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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贈美

  慕祐景對著那個叫吟蓮的舞伎比了個手勢,示意她過去給封炎服侍酒水。

  一旁的吟蓮立刻領會了,她的心跳更快了,幾乎要跳出喉嚨口,低眉順眼地朝封炎走近了兩步。

  她本來以為是三皇子對她有意,可是現在聽三皇子的意思,似乎是打算把她送給這位俊美的公子,皇子的表兄想來也是皇親國戚…而且,這位公子長得又如此俊俏,豐神俊朗。

  若是自己能…那也是自己的福氣。吟蓮眸中一陣波光流轉,優雅地給封炎斟酒。

  慕祐景看著封炎,嘴里含笑道:“炎表哥,若是你喜歡這吟蓮,那本宮就把人買下…”

  自己就把人買下送給他。

  慕祐景后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見封炎霍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朝船艙左側的窗戶走去。

  “…”慕祐景怔怔地看著封炎,一時忘了后面的話,一頭霧水。

  封炎早就把慕祐景忘得一干二凈,他眼里只有隔壁畫舫中的端木緋。

  不遠處,另一艘畫舫的一扇琉璃窗被人從里面推開了,露出端木緋那張精致的小臉。

  兩人正好四目對視。

  蓁蓁!封炎笑了,把右臂從窗口伸出,對著端木緋歡快地揮了揮手。

  端木緋也看到他了,也是抬手對著他揮了揮。

  封炎笑得更歡,做了個打哈欠的樣子,意思是他都無聊得想睡了。

  端木緋把手里的茶杯對著端了端,告訴他,這里的茶還不錯,可以試試,然后又拿起一塊云片糕,把茶和糕點放在一起比劃了一下。

  蓁蓁說好吃,那一定好吃。封炎直點頭,那璀璨的鳳眼笑得微微瞇了起來,如夏花般絢爛。

  “嘩嘩…”

  在陣陣水波聲中,旁邊的畫舫慢慢地朝左側拐去,風陵舫落后了大半個船身,以封炎的角度,很快就看不到端木緋的身影了。

  封炎依依不舍地望著前方的那艘畫舫,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看向了慕祐景,挑了挑眉梢。

  “景表弟,你剛剛說要把人買下來?”封炎漫不經心地拈起了一塊云片糕道。

  慕祐景原本冷下來的心又是一熱,眸子也亮了起來,微微一笑,應道:“正是。”封炎果然還是動心了,畢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吟蓮聽著俏臉上登時就染上了一片嬌艷的紅霞,一雙水潤的眸子愈發瀲滟了。這位炎公子既然會應下,那想來是對自己…

  耳邊傳來封炎清朗的聲音:“景表弟,皇上舅舅會答應嗎?”

  是啊,皇上會答應嗎?!吟蓮的心跳登時就漏了兩拍,櫻唇微白。

  “炎表哥放心,本宮會說服父皇的。”慕祐景含笑道。

  吟蓮高懸的心又一點點地放了下去,眉頭也舒展開來,欲語還羞地瞥向封炎。

  封炎的嘴角勾出一抹清淺的弧度,端起茶盅湊到嘴邊,隨口道:“那就行了。”

  慕祐景笑了,吟蓮也笑了,螓首低垂,宛如一朵在枝頭俏然綻放的花蕾,迎著春風微微顫顫。

  李廷攸卻是皺了皺眉,一把拉起封炎,快步從船艙里出去了。

  “阿炎,那個舞伎…”李廷攸不贊同地看著封炎,這本來是封炎的私事,自己不該管,可是封炎既然是自己的表妹夫,自己就有資格管。

  封炎聳了聳肩,漫不經意而又理所當然地說道:“三皇子看中了一個舞伎,想要買回去,連皇上都不在意了,我們管這么多閑事干嘛?”

  夾著寒意的湖風迎面拂來,吹得封炎的幾縷發絲凌亂地飛了起來,輕柔地撫上他俊美的面頰,讓他看來透著一分不羈,兩分狂放。

  “…”李廷攸也是聰明人,一點即通,回想著方才封炎與慕祐景那番意味深長的對話,李廷攸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封炎方才說的話模棱兩可,分明就是在故意勾著慕祐景上套呢!

