裳的,便點頭應了一聲。

  那藍衣婦人笑得更熱絡了,“這位公子,這里的云瀾緞那可是稀罕極了!公子,你可一定要試試!”

  她比柜臺后的楊師傅還熱情,略帶一絲炫耀地甩了甩手里的一方帕子,那是一方青蓮色的帕子,在陽光下反射出絢爛而柔和的光澤,帕子的一角繡著一只撲蝶的白色小狐貍,狐貍的白毛幾乎根根分明,毛茸茸的,精致有趣。

  岑隱當然知道端木紜和端木緋還養了一只白狐貍,以詢問的目光看向了端木紜。

  端木紜默默地點了點頭。

  自家妹妹平日里最喜歡給團子、小八和的飛翩作畫了,大部分都是設計成方便刺繡的圖案,這一次為了這家新開的染芳齋,端木緋大方地把這些圖案都貢獻了出來。

  對于那些女客而言,小八哥是黑鳥看著不吉利,馬更適合男子,小狐貍則正中她們的心窩,可謂老少咸宜,下至三四歲的孩童,上至五十來歲的老婦,都十分喜歡。

  本來染芳齋是定制衣裳的,可是因為供不應求,已經排到了半年后,在客人們的強烈要求下,鋪子里只好兼賣起云瀾緞做的帕子和荷包等等的小繡品。

  藍衣婦人見岑隱的目光在自己的帕子上流連了一下,更得意了,又道:“這位公子,你可別嫌我多話,雖然這云瀾緞的衣裳要等上些時侯,可是這好東西經得起等是不是?”

  紫藤在不遠處默默垂首,為這個婦人的膽大包天捏了把冷汗。真真是不知者無畏啊!!

  岑隱聽著那婦人對云瀾緞贊不絕口,心里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他忍不住看了端木紜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含笑道:“夫人說的是。”

  他柔和的聲音如微風拂在湖面上,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舒適。

  如果岑隱愿意的話,他可以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那藍衣婦人覺得岑隱真是有眼光又有風度,心道: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俊得很,哪家姑娘這要是嫁給了他,光是看著這張臉就夠了是不是?!

  藍衣婦人忍不住就心生一種想給岑隱做媒的沖動,然而,這一次,她還來不及開口,端木紜已經搶在了她前面,對岑隱道:“公子,請隨我到后頭試衣吧。”

  端木紜這句話一出口,那個藍衣婦人登時啞然無聲。

  這家染芳齋這半個月來在京中名氣很大,才剛剛一開業,就有不少權貴世家的人前來此處定制衣裳,于是乎,京中的一些富戶也聞風而動,比如她,也是聽親家說了,才跑來的,看這里都排到了半年后,非但不覺得慢,還覺得物以稀為貴,這家鋪子果然不簡單!

  此刻藍衣婦人聽著端木紜的意思,這個年輕公子今日不是來定制的,而是來試穿的,就品出幾分味道來。這位貴公子的身份肯定高!據說連戶部侍郎家的姑娘都排到了四個月后呢!

  生怕自己沖撞了貴人,藍衣婦人也不敢再說什么做媒,賠笑道:“這位公子,你忙,我就不打攪了。”她又轉過頭,去和楊師傅一起挑選繡花的圖案以及衣裳的款式、配色等等。

  端木紜帶著岑隱繼續往里頭走,挑過一道門簾,進到里間去了。

  后方藍衣婦人忍不住探頭探腦地又往門簾的方向張望了一眼,很想好奇地打聽幾句,楊師傅仿佛沒看懂般,笑笑地只說衣裳:“馬太太,您覺得這料子我給您做一身褙子,然后在下擺繡上這幅梅蘭竹仙鶴圖,袖口門襟…”

  那道繡著百蝶穿牡丹花的門簾在半空中來回晃了幾下,門簾另一邊的端木紜想著方才的一幕幕,忍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

  “岑公子,承你上次吉言,最近我這鋪子里生意興旺。”端木紜笑吟吟地著對他拱了拱手,“哪天我請公子喝茶。”

  端木紜一說到喝茶,嚇得紫藤差點沒跳起來,對了,她還沒給岑督主備茶的。

  她一著急,身子正好撞在前方的桌腳上,桌腳與地面碰撞發出“啪嗒”的聲響,在這小小的屋子里,尤為響亮。

  端木紜和岑隱都下意識地朝紫藤看了過去,端木紜挑了挑右眉,總覺得紫藤好像是失魂落魄的。

  “奴…奴婢這就去備茶。”紫藤風風火火地跑去泡茶。

  不一會兒,一陣淡雅的茶香就在屋子里彌漫開來,與此同時,鋪子里的繡娘捧著三身衣裳來了,小蝎自然而然地從繡娘手里接過了衣裳,岑隱穿衣自然是由他們這些內侍來服侍。

  岑隱和小蝎去了碧紗櫥中換衣,一陣窸窸窣窣的換衣聲自碧紗櫥中傳來。

  端木紜坐在窗邊慢悠悠地喝著茶。

  很快,岑隱就換好第一身寶藍色繡暗八仙紋交領直裰從碧紗櫥里出來了,腰部環著嵌白玉的錦帶,那鮮亮的寶藍色穿在他身上,讓他看來膚光勝雪,眉目如畫。

  步履間,袍裾微微擺動著,衣料的褶皺之間流光溢彩,飄逸流暢。

  端木紜上下打量著岑隱,滿意地微微頷首。從肩膀、胸膛、衣長來看,都很合適。

  緊接著,岑隱又去換上了第二件碧玉石色的直裰,直接把那件對襟大袖的大氅罩在了直裰外,可以當做常服穿。

  端木紜特意把這兩者配了一套,既可以分開單穿,也可以像岑隱此刻這般搭配著疊穿,寬衣大袖,穿在岑隱身上有種仙風道骨的味道。

  三身衣裳都非常合身,幾乎不用怎么改了!

  端木紜看著岑隱,心里覺得滿意極了。

  幸虧她事先畫了三四十幾張款式圖,提前看了效果,才從中選出了這三身衣裳的圖紙。她的時間沒白費,做出來的衣裳就如她心中所預想的那般…

  不,是比她想的更好。畢竟岑公子夠好看!

  端木紜笑了,那張明艷精致的臉龐因為那燦爛的笑容變得愈發奪目,如一朵大紅牡丹在陽光下倏然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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