  慕祐景來了一趟江南,沒干出什么實事,卻買了個舞伎回去,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在意,但這關他們什么事呢?!

  李廷攸笑得肚子都疼了,一時忘了裝斯文,抬手搭在了封炎的肩膀上,勾肩搭背地出去了,“我們在外頭喝酒吧,里面真是熱死了。”

  十一月中旬當然不熱,船艙里甚至還燃了銀霜炭盆,不過對于李廷攸和封炎這樣的練武之人而言,確實是有那么點熱,那么點悶。

  不僅是李廷攸和封炎從船艙里出來了,還有其他公子也三三兩兩地邁出了船艙。

  “劉兄,我們干脆去二層的露臺坐坐吧。”一個青衣公子笑容滿面地對著一個藍衣公子說道。

  藍衣公子笑著應道:“風陵舫有三絕,一絕是露臺,二絕是夜燈,馮兄,你可知道三絕為何?”

  青衣公子哈哈大笑,“劉兄,這個你還真考不倒小弟。”二人說話間,一前一后地緩步上了樓梯,“小弟方才聽文兄提了,風陵舫是艘子母船,這便是它的第三絕,是以不是?”

  李廷攸拍了拍封炎的肩,“我們要不要上去坐坐?”

  封炎根本沒聽到,他的魂兒已經飛到前面的那艘畫舫去了。

  畫舫上,幾位公主和不少姑娘家也都從船艙里出來了,在船頭或船尾的位置說話,賞景,卻是不見端木緋。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蓁蓁一向怕冷。封炎默默心道。

  就是啊,船艙里暖烘烘的,端木緋才不想出去吹寒風呢。

  雖然其他人已經出去了七七八八,連涵星、君凌汐都坐不住,跑出去湊熱鬧了,但端木緋還是不動如山地坐著,任誰喚,她的身子就是黏在椅子上不走了。

  船艙里只剩下了端木緋和那個彈琵琶的樂伎。

  樂伎又彈完一曲《夕陽簫鼓》,船艙里就靜了下來,外面的姑娘們正在玩投壺,有說有笑,一片語笑喧闐聲不時傳來,與船艙里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端木緋淺啜了一口茶,又對那樂伎道:“你會彈《霸王卸甲》嗎?”

  《霸王卸甲》是琵琶名曲之一,樂伎當然是會的,乖順地應了一聲,她就又熟練地撥動了琵琶弦…

  不需思考,纖纖十指就自然地舞動著。

  對于這些樂伎而言,彈奏樂器是她們的生技,也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樂伎一邊彈奏著琵琶,一邊悄悄地打量著端木緋,端木緋正滿足地吃著一塊梅花糕,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兒。

  說句話實話,樂伎實在有些摸不準這位京城來的貴女了。

  今日這賞湖宴,自然是以幾位公主為尊,公主們與文家姑娘出去投壺了,其他姑娘家自然也就跟上了,便是玩不好投壺,也湊個熱鬧,與幾位公主打好關系,總是有益無害。

  可是,這位端木四姑娘偏生與別人的畫風不太一樣…

  想著對方剛才竟然膽敢對堂堂三公主那般說話,樂伎心口一緊,暗自咽了咽口水。

  “蹬蹬蹬…”

  一陣輕快的步履聲傳來,涵星眉飛色舞地快步走了進來,神采飛揚,“緋表妹,就差小西還沒投了,本宮估摸著本宮十有八九能贏!”

  “要是本宮贏了那對珠花,本宮和你一人一個好不好?”

  涵星咕嚕咕嚕地喝了點茶水,沒等端木緋回話,她又興沖沖地走了。

  琵琶聲漸漸走向高潮,樂伎的心情更復雜了。照常理,不該臣女討好公主嗎?到這位端木四姑娘身上,她看著怎么就倒過來了呢?!

  算了…這些個貴人的癖好自己這等人又怎么會懂!

  樂伎把注意力里專注到琵琶上,螓首半垂,指下的流瀉而出的樂聲愈來愈激烈…

  樂伎太過專注,以致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這船艙里又多了一人,直到那人滿含笑意的聲音自左前方響起:“蓁蓁!”

  樂伎一驚,指下漏了半拍。

  這畫舫上,怎么會有男人?!

  端木緋也沒注意有人來了,她正在吃著櫻花糕,被封炎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沒噎住。封炎很是機靈,連忙給她遞茶。

  端木緋連著喝了幾口溫茶,咽下了櫻花糕,整個人總算是舒暢了。

  她抬頭斜了一步外的封炎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毫不掩飾其中的嗔怪。

  都是他的錯!封炎舉雙手認錯,鳳眼眨巴眨巴。他在船艙外沒看到端木緋,知道她怕冷沒出來玩,就悄悄從畫舫的船尾過來了。

  本來就是他的錯!端木緋理直氣壯地瞪著他,把手里的茶盅遞還給他。

  封炎小意殷勤地給她添茶。

  即便是端木緋沒說話,這兩人之間的熟稔也自幾個眼神與動作之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見這二人相識,樂伎在驚訝之余,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她繼續彈著琵琶,飛快地帶過了方才的那個失誤。

  樂伎想當自己不存在,但是封炎看著她卻覺得礙眼得很,抬手一指,送她兩個字:“出去。”

  樂伎巴不得如此,抱著琵琶起身,身子還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圓凳,發出咯噔的聲響,她不敢回頭看封炎,飛快地跑了。

  看著樂伎好似老鼠見了貓兒似的樣子,端木緋忍俊不禁地抿嘴笑了,完全忘了曾經的自己看到封炎時也是差不多的德行。

  封炎完全不知道端木緋在樂些什么,只是看著她笑,也就跟著笑了。

  自從跟著皇帝出巡,他都好些天沒見到她了。

  端木緋想的卻是其它,艷羨地看著封炎道:“我聽涵星說,你這幾天跟著皇上走了不少地方…”真好啊,她也想出去走走。

  封炎心里當然是寧可和端木緋出去玩,跟皇帝出去玩有什么意思,還不就是歌舞升平,粉飾太平。

  不過端木緋既然提起,封炎當然是撿些她感興趣的東西說:

  “松風書院靜中有趣,幽而有芳,比之滄海林還是遜了一籌,里面的疏影池素有小西湖的美譽,倒也值得一覽。”

  “虎丘不愧為‘江左丘壑之表’,虎丘塔斜而不倒,古樸雄奇,還有劍池、試劍石、千人石…也值得一觀。”

  “昨天下午還順道去了寒山寺,其實寒山寺無趣得緊,其聲名顯赫,也不過是為了那句‘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不過,平日里鐘樓是不許外人進的,昨天因為御駕親臨,主持才讓上了鐘樓。”

  “蓁蓁,你想敲鐘的話,我帶你去敲好不好?”

  封炎討好地看著端木緋,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可以給她摘下來,更別說不過是敲下鐘了。

  端木緋表情古怪地看著封炎,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好像她去寒山寺就是為了敲鐘一樣,她可是這一路特意抄寫了一卷《心經》,打算拿去那里供奉的。

  不過…

  “嗯。”她點了點頭。

  難得來了姑蘇,難得有機會去寒山寺,這樣的機會也許這輩子只有這一次,她當然要敲一下鐘才行。

  不僅如此,她還要給姐姐捎一盞佛燈,再畫一幅《敲鐘圖》帶回京去祖父和姐姐看。

  想著,端木緋兩眼放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船去寒山寺玩了。

  前方的樂伎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了船艙外,默默地掩上了門。

  外面還是那般熱鬧,清脆的嬉笑聲與響亮的投壺聲此起彼伏。

  坐在船頭甲板上的文詠蝶立刻就注意到樂伎從里面出來,對著丫鬟做了個手勢,丫鬟立刻就領命過去,把樂伎領到了文詠蝶的身側。

  “紅綃姑娘,你怎么出來了?”丫鬟替自家姑娘問道。

  紅綃目不斜視地屈膝行禮,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答道:“剛才來了一位公子,似乎與端木四姑娘相識,就把奴家給打發了。”

  這句話不僅是文詠蝶聽到了,她身旁的舒云和兩位江南閨秀也聽到了,皆是震驚地瞪大了眼。

  什么?!

  文詠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位端木四姑娘光天化日的,竟然與男子私會,這…這…這真是不知廉恥!

  對于在場幾個生于江南、長于江南的姑娘家而言,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文詠蝶心不在焉地揉了揉手上的帕子,眸光閃爍。

  這個端木緋未免也太荒唐了,可見她平日里仗著貴妃與四公主給她撐腰,行事有多嬌縱。

  是該給她一個教訓,但凡這姑娘還有那么點羞恥心,以后見了自己也會繞道走…也正好給三公主出口氣。

  文詠蝶做出擔憂的樣子,皺了皺眉,對舒云道:“舒云表妹,這四公主殿下的表妹也太不像話了,竟然偷偷把男子帶上畫舫…都怪我處事不周,應該派人仔細檢查畫舫的。”

  舒云神色淡淡,“表姐莫要自責,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聽似在安慰文詠蝶,話中卻是透著嘲諷之意,嘲諷的當然是端木緋。

  兩個江南閨秀面面相覷,心里也覺得這位端木四姑娘行事真是太出格了!

  “舒云表妹,我過去看看,也免得這人沖撞到了別的姑娘!”文詠蝶起身道。

  舒云也站起身來,她巴不得給端木緋一點教訓,接口道:“表姐,本宮隨你過去看看。”

  她們幾人就風風火火地朝船艙的方向走了過去,舒云是公主,文詠蝶是宴會的主人,她們表姐妹倆的動向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一些姑娘的注意力。

  不等丫鬟推門,文詠蝶就急切地自己推開了船艙的房門,

  “吱呀”一聲,引得好幾人朝這邊看了過來,總覺得文詠蝶的神情有些不對。

  然而,船艙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人呢?!文詠蝶又皺了皺眉,正想問紅綃,就聽耳邊響起了涵星的聲音:“文姑娘,你們這么熱鬧是在看什么?”

  涵星也湊了過來,伸長脖子往船艙里看,自然也是什么都沒看到,心道:奇怪,緋表妹怎么不在里面?

  難道她是去船尾吹風了?

  如同涵星猜測的那樣,端木緋確實是去了船尾,只是不是一個人,她身旁還跟著封炎。

  端木緋已經全副武裝地裹上了厚厚的斗篷,手里抱著一個暖烘烘的白瓷手爐,覺得迎面而來的秋風也沒那么寒冷了。

  端木緋看著湖水,看著沿岸的風景,心情愉悅,就如同跟在船后的魚兒般。

  那些魚倒是不怕生,不時“撲騰”地在水下撲騰著,激起片片水花,青黑色的魚身在湖水中若隱若現,那水聲就彷如一曲天然的樂章般。

  端木緋嘴角翹起,興致勃勃地賞著魚。

  封炎看她眸子晶亮,湊過去沒話找話:“聽說太湖青魚在太湖中專吃大田螺,所以魚質鮮美緊實,清雋細嫩。”

  他知道蓁蓁最喜歡吃魚了,就像宣國公府的雪玉一樣。

  “…”端木緋轉頭看向他,有些一言難盡。她怎么覺得跟他說話一不小心,就會把話題跑偏了呢。她明明是來賞景賞魚的!

  不過,現在確實是吃青魚的季節啊。

  端木緋看著湖水中活潑、肥美的魚兒,忽然覺得有些餓,咽了咽口水說:“我記得我看過一本姑蘇菜的菜譜上說,太湖青魚頭和尾以清氽最鮮,中段可以紅燒、做熏魚、魚丸子、魚片粥…”

  她說著就更餓了。

  封炎細細地記下了,想著待會抓兩條青魚回去讓廚子給蓁蓁做魚吃。

  他真是太體貼了!封炎沾沾自喜地想著。

  “蓁蓁,你等我一下,我去對面借根魚竿…”

  封炎說著就輕盈地爬上畫舫的扶欄。

  “等等!”端木緋本想伸手拉住他,可是手指快要碰到他袖子的那一瞬就停住了,生怕她這一扯會破壞他的平衡。

  封炎穩穩地蹲在了扶欄上,明明漆著朱漆的扶欄光滑如鏡般,可是封炎卻像是守宮般輕松地蹲在上面,如履平地。

  端木緋一直知道封炎的身手很好,但是還是有一種沖動,很想看看他的鞋底是不是抹了漿糊,怎么可以站得那么穩!

  端木緋壓下心中的那種沖動,指著前方的風陵舫道:“阿炎,你看,風陵舫有些不對…”

  封炎順著端木緋的手指看了過去,風陵舫只比他們所在的畫舫落后了半個身位,在湖面上徐徐前行著。

  封炎沒看出什么不對,端木緋解釋道:“阿炎,你仔細看,風陵舫的吃水線是不是上升了?…而且,從風陵舫的傾斜角度來看,它應該進水了!”

  端木緋的語氣十分肯定,神情凝重。

  行船時,最怕的遇到的事除了風浪,就是進水了,她在書上看過過,船體一旦破損進水,水位越高,水壓也就越大,進水的速度會越來越快,慢慢地,船體會喪失浮性和穩性,甚至于——

  “我怕它會翻沉。”端木緋在心里飛快地計算著,推測道。

  封炎瞇了瞇眼,對于風陵舫原本的吃水線,他是什么印象了,卻能看出船體確實有些傾斜。

  既然蓁蓁說它會沉,那它肯定是會沉。

  “李廷攸他們還在船上。”封炎沉聲道,“我去叫他們。”

  封炎打算起身跨向對面的風陵舫,但是又一次被端木緋喚住了:“等等!”

  端木緋還是沒敢拉他的袖子,最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袖子一角,不敢使力…

  封炎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如花瓣般的指尖,高興地差點沒飛起來。

  “你小心點。”

  她只說了四個字,手指在他的袖子上捏了捏,才收回了手,在他的袖子上留下了些許褶皺。

  封炎心花怒放地笑了,覺得這件袍子回頭就要仔細收起來,不洗也不熨燙了!

  封炎對著端木緋燦爛地一笑,然后輕松地站起身來,輕松地朝著風陵舫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般,然后輕盈地落在了甲板上。

  封炎笑瞇瞇地對著端木緋揮了揮手,就進了船艙。

  端木緋也沒在船尾久留,她轉身也進了船艙,徑直穿過偌大的船艙,一直從前面的門來到了船頭的甲板上。

  那些姑娘們已經改玩木射了,君凌汐一眼就看到了端木緋,對著她笑了笑,利落地丟出了手里的木球…

  “咚!”

  木球骨碌碌地滾出,撞倒一片筍形木靶,引來一片叫好聲。

  涵星也看到了端木緋,她立刻察覺到自家小表妹的神情有些凝重,小表妹一向天快塌下來也是笑嘻嘻的。

  涵星眉頭一動,把手里的木球拋給了丹桂。

  這時,端木緋已經走到了文詠蝶和舒云幾人跟前,開門見山地說道:“文姑娘,風陵舫快要沉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得周圍靜了一靜,附近聽到的幾個姑娘都怔住了,也包括文詠蝶。

  端木緋還在說著:“還請文姑娘命人把這兩艘畫舫連上…這兩艘畫舫應該是子母船吧。”

  端木緋觀察過兩艘畫舫的特征,從兩者船舷的輪廓來看,它們應該是彼此嵌合的,如同陰陽兩極般,她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兩艘畫舫是子母船,只要把兩艘畫舫連上,就可以變成一艘更大的畫舫,方便風陵舫上的乘客盡快過來這邊的畫舫。

  文詠蝶眉宇緊鎖,覺得端木緋簡直是莫名其妙,沒事找事。

  “端木四姑娘,你莫要再胡說,風陵舫可是姑蘇最大也最堅固的一艘畫舫,經過五年功夫才造出這艘子母畫舫,下水也還不到半年,怎么可能會沉!!”

  文詠蝶義正言辭地說道,語氣中難透出幾分不耐。

  “文姑娘,你又怎么知道不會沉?”涵星也聽到了端木緋說的話,嬌聲道。

  端木緋對著涵星笑了笑,她也懶得去說服文詠蝶,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救人。

  她快步走到扶欄邊,對著旁邊的幾葉烏篷船喊了一聲:“王總旗,勞煩你命人把兩艘畫舫連上。”

  烏篷船中立刻就冒出幾個身著青色便服、腰配繡春刀的錦衣衛,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立刻就應了,一副言聽計從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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